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在燃烧军团的蛊惑下侵略了艾泽拉斯,而鉴于他们独特的游牧社会结构,这些兽人侵略者几乎都是以部落为单位行动的……这导致了一个问题,部落里的老弱病残也全跟来了。
壮年的男性兽人是部落军队的主力,他们的数量在战争中遭到了极大的消减,也无怪乎洛丽娅在收容所里看到的尽是年老或年幼的兽人了,其中还有许多新生儿,他们是随着侵略者的军队诞生在艾泽拉斯世界的……这些凶悍的异世界生物此刻被圈养在恶劣的环境中,往往十几只兽人才能分到一小间简陋的草棚,而食物也少得可怜,更没有任何的医疗救助。
这倒不是因为人类复仇的渴望太过强烈……战后的人类联盟物资匮乏,连重建工作都显得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力去让这些战俘过上健康体面的监狱生活——洛丽娅怀疑即便有条件,深受兽人之害的人们也不会愿意让这些侵略者过上好日子,他们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生存,全赖于王国的干涉……以洛丹伦王国为首的人类联盟高层强制要求地方收容被俘的兽人,就因为这个,王国中心和地方之间的关系还一度闹得很僵。
或许是担心吓倒两位小姐,高墙之下的收容所内,少数的壮年兽人都被铁链锁在了远处的铁笼之中,老年的兽人也被士兵赶紧那狭小的鸡舍般的棚屋,唯独那些满眼迷茫的小兽人才被允许在空地上自由活动。
“本收容所的管理是卓有成效的。”
在远离兽人们生活的区域的高台上,上尉沾沾自喜地向赫蒂吹嘘着他所取得的成就,诸如他治下的兽人是多么乖巧,仿佛宠物店中的猫狗一样温驯,似乎除了懒惰之外,这些绿皮的生物已经成为了最好的劳动力一样。
洛丽娅撇撇嘴,悉知历史的她自然觉得这些话荒谬绝伦,可她也自问着,要是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她又是否会因为那些被鞭子驱赶着、努力学习小丑表演、木工和雕花手艺的兽人而欣喜,仿佛看到人类的国家终于即将站上世界的巅峰一样,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飞速向上的时代的感召。
赫蒂敷衍地应付着,不时发出些赞叹活着提出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好让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如此看来,她虽然性格怪癖,却并非不知道如何与同类交往,洛丽娅却没有站在一旁发呆的兴致,反正也没人阻拦,她便溜下了高高的检阅台,想走近一些去看看那些兽人究竟在做什么。
她生活在被四处游荡的死人所包围的时代,却很难像憎恨亡灵一样憎恨兽人,不论兽人曾对人类犯下何等罪行,她始终缺乏实感……洛丽娅自己也无法说清对兽人的态度,既有基于审美观和外形上固有的偏见,又带着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智慧生物的好奇。
好奇的不仅仅是她而已,那些终日面对这人类冷冰冰盔甲的小兽人似乎很少见到洛丽娅这样不仅不将自己包裹在铁皮罐头里、并且还穿得漂亮的人类(至少在色彩的美学上,人类与兽人并无二致)。
与人类的儿童相似,这些小兽人也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以及出自本能的对体型比自己大的生物的畏惧,他们犹豫着观望着,终究,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们开始向洛丽娅靠过来——有守卫看到了,便想要走过来驱赶他们,而当他看到洛丽娅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诱惑兽人靠近的时候,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大概把洛丽娅当成了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善良小姑娘吧……
不同于总是遭到小动物的厌弃,洛丽娅向来是招比自己小的孩子喜欢的,原因无他,仅仅是她口袋里总装着似乎永远都吃不完的糖果。
兽人与人类相似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说味觉,尽管这些年幼的兽人出生在对于他们种族来说最恶劣的时代,但他们并非没有见过糖——偶尔,卫兵也会抱着逗弄动物的心态朝他们抛洒一些零食,自然地,糖果的魔力很快就感染了这些年幼的兽人,现在,这魔力又驱使着他们忘记从小就伴随着他们的对人类的畏惧,开始走近洛丽娅,试探着伸出手去要糖吃。
当洛丽娅看到这些兽人都排好了队,一个一个有序地开始领取糖果的时候,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悲哀,在她印象里,小孩子在食物的诱惑面前才不会有任何纪律性可言……本性被磨灭之人,在觉醒的那一刻又会对曾经压制和奴役他们的人抱有什么态度?
仇恨是相互的,而多年后的某只兽人之所以深受爱戴,其伟大之处或许就在于唤醒了一群卑微的奴隶。
然而洛丽娅的糖很快就派完了,还剩下几只小兽人两手空空地望着她,那样子真让人受不了,无奈,洛丽娅只好伸出手,凭空地凝结出冰块来。
比起在洛丹米尔湖上生活的时候,她对魔法的掌控力明显变强了,虽然还不能做出栩栩如生的冰雕,但对于从没有玩具的小兽人来说,她做出的冰雕动物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能看出是什么动物的程度。
陡然出现的魔法让许多人侧目,那些原本懒洋洋躺在棚屋里的老兽人变得很紧张,他们似乎想要把围绕在洛丽娅身边的孩子唤回,却又害怕着堵在门口的守卫,洛丽娅再无兴趣进行这愚蠢的互动了,她将冰雕塞进那几只没拿到糖的小兽人怀里,便转身离开了。
她才不会去说为什么不把这些可怜的东西放走的蠢话,犯下了罪行就必须偿还,虽然兽人对人类的暴行多半与这些被关押的兽人无关,而在某天终将到来的兽人对人类的复仇,也是被奴役之人理所当然的权力。
思考这样无解的复杂问题不是她的工作,该把它们交给国王和哲人,虽然前者总是缺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