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我获得了自由,这三天我虽然没有被投进看守所里,也没有上手铐脚镣之类,有饭吃,有床睡,但失去自由的生活,无论条件多么好,和监牢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更让人难受的是心灵的折磨,三天时间,我感觉比三年更其漫长,恐吓、忐忑、孤独、猜疑,时时刻刻的侵蚀着我,让我坐立难安,让我度日如年。Www..Com
当终于听说,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日明的感觉,心想这场斗争看来已经结束了,我方并未失败,那么,我将得到一种英雄般的待遇吗?
如果走出门去,迎接我的是辉煌的名声,是领导的信任,是鲜花般的荣耀,是高升,是提拔,那么,我甚至觉得在这里呆上三天实在是值得,现在回想一下,呆这三天又有什么呢?不就是休息了三天,不用工作还有吃有喝吗?不就是和几个身份有点特殊的人聊了点特殊的事情吗?
但迎接我的并没有鲜花和掌声,这一天太阳升得很高,我一走出检察院那雄壮的大门,只感觉到阳光刺眼。
没有想像里的熟悉的身影,没有拥抱,没有欢呼,没有语重心长的安慰。
并没有谁来迎接我,似乎我被关进去不算一回事,我被放出来也根本不算一回事一般。
没有领导,江书记不在,何秘书不在,就连江琳琳也没有来。我有些失落,但心想,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我今天出来,他们也许没想到我会出来得这么快,但我能够这么快出来,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江书记他们努力的结果。
我决定先打一个电话给他,把这几天在里面的情况向他汇报一下,但他的手机是关机的,根本打不通,我又打江琳琳的,通了,但没有人接。【高品质更新】
我顾不上吃饭,急急忙忙坐车赶到东山镇,进镇政府的时候,感觉到房屋如昨矗立、树木依旧熟悉,可是忽然之间,却又感觉那么陌生,政府的人看见我,也打招呼,但口气却有些异样,怪怪的,似乎都在嘲弄我。
江书记不在,戴镇长也不在,江琳琳更不在,我有些慌神,去办公室找何秘书,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匆匆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武装部副部长张一全。
“咦,你就出来了?”他看到我,惊奇的说。我听了他那口气,没一点的担心,却全是幸灾乐祸,似乎我出来了,是一件多么可以惋惜的事情似的。
“张部长,江书记呢?”
“江书记?他还在里面啊。难道他跟你一起出来了?”张一全诧异的说。
江书记在里面?他还没有出来?许许多多的疑问都涌上我的心头,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部长,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问我?我怎么知道哦。这事情你不是很清楚的吗?你这几天不也在里面?”张一全说,他一直以来,都未能提拔,一肚子的不满这时就像被揭开盖子的沼池,气味全部散发出来了。
我懒得再理他,拔脚就走,但他依然大声说:“其实什么事情也简单啊,不就是当领导的贪污**进去了呗,当领导的有几个不**的?而**了又有几个不迟早要进去的?这事情呀,平常得很,唉,大家都挤破脑袋的想当官,其实何必哦,依我说,他们就是争先恐后的往牢房里挤呀。”
这话极其恶毒,我知道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要说葡萄酸的心态,我听了恼怒,却又发作不得,毕竟他年纪大,而且资格老,我懒得反驳,懒得听,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此时只想躲开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恶毒的话语,于是三步两步先走出了政府院门。
出来后更不知道该去哪里,顺步而行,便到了爱琴海边上。秋天的爱琴海,似乎加倍的凄凉,湖面虽然仍是宽广,但跟春夏时节的浩浩荡荡毕竟已经不能相比,水位落下去数丈,露出灰白的沙石岸,许多曾经浸在水中的圆石,被长年的水流冲洗得奇形怪状,但都已经没了棱角,沙滩上的鹅卵石更是变得温润,圆滑。
我想,人就像这些石头,本来充满个性,充满棱角,可是被现实生活的河流冲刷,年深月久,自然也就磨平了棱角,温润了个性,变得再没了朝气,再没了傲气的了。是呀,谁又能和生活抗衡呢?
谁又禁得起现实的冲刷呢?
被磨平棱角,被消弥了傲气,不正是我们大多数人所选择的路吗?
我似乎正看到自己变成一块块鹅卵石,躺在生活的河流中,慢慢的,变得温润而圆滑。
岸边的枯草正长,随风起伏,沙沙而响,这里没有一个人,我沿着湖岸漫步,风吹来,有些长的头发像那些凌乱的枯草般摇摆,我的心忽然有些萧索。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那倩,我忽然好想好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向她诉说诉说心头的苦闷,但我有什么资格向她诉说?我甚至都没脸见她。
自从那天之后,我进县城也再没跟那些旧日的朋友接触,只有宁欣会常常给我电话,并告诉我朋友们的消息,她告诉我,那倩已经接受了向彬的追求,两人开始拍脱,她还告诉我,向彬已经入党,而且当了收容遣送站的站长,那虽然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在当时,也是一个极有实权的肥缺,俗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的级别虽然没有我的大,但却自有一种感觉在。
那时,我正意气风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能让我有太多的感想,但现在,面对萧瑟秋风,荒凉野草,我忽然有些嫉妒向彬的幸福,为什么,他就不但能得到官职,还能得到爱情呢?
为什么我就必须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如果我什么都有了,我还会离那倩而去吗?我不是不爱她,而是我必须为前途负责,否则,穷困潦倒的我,一个没有出息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爱她?又怎么能让她幸福?
如果我有个当官的爸爸,或者有一个当领导的亲戚,我用得着去拍谁的马屁吗?
难道我愿意做这种痛苦的选择?
到头来,也许我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吧?
直到天黑,我才回到政府,我看了一下江书记和戴镇长的房间窗口,都没有亮灯,一片漆黑。我像一个小偷般的进了自己房间,也没有开灯,仿佛心怕别人知道我在家似的。这一夜,是一个漫长的不眠夜。
&^^%#欲望的传说6_第六章我们安排了命运?(四)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