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外麒麟提及如歌,我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麒麟见我面色微变,当下目露寒光,随即竟嗤声道,“怎么了,怕了?”
看来今日这百越族长到此纯粹寻衅挑事,恐怕我欲以礼相待,这厮也断不会承情,罢,那还不如开诚布公,将所有事一并都谈一谈。
先按下金羽王是否前来不表,这一刻面对麒麟,我摆手示意身侧兵士靠后,一步向前冷冷只道,“百越族长,你是不是以为如今凉城仰赖百越水道,你便可在此妄自尊大,胡说八道?前时你百越大水,我不记得你族长大人所谓的将一族之众送与我公子衍,我只记得自己撇下凉城一众,在那竹海王城替你百越族长奔走呼号……”
“当然,时至如今,凉城仰赖百越水源的确没错,然而百越紧缺冷木以筑崎南隧道怕也没错,麒麟,你千万别忘了你我原本同坐一条船,你又有何立场胁迫于我?”
一言点破利害,我抚过青芒只等麒麟表态,而麒麟听得我话中强硬,当下微微挑起眉毛,竟是颇为好笑道,“是么?三句调侃不过,龙衍公子便一本正经起来了,哦,你道你与本座同坐一条船,那为何西崛岭却对那金羽王百般示好,不要脸面?”
“就算西崛岭不提,那为何近日来本座数封国书你不理不睬,却偏偏现身于那金羽南城,龙衍,你到底是与本座同坐一条船,还是与那金羽王共结一条心?本座自问待你不薄,再有日后,但凡你南下雄心不死,少不得仰仗我百越相助。”
我本意提醒麒麟看清目下之势,莫要轻易与我为敌,无奈何麒麟从来强词夺理,此刻他一番狡辩倒好似是我背信弃义,而我闻言少不了一阵气闷,不过多年纠葛,依我经验若顺他歪理反驳想必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片刻,我迎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只一声嗤笑道,“百越族长,在下不否认凉城与百越利益攸关,只不过凉城仰赖百越,这与我结交金羽王又有何干?难不成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法则,难道我公子衍就只能与你百越族长一人交好,其他人都该喊打喊杀,刀兵相见?族长大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
挑高眉梢,我丝毫不掩饰对麒麟的一番嘲讽,而麒麟显然未料到我会忽有如此态度,他当下面色阴沉,近前一步大约已是咬牙切齿道,“龙衍,金羽乃百越之敌,你若想日后本座助你,那最好早早与那金羽如歌断了干系,莫要到最后腹背受敌,追悔莫及。”
“是么?腹背受敌,追悔莫及?百越族长,你怎么就不怕我暂且不下龙廷,先助那金羽门在山回关与你百越军士鏖战,我莫如联合金羽王先下百越王城,那岂不正好彻底结了我凉城水源之忧?族长大人,你说到时候是谁腹背受敌,追悔莫及?”
联合金羽门征战百越族,不过是纸上谈兵随意一说,然而今时拿来恫吓麒麟倒也不亏,而麒麟闻之面色一变,我知道他断不至于相信我所言是真,但也少不了在心中仔细掂量。正是此刻,我借占上风之机一挥袖示意他不必多想,“百越族长,我若真与金羽王有什么你想象中的勾当,那天下势决不会如今日模样,好了,废话少说,正如你所料,近日来我的确有意南下,今天我就只问族长大人一句话,到时候你帮我,还是不帮?”
言出我虽然对麒麟作何反应并无把握,但也未曾料到这厮闻后竟是放声大笑,“笑话!本座帮与不帮,难道还受你胁迫不成?龙衍,你若是真想联我百越南下龙廷,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本座方才已经说了,你还欠我莽川一叙。”
麒麟如此态度,看来多说无益,可恨此刻尚在凉城之下,难道说这百越族长还以为我会怕他不成?半刻僵持,视线交触,我但觉腹内怒气无解,一抬手青芒剑出,堪堪掠过麒麟面门,罢了,说不通早该动武!
其实以我秉性,素不愿诉诸武力,然而面对麒麟,我总是无来由心生郁卒,非是不愿说理,实在是面对于他只怕再多理由也说不清,再者,反正一出灵塚这厮便神思不明,那今日正好叫我借青芒剑好好给他一番教训,我看他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
当日凉城下,我拔剑直指麒麟,说起来这是继百越竹庐后,我与他第二次白刃相争,而麒麟见我此举初有惊讶,这厮堪堪避让之际身后一众侍卫俱是拔刀逼近,之后片时相持,百越族长一挥袖示意众人退后,好,今日一战,但凭手中长剑定乾坤!
刀剑无眼,血肉相争,初时麒麟辟开青芒一把扭过我臂膀,“龙衍,前时本座闭关几已诏令全族由你代政,之后诸侯混战,百越更是不顾族内水患,大军奔袭西崛岭但为援你凉城,你说,本座待你好不好?”
侧身挣脱,我抬臂格开麒麟无话可答,而麒麟步步近逼,按说几次回返五灵,我从未见得灵兽长执何兵器,至于上次竹庐之战,青芒尚为玉笛,麒麟也自始至终未用任何兵器,却不曾想今时今地百越族长抽剑周遭白光氤氲,这厮竟好似半梦半醒般又逼问我道,“龙衍,你说,本座究竟待你好不好?”
剑气交错,我按下青芒有意避让,这一时足下借力跃身而过,气闷之至不由反问道,“麒麟鼎华,朕不管你现在是灵兽长还是百越族长,但是有句话朕也想问问你,且不提五灵界陌阳渡,朕方与你退敌解围,单论这人间莽川,朕助你开水道,治水患,你百越族长不在其位时,朕替你奔走坝上,稳定军心,你倒是也说一句,朕对你又好不好?!”
我必是气急了才有此一问,而麒麟闻言显是一愣,闪神间复来相争,这百越族长双眉倒竖,咬牙愤恨,竟是借机掐在我腰间低咒道,“那禁地之事,本座确有混淆,但是西崛岭你当着我百越之众在那金羽王怀中婉娈柔顺,你叫本座颜面何存?”
“住口!”
天知道西崛岭一议原是我最不愿提及,方才他几次三番说我在西崛岭与金羽王会面我已然强压难堪,勉力平静,可如今这厮寻衅滋事,至此总算是说出腹内结症,他指我与如歌不清不楚倒也罢了,更过分这厮竟然还要辱我为他私人所有,该死的,他到底当我青龙衍是什么人?我与何人结交,难不成还要得他灵兽长首肯?
一言大喝后剑刃交碰,金石之声,我当即冷下目光,未再多提一字,而麒麟见我火起则益发阴沉,一时间我二人俱是收回兵刃后退数步,再相争时只怕是剑不饮血难回心神……
之后数百回合难分高下,虽说此际我与麒麟俱为凡人并无一丝灵力,然青芒冷冽,云华流光,此一场恶斗尚不见胜负端倪,竟已吓得周遭兵士一退再退,无人敢前哪怕搅扰半分。而剑影血光中我恍惚忆起前生,山崩地裂,暴雨倾盆,不知怎的一时间竟叫我杀意顿生,只恨不得将面前灵兽长碎尸万段,以解我数百年愤懑!
而麒麟察觉我神色有变,也不知他是否亦已忆起些许旧时光,这一刻百越族长数步后退,云华横挡,他似欲开口与我说些什么,然我跃身城楼,借那踏步之力直下但取麒麟眉心,“龙衍,你发疯了不成?!”
见我如此杀招,麒麟大惊之余连忙横剑阻挡,这一时云华之力不及避直直穿过我左肩,而我提剑青芒,剑刃森森正是明晃晃横于麒麟颈项,说实话此刻我脑中繁杂,顾不及什么诸侯相争,族间制衡,也顾不及自己臂上血汗涔涔,此刻我一把扯过麒麟前襟,言出森冷,“麒麟鼎华,我不管从前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愿论当今天下,诸侯制衡,今天我就问你一句,来日我公子衍南下龙廷,你百越族长是帮我,还是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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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修改一下,再次被告知修改字数不得少于之前,天哪,明明是多出来的,为何总说少?好吧,我其实只是想写一下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