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这儿吗?”罗铉脸上的焦急之色尽显其中。他那天奋力杀光那些黑衣人,自己也因竭力透支而倒地,所幸隐卫赶到,今天才醒过来。
“是的,世子。那位夫人每次都从这里进去,属下查了好久,才查到这么一点线索。”风广虽然知道世子能听得见,可监视他们世子的人无处不在,一直都在谨慎的写纸条。
罗铉七岁失聪回府后,备受煎熬。他听不见下人在说什么,但能看见他们对他指指点点;他听不见父王在说什么,但能发现母妃脸上的忧愁;他听不见打雷的声音,雨淋湿了他的衣服。
这一切让他迷茫,让他痛苦,让他难受。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着、思考着、镇作着。
直到一个月后,白胡子老头掳了罗铉。罗铉被掳后,一动也不动,白胡子老头很是满意罗铉的表现,就强迫罗铉习武,拜他为师。
那时,白胡子老头还不老,他是一名中年人。
而他的师父在罗铉七岁失聪时,就已经知道了怎么治疗耳聋的方法。
他在等罗铉长大。
他需要官场之人的儿子,但更需要一个意志强大的徒弟。
罗铉十岁了,他认得很多字,也读了很多的书。
他的师父这才开始了治疗。
白胡子老头找来驴生脂、生姜,捣碎之后,用绵布包裹,塞入了罗铉的耳中。在一个月的疗程中,罗铉顿顿吃蔬菜、鸡肉、软面条。
一个月后,罗铉能听见了,白胡子老头对罗铉说了很多的话。
罗铉懂了,他日后依旧是一个听不见的世子。
“可奇怪的是,属下派了好几拨人进林去寻找世子妃,却都没有回来。不知是被杀了还是这林子有古怪。”不怪风广会这么想。他派出去的可是世子府秘密训练的死士,每个人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他就不信有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杀了他们。
“吩咐下去,准备好食物、车、马、水,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就进林。”罗铉的脸色有些凝重,他的死士他是了解的。既然他们有去无回,那就先备好东西,好好应对吧。
“是”。
“喂,你,起来干活了。”一个黄衣侍女穿戴好衣服后,见若夜蓝还在睡觉,就站在若夜蓝的床边边轻拉她的被子边说道。
此侍女喜忧参半,喜的是多了一个干活的侍女,忧的是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
睡梦中的若夜蓝很警醒,同时对自己盖的被子有很强烈的霸占欲,她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露出来了,就不由自主的捏住被角,向上提拉,欲遮住胳膊。
谁知道,黄衣侍女只是轻拉,被若夜蓝这么一拽,身子一倾,两人的脸差点互相贴住。
若夜蓝也睡够了,就睁开了眼睛。
“啊!”两眼相接,惊得若夜蓝与黄衣侍女同时大声叫出来,门外的鸟儿呼啦没了踪影。听见此音的人四下回顾,想找出是从哪儿发出来的。毕竟,两道女音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还是有点儿听觉效果的。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若夜蓝拍了拍胸口,对黄衣侍女说。
“你不拽我,我怎么会离你那么近?”黄衣侍女暗骂自己没出息,好歹她也学了快一年的武功,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尖叫声?
“本姑娘又不是长臂猿猴,肯定是你想对我做什么坏事,离我这么近,被我无意识拽到的。”若夜蓝赶紧拿起旁边的枕头。
“瞅瞅,就你?也值得我对你做什么。”黄衣侍女一脸的鄙视。
“有什么事,就说吧。”好吧,是她多心了。
“你不会还把你当客人吧,你都当了三天的客人了,进入庄中的女子,哪个像你一样光吃饭不干活?”自从她昨夜与她们同住在一起,庄主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本姑娘还不乐意呢,破规矩。”若夜蓝想到这个就沮丧。
“呶,看见了没?那几件都是庄主的衣服,今日你的任务就是洗干净它们。快起来,我给你说说怎么洗。”庄主的衣服可不是好洗的。
“凭什么让我洗,本姑娘又不是庄中侍女。”若夜蓝想再次钻入被窝。
“不是侍女?你说的又不做数。再说了,你又出不得林子。不干活,没饭吃,看来你宁愿承受饥饿之痛也不愿干体肤之苦似的活了。你说你何必呢,这么早就想求死。”黄衣侍女叹息着说。
不干活,当然饿不死,可她偏要说得严重些。
“谁说我想死了。本姑娘正当年华,满腔热血还未散发,世间之乐、人生之苦只体会了小小的一成,不会有求死的想法。”若夜蓝一边说一边穿上外衣,现在出去是不行了,先填饱肚子,日后再想办法出逃吧。
“看,这些红色的长袍,要一件一件的洗。每洗一件,应先在水里浸泡一会儿,然后用手搓洗,接着倒掉水,重新舀入新水,漂洗一会儿。每件衣服都要按照这个方法做。晾晒的时候,太阳的光不可太强烈,须搭在通风处,随风而动。要一直守着,每隔半个时辰翻一下,直至干透。”
“什么?要一直守着,晕了怎么办?”若夜蓝看了看天空。
“庄中哪个女子似你这般娇弱,一晒就晕?”黄衣侍女瞥视讥笑。
“本姑娘身体好得不得了,偶尔的突发情况而已。”若夜蓝拨拉了一下那几件衣服。
“哇塞,你们庄主居然也有白色的衣服?那他怎么不穿呢?”四件红衣中藏有一件白衣,真是一大奇事啊!
“每次洗庄主庄主的衣服,都要洗这件白衣,我也没见过庄主穿白色的衣服。”黄衣侍女也想看庄主穿白色衣服的样子。
“真是的,不穿干嘛洗啊?”若夜蓝抱怨道。
“这也是庄主的不与常人相似之处,你慢慢洗吧,我先走了。”空踏踏的脚步声在鸟儿的叽叫中显得模糊可辨。
如果落云穿上白色的衣服,肯定又是另一番风采吧。他和罗铉两人穿同色的衣服,两人谁会更帅一点?若夜蓝陷入了遐想中。
这些衣服哪里脏了?
若夜蓝提着一件红色衣服左看右瞅,眼睛甚至都快贴上衣服的表面了,愣是看不出一点污迹。
这些衣服比本姑娘穿的衣服还要干净,洗什么啊,还得一件一件的洗,这什么破讲究。反正这会儿没人,本姑娘爱怎么洗就怎么洗,若夜蓝心下打定主意。
于是,她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盆的水,抓起落云的全部衣服抛入盆子里,用手按下去压个儿浸湿,约摸过了半个钟头,就直接提起来拧干,搭晾在竹竿上。
完事之后,若夜蓝靠着一棵树眯起了眼。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脸被谁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似乎听见对方急切炽烈的心跳声,一股温热的气息向她慢慢地洒来,就像遇见黑衣人刺杀他们的那天,他对她的温柔耳语:蓝儿,你先走好不好,我真的会分心的。
这梦太真,若夜蓝不想睁眼。
可这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若夜蓝不得不睁眼。
罗铉满面通红,他的嘴唇离若夜蓝的额头很近,似是要吻。当他发现他的蓝儿睁开眼的时候,急急的欲起身,那种样子窘迫极了。
“罗铉?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若夜蓝喜的上蹿下跳,连刚才罗铉离她为什么那么近都忘了问了。
“是我,我来了。”罗铉镇定了下心神,看来他的蓝儿很想他。
“你真实的,人家等了你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想起自己一个人在迷魂林过夜,被蜜蜂蜇,含着怒气在落庄挑水,若夜蓝一下子哭了起来。
“蓝儿,别哭,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罗铉急忙的擦干若夜蓝脸上的泪水。
“嗯,再有下一次,我就﹍﹍”就什么呢?若夜蓝快速的在脑中想着。
“不会有下一次的,不会的。”罗铉猛地抱住了若夜蓝,虽说失而复得后的喜悦很值得人人体会,但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
“嗯,不会的。”若夜蓝发现她似乎不是很反感他的拥抱。
“本庄主今天真是开了眼,本庄已有五年没外男进入了呢。”落云走出来,脸上的笑容还不如哭。
他望着罗铉与若夜蓝两人交握的双手,冰冷的眼移了方向,看向若夜蓝。
落云在心底祈愿:夜蓝,挣脱他的手,这庄主夫人的位子依然会留给你。
若夜蓝被看得很不自在,她想睁开,却被罗铉握得更加紧密。
“本世子也是见了世面,有人竟不畏皇权,强抢世子妃。”罗铉很少自称世子,若夜蓝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称呼自己。
“呵,若夜蓝,你果然不坦承于我。”落云的样子带了些漠然,更多的是凄楚。
她已成亲,但没告诉他。
“不,我一直认你做朋友,一直。”若夜蓝看见落云的样子忍不住的心疼,毕竟他的心意,她懂。
可是,她只有一颗心。
“蓝儿,我们走。”罗铉见俩人说的真挚,心,慌乱了起来。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落云又变得冷傲了起来,只要她还没离开落庄,他还是有机会的。
“你能拦得住我吗?”罗铉很想知道俩人的武功差距。
落云一掌提前发到,罗铉悠悠的运出双掌相抵抗,两人相碰的地方,冒出一股气流。气流太强,若夜蓝面前弥漫了灰尘。
白衣舞动,红衣飘飞。一个练的是“地煞”,招招奇特;一个自小嗜武,功底扎实。一个气势超卓,华而不艳;一个稳如太极,刚之过硬。俩人僵持不下,平分秋色。
不知何时开始,罗铉和落云开始了搏击,幸亏场地很大,二人到没有撞翻这个踢倒那个。罗铉和落云的相貌不分上下,总有一人打着打着,往对方的脸上招呼。看得若夜蓝暗自心惊:别看这罗世子和落庄主外表长得挺和气的,内心怎么这么邪恶呢。
“好了好了,别打了。”若夜蓝见罗铉和落云打得越来越激烈,没有停手的意思,只好跑到俩人中间,举起双手。害得罗铉和落云收势不及,差点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与你成亲的男人?不怎么样。”落云轻蔑一笑。
“红衣艳艳,妖里妖气。”罗世子的话气得落云想把自己的红色衣服全烧了。
“一身白衣都被你穿得脏死了。”他当时就应该多踹几个脚印。
“声音叼细,犹如女人。”罗世子的话无情的打击到了落庄主。
“本庄主哪里像女人,你才是女人。”落云有些委屈,他声音明明很浑厚好不好,至于穿红衣服,是为了配他额头那颗痣好不好。
“好了好了,都是朋友,朋友。”若夜蓝头痛无比。
“朋友妻不可欺。”简短的话。
“你算本庄主的哪门子朋友﹍﹍”落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咦?你不耳聋,你能听见了?”若夜蓝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奇。不得不说若夜蓝的脑袋被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情搞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