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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阁
长孙仪守在曲娇阳的身旁,一瞬不顺的盯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庞,眼底满是怜惜之色,隐约夹杂着一抹痛苦。宁死都不愿嫁给他,到底是为何?
镇国公府不如王府,他又哪里比乔顺华差了?
“二公子,恕老夫无能为力。倘若早些发现,兴许还有得救。”府医神色凝重,看着一身粉红的曲娇阳,摇了摇头。
“什么叫无能为力?她还有气息,伤口已经包扎,不再流血,怎得没救了?”长孙仪双目赤红,难以接受从大喜到大悲的起落!拖攥着府医站在床榻边,颤声道:“你若治不好,给阳儿陪葬!”
府医脸色骤变,曲娇阳的心脉已经没有跳动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你治好了,我……我重重有赏!”长孙仪浑身发颤,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治好曲娇阳。下一瞬,又蹿出了孟纤的话。母妃是将他当成工具,真的疼爱他,定不会忍心让他伤心难过,早在他提议娶曲娇阳之际,便点头同意。待他成了阉人之后,将曲娇阳娶回府,不过是为了安抚他,而后又能拉拢曲府。
毕竟,母妃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儿子。大哥命活不长久,他遭受打击自尽,母妃在府中地位定会不保。除了父亲之外,王府还有其他两房!人人都能够继承爵位!
“公子要了老夫的命,老夫亦是无能为力。”
“啊——”长孙仪一把推着府医栽倒在地,是她!是她害死了阳儿!“是她……是她……”长孙仪嘴里喃喃自语。
孟纤看着长孙仪精神恍惚,勾唇一笑。“夫君,曲小姐性子柔弱,不如表现的这么刚烈。我听说母妃今日请教习嬷嬷去了曲府,怕是说了不中听的……”
长孙仪霍然瞪向孟纤,凶狠的目光,似要将她给吃了!
“夫君若不信……可以请人去查探。”孟纤懒懒的睨了长孙仪一眼,上前看了曲娇阳一眼,伸手在鼻息处一探,惊呼道:“夫君,曲……曲小姐断……断气了!”孟纤后退了几步,面色惊惶不定。
“嘭!”
门扉霎那间被推开,曲明峰与曲夫人匆忙进来,曲夫人显然是听到孟纤的话,悲恸的哭倒在曲娇阳的身上。
曲明峰眼底闪过悲恸,背转着身,眼眶湿润。
长孙仪心中一跳,悲恸的看着曲娇阳,面色哀伤,却是不敢上前一步。他心里认定是阮馨害了曲娇阳,可潜意识里也觉得是自己逼死了曲娇阳,所以不敢靠近曲娇阳。
“我好好的女儿,方才嫁到你们王府就没了!你赔我女儿!把我的女儿赔给我!”曲夫人冲上来撕打着长孙仪,手下丝毫不留情,不一会儿,长孙仪满面淤青。
王妃看到曲夫人疯了一般打长孙仪,长孙仪呆瓜一样伫立着不还手。当即脸一沉,给玉芝递了眼色。玉芝上去扯开曲夫人,横挡在长孙仪的身前,挨了曲夫人两巴掌。
脸上本就被王妃烫伤,被曲夫人一打,玉芝忍受不住的尖叫。
曲明峰满目阴霾,一挥手,随从上前将玉芝拖了下去。“我好好的女儿,前脚嫁进王府,后脚就没了。如今她人已经不在,这婢子却胡乱喊叫,扰了她的清静,成何体统!”
王妃心口一滞,气得浑身发抖。“她还不曾进门,便已经断气。仪儿素来心肠软,瞧着人命关天的事儿,怎能袖手旁观?谁知却被你们倒打一耙!”
曲明峰怒指长孙仪:“若不是他,阳儿岂会走上绝路?阳儿被逼无奈,同意嫁到王府。给你们王府欺人太甚,请青楼妓/子来府中羞辱她,怕就是如此,她才想不开!”
长孙仪想到孟纤的话,母妃请了教习嬷嬷……原来竟是请了青楼女子……瞬间想到自个的隐疾,羞怒交织,惨白的脸憋的紫红:“是你!是你害死了阳儿!是你!”长孙仪指着王妃,步步逼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害了我!还要害死阳儿!为什么!”
“仪儿……”王妃心中惊跳,看着长孙仪牙龇目裂,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心里难以承受,不断的后退,被逼进死角,退无可退。
长孙仪害怕承受他害死曲娇阳的事,将全部的责任归咎在王妃的身上。接二连三的打击,致使他神智混乱,忽而伸手掐上了王妃的脖颈。
“仪……仪儿……”王妃呼吸困难,挣扎着扳开长孙仪的手。心里恨极了孟纤,恐怕那个青楼女子是她请人以自个的名义送过去!
这个女人,好狠的手段,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仇!
她越挣扎,长孙仪手上的力道越大。
王妃感受到窒息,胸腔难受得几乎要炸裂。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挥舞着双手向一旁的人求救。
王府的奴仆丫鬟想要上来,被孟纤一瞪,便全都驻足不敢上前。
王妃慌乱下,踢蹬到长孙仪的伤处。长孙仪惊痛,骤然松开了掐着王妃的手。
王妃得以呼吸,靠着墙壁,捂着火辣辣发痛的脖子大口的呼吸。
长孙仪看着掐着王妃的双手,双目圆睁,不可置信他会对王妃下手!“母……母妃……我……我不是有意的。”心里陡然升起了惧意。
王妃阴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长孙仪,想到方才离死亡那样的近……事隔多年,这种面对死亡的惧意,仿佛来自地狱一只森冷的大手缠上她的双足,将她拉下地狱,森寒的恶意席卷四肢百骸,肝胆俱裂!
长孙仪浑身一缩,他心底龌龊的小心思,似乎在王妃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王妃心凉了半截,冷笑的看了眼长孙仪:“当真是我阮馨的好儿子!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要弑母!”眼底缀着寒星子扫过孟纤,落在曲明峰与曲夫人身上,冷哼道:“你们素来不愿将曲娇阳嫁进王府,突然答应,谁知其中是否有诈!”
曲明峰脸黑如墨,阮馨话中之意是曲娇阳早在上花轿之前出了意外,将人送来是讹诈他们!
“你……”
曲明峰话不曾说完,便被王妃打断:“曲大小姐有了婚约在身,若是谨遵礼教之人,便不会在外抛头露面,而是在闺中绣嫁衣。仪儿也不会对她动了心思,落到这步田地!今日之事,不过是给二位一个警醒,好生教导其他二位姑娘!”
曲夫人脸色青紫,王妃这是将过错全都归咎在他们没有教导好女儿!
“王妃这番话,有**份。”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自屏风外响起。
王妃心一沉,她也是气急,才与二人争辩。如今静下心来想想,到底是降了身份,失了涵养!
“不知相爷造访,怠慢了!”王妃收敛了神色,睨了眼内寝几人一眼,整理了衣裳出了内寝。看着一袭青色锦袍的权相,背手立在屋子中央,脸上露出端庄的浅笑:“王爷不在府中,不知相爷有何事。”
权相目光炯炯,人到中年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抬头纹,非但不显得老态,反而生出几分凌厉的气势。“阳儿与雪儿关系要好,雪儿如今已不知去向,我早已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保媒与镇国公府的嫡长孙结亲,可婚期在即,却横生枝节,无法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
王妃目光一敛,权相话中的意思是他将曲娇阳当亲生女儿,又是他保媒与镇国公府做亲。而王府却横插一脚抢亲,他自然要过问一番!
心中冷哼,来者不善,怕是来问罪!
“相爷要如何?”王妃在阔榻上坐下,端着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浅抿了一口。喉咙似有火烧一般,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痛。眉一皱,不动声色的搁下茶杯:“亲事你情我愿,曲大人不同意,王府也不会强抢。放眼帝京,想与王府结亲的不在少数,何须强求?”
权相一双眸子颇有深意的看向王妃,忽而起身道:“王妃的意思本相明白,这一切都是曲大人咎由自取了。”
曲明峰与曲夫人在屏风后听到屋外的消息,心中气愤难当,曲夫人当即要冲出去。被曲明峰按住,一记厉眼扫去,曲夫人心中到底是怕曲明峰,再不甘心,也只得忍着。
“夫人,我定会替阳儿报仇!”曲明峰许诺。
曲夫人心中这才稍稍舒坦了些。
“来人,将小姐带回府。”曲明峰沉声道,与权相一同离开王府。
王妃想要留下玉芝,便听到权相开口道:“本相听闻是这个丫鬟将曲小姐抬回内寝,曲大人痛失爱女,不予追究。王妃素来便是通情达理之人,不至于舍不得一个婢子?”
王妃看了眼权相,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再多言。如今不是与相府撕破脸的时候!
权相看着曲明峰的侍卫将玉芝带走,也不再多留。站在王府外,望了一眼王府,摇了摇头。曲明峰满面阴霾的说道:“相爷,我家阳儿……”
“莫急,本相自会给你一个交代。”权相一拂袖摆,上了轿撵。
曲夫人面容憔悴,双目红肿,忧心忡忡的问道:“老爷,王府权大势大,您要如何替阳儿讨公道?”
“明日你邀静安王世子妃前去国寺上香,请大师替阳儿做法。”曲明峰眼底闪过寒光,看着那顶粉红色的轿撵,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闭上了眼睛。折了曲娇阳他颇为的心痛,可也算是趁机将王妃手下的丫鬟给带了出来。倘若相爷没有来,怕是难以带出来。
“可是……”曲夫人为难,她与水清漪非情非故,她怕是会生疑?
“你只管去便是。”
曲夫人点了点头,看了眼曲娇阳的轿子,泪湿眼眶的回了府。
翌日
水清漪接到曲夫人的邀请函,带着绣橘一人,出了府应约。
她前脚方才出府,便有人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了王妃。王妃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搭着一块湿巾,脸色极为的难看。闻言,霍然起身:“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
果真与这个贱人有关!看来国师是靠不住了!这都好些日子,水清漪还好端端的活着。眼底闪过阴狠,敲击了几下床柱,咔嚓弹出一个暗盒,递给心腹:“这是断情蛊的解药,给世子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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