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工人暴动领袖葛将军成列传第四
葛成,明万历年间,工人暴动领袖,被尊称为葛贤、葛将军。
明神宗,于隆庆六年,即公元1572年登基,前期在内阁首辅张居正等人的努力下取了一些成就,史称万历中兴。张居正的改革,成效显著,一、清查土地,朝廷的赋税大大增加,二、实行一条鞭法,以州县为基础,正税、附加税、贡品以及中央和地方需要的各种经费和全部徭役由朝廷统一征收,官府用役,雇人从役,过去由户丁承担的催税、解送田粮之差、伐薪、修路、搬运、厨役等一概免除,这样就促进了商品经济的繁荣。
明神宗就像他的庙号一样,真得很神。张居正死后,自万历十四年,即1586年,他就开始连续不上朝,甚至以日食为由免去了朝廷每年例行的元旦朝贺,连年终表彰大会都取消了。明朝制度规定,皇帝是政府的惟一决策者,而明神宗一旦沉湎于酒色财气,竟然三十年不上朝,整个朝廷的运转几乎陷于停顿,官员空缺现象非常严重,史称万历怠政。
分享着张居正改革红利,江南一带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已经出现已经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尽管此时的明神宗已经神神秘秘的怠政幽居起来,文官集团的党争愈演愈烈,朝廷又开始巧立名目增加各种赋税,阶级矛盾日益加剧,一触即发。
朝廷派太监孙隆到苏州增税,为了更方便捞取钱财,假公济私,孙隆决定私设税官,多立关卡,导致民怨沸腾,人心惶惶。
葛成,苏州丝织厂的一名普通工人,看到朝廷横征暴敛,再加上江南水灾严重,桑蚕无收,丝价超贵,机户杜门罢织,万余机匠失业,整个苏州地区陷入一片混乱,他决定把苏州丝织厂的工人团结在一起,进行工人武装暴动。
万历二十九年即公元1601年,六月初三,葛成以玄妙观为起义总指挥部,领导苏州丝织厂的工人,以全苏州手工业工人为主力,发动抗暴起义,有史以来最早的一场有组织有准备的工人暴动在中国明朝时期的苏州就此爆发!
抗捐抗税、杀昏除暴,是工人暴动的宗旨,葛成坐镇玄妙观,手执蕉叶扇,分兵派将,一呼而千人响应。
葛成派人焚毁税官居室,杀死税官黄建节等人,把民脂民膏分还给工人,税监孙隆在亲信的保护下,东躲西逃,最后弃苏州而走,逃窜至杭州。
地痞汤莘等强民平时勾结官府,与税监孙隆等贪官污吏沆瀣一气,欺压良民,鱼肉百姓,葛成将汤莘斩杀,悬其头颅,以泄民愤,一时之间,千人奋出,万人夹道,大快人心,暴动工人不取群众一线一物,不及无辜一人,秋毫无犯,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箪食壶浆争相慰问。
正在抗暴斗争取得胜利之机,葛成自知杀官夺府罪同谋反,怕朝廷会派大军血洗苏州,于是把粮食、丝绸、金箔尽分百姓,暴动工人就地解散,全部回厂隐蔽待工。
朝廷大军到来,见苏州城一片祥和,毫无乱象,认为税监孙隆编造谎言擅调军队,要治孙隆之罪。朝廷四处搜捕暴动之首未果,扬言要尽屠其民,葛成闻讯,驰往县衙自首,立而不跪,怒目而视,众官吏士卒皆惊。
问曰:“汝以工人之身,何敢反朝廷?”答曰:“非反朝廷,实属无奈,官逼民反尔。”
问曰:“皇粮国税,天经地义,杀官抗税,何言不反?”答曰:“五彩丝绸,锦衣罗裙,徒为他人嫁衣尔,工人赤贫,劳而无功,只图食有果腹。今岁江南水患,酷吏及奸佞者瞒报朝廷,非不救灾,又赋税多如牛毛,不杀贪官酷吏,恐民不能活,固不得不为尔,以一人之死而换万千工人之活,虽车裂亦无憾矣。”
朝廷将葛成押赴刑场,欲以某犯罪凌迟,工人复反,围攻刑场,葛成怕工人被屠戮,乃大呼众人退后,不得杀官尔。万千群众围而不攻,大声疾呼,为葛成请愿鸣不平。朝廷见民意难逆,于是将葛成收监入狱,罪行待定。自此,葛成被长期关押,昏昏然不见天日。
万历四十二年,即公元1614年,葛成被朝廷宣布无罪释放。出狱后,葛成被江南吴人敬若神明,尊称为葛贤、葛将军。
明朝末年,宦官魏忠贤等阉党当政,为排斥异己,杀戮大臣,欺压人民,东林党人和苏州人民,不畏强暴与魏忠贤等宦官进行英勇斗争,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就是在这场斗争中英勇就义的五位义士,五人激昂大义,蹈死不顾,死后群众把他们合葬在城外虎丘山前面山塘河大堤上,称为“五人之墓”,《五人墓碑记》中赞扬他们“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
葛成敬仰五人之高义,愿余生为其守墓,众人感之,皆赞。
崇祯三年,即公元1630年,葛成病殁,百姓念其平生抗暴之功,将其葬在五人墓侧。
葛成墓位于苏州阊门外山塘街五人墓旁,坐东朝西,长方形,四周以条石围护,东距五人墓冢仅2米,基碑所刻的“有吴葛贤之墓”六个大字,为大明儒臣文震孟所书,立于崇祯三年,即公元1630年,也就是葛成去世的当年。《吴葛将军墓碑》为清康熙十二年,即公元1673年,陈继儒所撰,立于在享堂西次间。
葛成以丝织厂工人的身份,领导了一场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工人暴动,是世界史上有史以来最早的一次有组织又准备的工人运动。这场抗捐抗税、杀昏除暴的苏州工人暴动,沉重打击了明王朝的腐朽统治,表现了苏州人民和萌芽中的工人阶级不畏强暴的伟大抗争精神。暴动成功之时,为减少工人无辜伤亡,葛成急流勇退,以一人之力力扛千斤之责,被朝廷关押一十三年,遭受牢狱之苦,体现了他领导暴动不求功、不为利、只为工人谋求生活出路的伟大牺牲精神,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官逼民反和天下为公。
葛成墓如今尚存,现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每年数以万计的游客都会络绎不绝,前来瞻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