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面摊主再次拉住了她,“我不要你的银两,把你手上的湖灯还给我!”
萧容焦急地咬了咬唇,现在巧如不知所踪,她无心再与摊主纠缠,才只得妥协,将湖灯还给他。
铁面摊主一拿到湖灯,便消停了,走回自个儿的摊位再次面无表情地呆立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萧容此刻已经心急如焚,她走到捏糖人儿的摊位旁,急急地问道:“刚刚那位小姑娘呢?就是和我一道儿的那个小姑娘。”
而这捏糖人儿的摊主却木讷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萧容,“什么小姑娘?没见过。”
“就是刚刚和我一道的那个小姑娘啊,她还在你这儿做了一个糖人儿呢。”萧容再次解释,就差手舞足蹈地比划了。
那摊主眼珠转了转,这才幡然醒悟似的笑了笑,“哦,是那个姑娘啊。她……好像往那边儿去了,说是要看那边儿的杂耍。”
萧容的脸沉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他有些畏怯地回望了萧容两眼,然后笑了笑,问道:“姑娘,你也要捏个糖人儿吗?”
萧容冷然一笑,然后道:“要。就要刚刚那位姑娘模样的糖人儿,你要是捏不出来,我就……”
萧容本来是横了心想说要是捏不出来我就杀了你,可最终她忍了一把,说道:“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萧容已经看出了异样,这个人一定在说谎。若换做是月眉。萧容兴许还会相信她会因为一时贪玩而跑去看杂耍,可是巧如,就绝对不会。况且,她们刚刚已经看过了杂耍。巧如并没有显现出很浓厚的兴趣。
那摊主被萧容这么一吓,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头。
“我可是说到做到的,刚刚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个摊儿已经被我给掀了个底朝天,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萧容侧了侧身,指向对面的湖灯摊子。
可湖灯摊子上的铁面摊主似乎很不给面子,依旧面无表情,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这让萧容有些难堪。
“看吧,那摊主都让我给吓傻了。”萧容故意压低嗓门。
没想到这样的恐吓还真有效,他一边捏着糖人儿一边畏怯地瞅了瞅对面的铁面摊主。连手都有些哆嗦了。
萧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沉声问道:“识相的就老实交代。刚刚那个姑娘呢?”
他捏着捏着,手抖得更厉害了,“这……这真的不能说啊。”
萧容心中一悸。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快说!到底是谁?否则我一掌劈死你!”
萧容终于没有再留情面,因为现在的势态已经变得不受她的控制了。
他被吓得糖人儿都掉了地,哇地叫了一声,然后满眼乞求地看着萧容,“我真的不能说啊,我……我只是个捏糖人儿的小伙计,我不敢得罪啊……求你放过我吧,求你饶了我吧。”
他说着说着,泪都急出来了。
这让萧容反而无措了。
看来她们是被人盯上了。而且看样子从这个摊主口中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萧容松开了他,再次茫然无措地环顾着四周,灯火煌煌的夜市让她顿时觉得眼花缭乱,她顺着原路往回找,抓着路人就开始问,却始终得不到一丁点儿的讯息。
兜了一圈儿,最终还是回到了糖人儿摊上,可那捏糖人儿的摊主却已经不见踪影。
大抵是被她给吓到了。萧容这样想着,气馁地叹口气,然后静下心来思索着对策。目光悠然移过去,竟发现湖灯的摊位也是空无一人。
萧容连忙走过去,摊位上的彩纸和蜡烛都还在,可湖灯却没有已经被一扫而空。
萧容的心开始乱了,她看着这灯火煌煌的夜市,顿时觉得这就像是暗藏杀机的鬼市。她仿佛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早已覆上来,渐渐将她困在其中。而此刻,对方似乎开始准备收网了。
萧容想着一切可能的人,魏荷语,陈妾媵……甚至是公子胜。
心开始慢慢收紧,她能想象对方现在一定躲在暗处看着她,等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他们的陷阱中去。
她惶恐地慢慢往后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穆卿的容颜。这才知道,当身处险境的时候,她最希望的,是穆卿能在身边。
萧容自然知道穆卿不可能每次都能那么及时地出现,虽然他已经做到了好几次。
如今巧如已经走散了,她能做的,只有先寻求到一处庇佑。
想了半天,萧容想到了永华茶肆。那毕竟是穆卿的地盘,兴许还能避一避。她这样想着,猛然转身想往回跑,却不料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萧容敏锐地嗅到了熟悉的紫檀香,她惊愕地抬起头,果然迎上了穆卿微皱着眉的脸。
当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穆卿之时,萧容心中的防线似乎决了堤,此刻她多想嘤地一声扑进他的怀抱中,将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说给他听。可是她没有,因为她不敢忘记自己私自离开锦轿跑出来的事情。
一定是轿夫们回府通报了,穆卿才会找出来的吧。那么如此说来,穆卿就是前来捉她回去的了。可是尽管如此,萧容都还是有些欣喜的,毕竟有穆卿在身边,至少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他即便是要发火,要责罚她,萧容都愿意接受。
可穆卿的眼中却并没有怒气,他微微挑眉,宠溺地笑道:“本帅若是再不来,容儿恐怕得将这夜市的摊子全都掀翻了才肯消停。”
萧容错愕地看着他,脑海中迅速地思量着这话的意思。莫非穆卿一直跟在她身后。而夜市这些怪异的情形也都是因为穆卿?
萧容这才细细打量穆卿,他一身银灰色的修身长褂,发丝也儒雅地束起来。若是只看背影,萧容打死也不会觉得这个人会是穆卿。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身素服实在是太过儒雅,不像他平日的装扮,更是由于这长褂竟是银灰色的,这算是穆卿少有的色调接近白色的衣裳了。
面对萧容疑惑的神情,穆卿只是扬起嘴角挽了一个笑,“容儿想要湖灯?”
萧容没有回答,她不明白穆卿究竟想要说什么,她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巧如去哪儿了,比如他为何会出现。
穆卿似乎看出了萧容的疑虑。却依然不肯为她解惑。而是伸出修长的手臂揽住她。带着她向湖边走去。
萧容默不作声地随着他走,他的臂弯实在太有安全感,而且他们现在的衣着和模样。就好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妇,也像一对相爱相守的恋人,一生一世都是彼此唯一的那种。
萧容这才知道,她是如此地渴望,渴望能和穆卿只做一对寻常的夫妇。没有权谋朝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身份尊卑。
穆卿带着她来到了湖边,湖中闪闪烁烁,飘荡着许多的湖灯,像一朵朵美丽的睡莲。
买不到湖灯。来看看湖灯也是不错的。不过萧容还是对那个将所有湖灯都强行收购一空的人感到怨愤。
“容儿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穆卿微微侧脸,柔声问。
萧容皱了皱眉,思索了一阵,记得今日似乎是五月二十。萧容愣了愣,这个日子似乎是有点特别。想着想着,全身一怔,这个日子……似乎是她的生辰。
自从娘亲去世以后,萧容便再没有理会过自己的生辰,因为已经没有人会关心她,更不会有人为她庆生。后来进入了窦家庄,做了江湖人,更加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知道过一年算一年,记着自己的年纪,早已不再惦记着生辰何日。
很久以前老庄主曾问过她,她也就如实回答了,便也再无后续。料想着老庄主还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大抵也是为着她以后出嫁做打算。
虽然当时穆卿一纸信函强娶了她,但是三媒六聘,生辰八字合婚这些样样都没含糊。只是萧容当时心如死灰,并没有留意这些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提到这个日子,萧容真的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穆卿对她这惊愕的神情却很不受用,微微皱眉,道:“今日是容儿的生辰,容儿不会不知道吧?”
萧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这说出去谁信呢?可是萧容的确已经快忘记了。她对生辰的记忆还停留在许多年前,那时候她有爹有娘,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似乎过得还算开心。
萧容想着想着,鼻尖开始微微发涩。原来穆卿记得她的生辰。虽然萧容已经不再在乎,但是能被惦记着,她心里还是觉得暖暖地。难怪穆卿今日会突然回府,还一反常态地送她鸳鸯双剑,最后更是开了金口放她出府。
原来都是因为他记着今日是她的生辰。
可是这样一来,萧容就更加愤恨那个有钱没处使而将湖灯全都预订的家伙了。今儿是她的生辰,按理来说更加应该放湖灯,然后许个心愿。
正想着,穆卿轻柔地拂了拂袖,对着湖上飘飘荡荡的湖灯说道:“容儿果然是个呆瓜,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本帅若是不娶你,你这下半辈子可该如何是好?”
萧容一听,心中的感动和暖意顿时一扫而空,她抬眸瞥了穆卿一眼,低声反驳道:“奴婢不记得生辰,不也照样活了这么多年了?”
其实萧容想说的是,即使你不娶我,我的下半辈子也依然会这样活下去,虽然也许会少了许多东西。
穆卿笑着摇摇头,“看来容儿不仅呆,还很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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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这才知道,她是如此地渴望,渴望能和穆卿只做一对寻常的夫妇。没有权谋朝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身份尊卑。
穆卿带着她来到了湖边,湖中闪闪烁烁,飘荡着许多的湖灯,像一朵朵美丽的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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