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张坤的话,何秋兰眉角微不可见的一扬,沉默了一会,何秋兰才轻声道:“谢谢小道长好意,只是小道长你也看得出来,这次出门,我只是买菜而已,也没带多少钱出来。所以,感谢小道长好意,如果家中真有祸事,到时候再来麻烦小道长一二。”
张坤一愣,瞧着何秋兰就要绕着离开,张坤忙拦着何秋兰道:“老夫人误会了,小道所行之事并不求钱财。”
再次被张坤拦住的何秋兰一愣,看了眼似乎不死心的小道士,暗暗叹了口气,想了想最终直接开口道:“小道长,实话说吧,我家并不谗信这些,所以,小道长若要宣扬道法,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何秋兰向张坤点点头,然后再次绕着离开了。
这次张坤并没有再阻拦,只是转过身望着何秋兰离去的背影,大声道:“老夫人,我观您面像煞气,多聚于颌骨,故灾劫该是应在子女身上。煞气凝聚,应是和工作有关,还请老夫人多加注意。”
张坤的声音很大,甚至让得农贸市场外很多人都望了过来。
而身为当事人的何秋兰,听得张坤的话,却是眉角一跳,但除此之外再无动作,慢慢离开了菜市场大门。
看着何秋兰走远的身影,张坤这才掏出手机,然后找到赵崇山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张坤却是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赵叔叔,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赵崇山轻笑道:“小事,等消息吧。”
挂断电话,赵崇山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按下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小刘,让张建国到我这来一趟。”
一分钟后,赵崇山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他的秘书小刘,领着张建国走了进来。
张建国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型四方,略带棱角,头顶短碎寸头,看上去很是精神。一身得体的白衬衣和西裤。
整个人看上去算不得多少帅气,但自有一番成熟男人的魅力。
总的来说,仅长相来说,还算很不错了。
小刘领着张建国走进办公室,办公桌后的赵崇山拿着一份文件看着,待两人走到办公桌前后,赵崇山挥了挥手,让秘书小刘先出去,然后也没招呼着张建国坐下,直直的就晾在那里,双眼依旧看着手上的文件。
直到小刘走出办公室,并随手带上房门后,赵崇山猛的将手上的文件狠狠甩在办公桌上,面带寒气,冷眼望着张建国。
“这就是你前天送上来的工作报告,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我让你去做民生调研,是要你下到基层,把现实状况反应上来,你看看,你给我写的什么,傻大空,甚至直接借用以前的报告,粘贴复制。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
“尸位素餐,阳奉阴违……。”
整整二十分钟,办公室内都传来赵崇山愤怒的声音。
办公室外秘书间的小刘一脸骇然,心中暗自打鼓。
赵书记调任过来也有几个月了,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威严很足,但其实还算是一个好打交道的领导,脸上经常带着笑意,算不得平易近人,但也不至于让人望而生畏。
到新安工作以来,更是少有发火,即使下面工作人员偶有犯错,但也多是批评教育为主,却从未如此大发雷霆。
也不知,张建国到底做了什么。
且不说外面的小刘暗自嘀咕,办公室内的张建国早已经汗流浃背。被赵崇山骂的,面色苍白,最后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的让赵崇山骂出了门,一脸失魂落魄的回到市委办。
而在张建国回到办公室后不到几分钟,赵书记大发雷霆怒骂张建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市委办公楼。
而在骂走张建国后,赵崇山又找来了市委组织部的人,进去谈话。
据说正好有工作人员从书记办公室门口经过,听到赵书记在询问史志办那边是不是一直有一个位子空缺的消息。
原本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这种小单位,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被一个市委书记记挂着的,但是,再联想一下刚才在办公室被赵书记怒骂二十分钟的张建国。
顿时,某一种猜测在市委办公楼慢慢宣传开来。
而当市委办主任带着一个人来到张建国面前,吩咐张建国带带这个“新人”的时候,张建国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哪是带什么新人啊,分明是教会了徒弟就要断掉师傅的门路啊。
可是领导吩咐,张建国又不得不做。
只是,张建国的脸色,却是再也没好起来过。
……
傍晚,下班之后,张建国一脸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他甚至就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市委办公楼的都不记得了。
在回到家开门的时候,甚至两次拿错了钥匙。
打开门后,何秋兰已经在家做好的晚饭,炖了花生猪脚,香味充满整个房间。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何秋兰算着张建国平日里回来的时间,卡着点做的饭,正好张建国进门的时候,何秋兰也做好最后一道菜,取下围裙,招呼着张建国。
不过话刚说完,何秋兰稍稍愣了一下,看着张建国脸上的神情:“建国,怎么了?”
此时张建国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迷惘的神色,眼神迷离,事实上,从主任带着那个新人来到他面前后,让他带带,张建国就一直是这幅样子,心不在焉。
不过,在听到何秋兰的话后,张建国却是陡然精神一震,脸上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神色,强自露出一丝笑容:“妈,没什么,就工作上有点事没解决,刚在想怎么处理呢。”
说完,张建国仿佛恢复了正常,向何秋兰笑着点点头,然后去了厨房洗手,然后上桌吃饭,一如往常。
只是,何秋兰看着张建国走进厨房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餐桌上,风平浪静。
只是,张建国内心黯然,而何秋兰,心底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