宁悦带着一脑子不断循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播放的“非你不可”回了家,结果一进到客厅就被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楚凡业给逮住了。
楚先生用一种宁悦无法形容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圈,特别的意味深长,还夹杂着一丢丢的纠结和怒火……宁悦低头看了看自己,由于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可能因为合衣在沙发上躺过,然后又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的缘故,衣服看上去有点皱。
除此之外,还有哪里不对劲么?
完全忘记了锁骨上面还有个牙印的宁悦眨了眨眼睛,“爸爸?”
楚凡业低头翻了一页杂志,若无其事地说:“回来了?”
“嗯,我先去洗个澡。”早上做了饭,她总感觉衣服上有股味道。
“去吧。”楚凡业摆了摆手,但眼神却还留意着她上楼的背影,直到人完全消失在转角。
宁悠这时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直接坐到楚先生旁边,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还是不放心?”
楚凡业没回答,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淡淡的轻哼声,“你也太放心了。”
楚太太知道他还在介意她昨晚和悦悦打电话时让她留下照顾慕景寒不用回来的话,不过本来就是嘛,景寒一个人住,喝醉了都没个人看着,那多不好。
再说,未婚妻照顾自己的未婚夫,不是名正言顺的么?
偏偏老头子一晚上辗转难眠的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
于是楚太太总结:“年纪大了就是爱操心。”
闻言,楚先生糟心地看了他老婆一眼——把好好的闺女主动送到一头饿了十年的狼面前……还是一头喝醉了自制力也许可能会降到零下的饿狼面前……
这得是心又多宽才会觉得是他瞎操心?
没看到那个牙印么!
虽然他默许了慕景寒那小子和悦悦的事情,但是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
敢不敢保守一点平时只拉拉小手?
楚凡业心塞塞地起身,决定去书房冷静一下。
宁悦完全不知道楼下已经进行完毕的对话,她洗完澡出来,打开电脑连上企鹅,然后就被告知她那幅原本被陆见压下的画稿重新给通过了。
本来因为慕景寒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顿感眼前一亮,宁悦心想每天来一发四格漫画果然是个正确得不能更正确的决定,假以时日,说不定陆小见就会真的不计前嫌原谅她了呢?
这种想法划过脑海的后一秒,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来的。
宁悦的手机有防恶意诱骗短信和拦截骚扰电话的功能,只要是被人标记过的号码都打不进来。而在她存储的电话薄里,每一个联系人都有长短不一的备注。她熟悉的人备注的就是对方的名字,而不熟的则会长一点,名字前会加上前缀后缀或者其他可以提醒她想起来的关键词。
那么现在这个人,是谁呢?
她接通电话:“喂,你好?”
“你好,宁悦同学。”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温和,带着几分浅淡的书香雅韵,听在耳朵里时十分的舒服,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在他的声音里。
宁悦对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因为她曾经听了三年。
“陆老师?”惊喜得音量都高了几分。
“是我。”陆青止的语气染上了几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听说你跟阿见已经见过面了?怎么样,还愉快吗?”
宁悦顿了顿,实话实说:“我觉得很惊喜……”
但是陆见好像并不这样认为。
陆青止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但却并不打算替自家侄子说话。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却解决就好,他这个做长辈的,就不跟着掺和了。
于是幽默回应道:“好巧,我也觉得很惊喜。”
宁悦扯了扯嘴角,顺着他的话题问:“所以陆老师,你要请我吃饭吗?”
陆青止笑着反问:“难道不该是你这个学生来请我这个老师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实际上宁悦原本也不打算真的让对方请客,因为当年高考完等他们填好志愿,陆青止和陆见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b市,连谢师宴都没有参加,让他们班的学生都觉得很遗憾。
要知道当年在他们学校,陆青止在所有老师里绝对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存在。随便抓一个初中部的学生,都知道高中部的陆老师不仅长得斯文儒雅,气质温和,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把非常好听的声音,上他的语文课,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这也导致,由他教过的两个班级,语文成绩都忽然窜高,把别的班级远远甩出一大截。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们这一届毕业后,陆青止忽然也被调离了学校,再没回来过。
所以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宁悦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后,终于愉快地结束了这次通话。
挂断电话后,宁悦才发现手机上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慕景寒半个小时前发来的,问她到家了没。
无可避免的,她又想起了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
别人眼里的慕景寒似乎是英隽清冷、高高在上的;而她父母眼里的慕景寒则温和浅淡,举止有礼;然而在她面前的慕景寒,从来只有一种样子——行动上认真强势的耍流︶氓,看她的目光永远是深沉而又专注的。
这样他说,我是非你不可的。
宁悦不知道这句话对别人的影响力有多大,但在她这里,这句话的分量已经足以撼动她全部的心防。
她其实就是非常被动的一个人。
小时候宁悠说你要听哥哥的话、跟他学习,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成了楚跃然的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高考完接到b大的录取通知书时,楚凡业说就在本市上学吧,离家近,可以常回来,于是她就放弃了想要复读一年再考到a大完成和陆见约定的想法……大学的时候,薛文珊说我们做朋友吧,于是她努力去做好一些朋友该做的事情,直到她发现真相……
如果别人不说,那么她其实也无所谓想不想要,因为没有需求,所以也就没有冲动。
可是慕景寒说了非她不可,那么宁悦想,我也可以做到伴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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