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自私(1 / 1)

秦家在北都的宅子离皇宫不远,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虽说秦家有钱,不过这处天子脚下的宅子却不大,修得也低调,乍一看就是一普通商贾的房子。

夜深了,三三两两的仆人在院子里走着,一旁的屋子灯还隐隐约约亮着,两个人影在窗上随着烛火的闪动而变化着。

“你确定要做这个?”秦江泉看着自己年龄不大的儿子,不确定地问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要知道,现在我们钱庄的名气也是越做越好了,专心管着钱庄的生意,能赚的钱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秦江泉这几年年纪逐渐大了,也把钱庄的事情一点一点甩给儿子做了。然而一听说秦佑潜居然跑来北都,还要掺和那些朝廷的事情,秦江泉就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丢下自己近来的悠闲日子,从晋州赶到了北都,就是想要来听听秦佑潜的说法。

听秦江泉这么说,秦佑潜笑了笑,一团烛火在他眼中闪着光:“父亲不是说,我们不该放过任何能挣钱的机会吗。作为商人,天生就是不择手段的。”他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的父亲,唇角微微上扬,“难道爹不觉得,能够控制一个国家的钱,比捏着那些人的钱有趣多了吗。”

“可是,你别小看储相那帮子人。若是想治你,那也是可以的。”秦江泉皱起了眉头,“他们只要设立一个专门制衡你的机构,到时候你也会受束缚。”他这样说着,又劝道,“还是回晋州好好经营钱庄吧,朝堂险恶,你想象不到的。”

秦佑潜依旧笑着,看他父亲的眼神也是充满自信:“父亲莫急,这些儿子早就考虑到了。可是您想,国朝能有几个通银钱之术的人?就算有,哪有人不爱财的?就算他们能这样制衡,儿子也能花大笔的钱解决这些。”

秦江泉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秦佑潜接着说道:“儿子旅英多年,见识到了不少英格兰的资本家。他们多数都会参与国政,更和那些官员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今新朝初立,许多制度尚未明确,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若是如今不把握机会,再过几年,等到制度完善,我们要想钻空子就难了。”

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秦江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秦佑潜是他的老来子,他前头的十一个儿子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了。就在秦江泉以为自己不能得享天伦的时候,秦佑潜的出生又给了他希望。因而自秦佑潜出生之后,秦家所有人都是给他最妥帖的呵护,秦江泉更是自他小时候就把他看做了秦氏的继承人来培养。

在秦佑潜小时候,秦江泉就带着他在秦氏钱庄教他金钱的流通。而秦佑潜年龄一大,就把他送去英格兰读书。秦江泉本想着,把儿子送去英格兰可以开阔他的视野,却没想到,这也给了自家儿子这么大的胆子。

过去为了让儿子在自己百年之后能直接上手家族事务,他将秦氏的那些事情慢慢放手给儿子做。而要是秦佑潜有什么做的不妥的,自己也好直接出马帮忙解决了。没想到秦佑潜不仅没捅出什么篓子,更是把秦氏的生意越做越大,秦江泉感觉无比踏实,大半的权力都交给儿子了。到现在想要制止秦佑潜这么做,他竟然一点都使不上力了,只能大老远跑过来劝说自家儿子。

秦江泉一直觉得,作为商人,虽说挣钱是天性,可也应该本本分分的,那些不该掺和的事情就别瞎掺和。尤其是政治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一旦卷入这样追名逐利的游戏,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可秦江泉自己也知道,自己从儿子小时候,就对他抱了太大的希望,也施加了很多的压力。秦佑潜自小就是好胜要强,什么都不肯输于他人,胆子更是出奇的大。如今更是掺和起了这些事情。秦江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作恶太多,所以他秦家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秦佑潜看着父亲担忧的样子,宽慰道:“父亲不必忧心,儿子有十足的把握。”

秦江泉抬起头看了看儿子自信满满的模样,又从头到尾把事情想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你!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这件事情,是你从接手家族钱庄之前就想好的?”

秦佑潜没有回答,烛光突然暗了许多,在他的脸上闪烁着,显得有些诡谲。

明白过来事情始末的秦江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儿子面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气得满面通红:“逆子!你这是在打你老子的脖子!”

秦佑潜没有闪躲,生生受下这一巴掌。他等着秦江泉的呼吸稍稍平缓下来之后,双膝朝地跪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发哑:“儿子并没有违逆父亲的意思。儿子只想要壮大秦氏,并不想管手段如何。而今国朝必然需要金钱,而我们又有这样的资源,绝对能利用这点好好捞上一笔。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的。”

秦江泉哼了一声,直接绕过秦佑潜朝屋外走去:“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老了,秦氏如何我也管不了了。”

秦佑潜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只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酸。他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又回到了平日的狠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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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有礼了,这边请。”秦佑潜坐着马车到了紫禁城西华门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太监候在那里了。见他过来,那太监赶忙迎上去给他行了个礼,然后把他往宫门里头引,“里头双人肩辇已经候着了,请秦公子跟着奴才来。”

走过厚重的宫门,秦佑潜果然瞧见一顶双人肩辇等在那里。果真是钱能通神,这样极高的礼遇也

被他赶上了。他嘲讽般一笑,坐了进去。

维宪殿里,议员们半数都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身边的人正寒暄着。秦佑潜被那太监直接带到了一处靠梁岑等原革.命党人士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不久,那些议员们三三两两也就都到齐了。

“梁先生,那边那个年青人…听说就是秦氏钱庄的那个公子。”瞥到了秦佑潜之后,一个议员悄悄在梁岑身边咬起了耳朵。

另一个人也听见了,低声说道:“他们可真够不要脸的,仗着有钱就想要把控朝廷了。那些前清的官员都是老狐狸了,怎么会放纵他这么嚣张?”

“你可别说,我倒觉得储相他们真没办法。难不成不借钱?国朝如今国库已空,也就只能对着那些个商贾低声下气了。我倒觉得,将来这议会,马上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就这么横着走了。”

秦佑潜坐在他们附近,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一声。自己都坐在他们身边了,他们就假装咬耳朵在那里明里暗里贬低自己,这哪里是什么横着走啊。

就在原革.命党哪一派低声声讨着秦佑潜和“唯利是图的商人们”的时候,就听远远有太监尖声唱道:“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就见荣郁芝身着繁丽的朝服缓缓走了进来,一边和善笑道:“列位臣工不必多礼。”

直到她登上台基坐在专设的龙椅上,大家才坐了下来。荣郁芝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示意议会开始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储志琦瞟了一眼坐在议员席上的秦佑潜,踱步走上了讲坛。他拿出了一叠文件,然后说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国朝要设立一个新的机构,我们暂定名字是中华银行,目前的职能就是发行国朝的货币‘大靖宝钞’。”

他话音一落,众人议论纷纷,目光若有若无地都投向了秦佑潜。储志琦等着议员们安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道:“大家知道,西方诸国都是发行了这样的货币,用国家的信用来为货币做信用保障。而如今新朝建立,自然也要改革币制,想必这样的提议诸位都没有意见吧?”

底下鸦雀无声,储志琦就当做他们同意了,然后才接着说道:“至于中华银行的行长,我们内阁决定任人唯贤,邀请秦氏钱庄的公子出任。秦公子自幼接触银钱事务,又去英格兰学习过,对于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比我们这些老古董要懂得多。这个提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异议?”

所有人都知道,这秦佑潜出任与否,决定着国朝未来银钱的来源,自然没有人出来反对。就这样,秦佑潜来担任中华银行行长一事就被敲定了。

“发行货币一事非同小可,朕知道秦行长能力高,自然全权信任秦行长。”荣郁芝接过文书盖完了章之后,笑着朝秦佑潜点了点头。

看了看荣郁芝的表情,秦佑潜就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他起身翩翩一礼,不卑不亢说了句:“谢陛下隆恩”,就没再说什么。

“可是,”荣郁芝捏着文书,笑得灿烂,“秦行长自然有能力把握住货币的发行,可是秦行长也不能永远做着行长嘛。所以朕想着,若是秦行长升了官儿,继任者能力不及秦行长怎么办。”荣郁芝撅起了嘴巴,看向储志琦,“储相,您说怎么办?”

秦佑潜在冷眼旁观着,就知道果不出自己所料,这是要找人制衡自己了。不过他有信心,不管是谁来,他都有办法拿钱打发了。

没错,是有人不爱钱,那只是他们见到的钱太少了。

秦氏钱庄的公子哥坐在议员席上,幽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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