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我双目失明,不至于亲见如此惊骇之状,然耳畔风声,猎猎作响,足以叫我双足落地后依旧心跳不稳,惊魂难定,半晌,未及我辨听周遭情境,身后忽传一语道,“皇兄,那群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我是你亲弟弟,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白龙溯的声音!
难道方才锦鲤所言无虚,难道这不知来历的龙溯真的是什么白龙?不对不对,这里是碧泱山,又不是神神怪怪的百越禁地,碧泱山上二十年从未出现过什么妖怪,再者,方才就连百越族长也不认识他。
我脑中一团混乱,这一刻方欲转身,哪曾想突然间龙溯自身后一把将我抱住,他附在我耳边,恶声恶气道,“是不是与他们都睡过了?”
啊?这话什么意思?
忽生变故,此刻我心头骇然未及回神,不觉间只一副茫然之态,而龙溯见我此般,竟是贴近我面颊,一语嗤笑道,“皇兄莫不是真的将往事全都忘了,怎么,这会儿就连臣弟的话你都听不懂了?”
他言辞粗鲁,意味轻佻,而我半刻反应过来,端的是怒上心头,羞恼无措,“你这叫什么话?我虽不知你到底何方人物,也断断不会是你什么皇兄,可是你既然唤我一声兄长,那这世上,有你这么对兄长说话的么?!”
“皇兄,你这算承认是我亲哥哥了?”
“我不是你皇兄,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自己年幼成长于山间,家慈家严早年先去,我根本没有任何兄弟姊妹!”
几句交谈,我头大如斗,此刻我提及自己身世,结果话音方落,龙溯却箍住我腰身连连冷笑,“皇兄,你还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胡说些什么?以前的你可从来不敢这么数典忘宗,现如今父皇还好好活在汲月潭下,你这是要不孝到何种地步,居然诅咒他身死早亡?”
“欸,你认错人了!”
这白龙溯完全不听我任何辩驳,他认定了我是他兄长,若说方才待我还有几分敬畏之意,这会儿大约因见我目盲荏弱,竟愈发放肆起来,他死死钳制于我,甚至还一口舔于我耳廓上,颇见愠怒,“我才没认错,我也没说错!方才麒麟那厮装蒜说什么禁地,什么禁地,不就是灵塚么?灵塚内你与灵兽长独对,难道他就忍的住没对你做过什么?他失魂落魄,神魂颠倒,还不都是因为与你睡过了?!”
“你,你,你胡说!”
禁地之事我最为忌讳,方才那百越族长几番质询,我心头怒归怒,然转念一想他若真的忘了岂不更好,可哪曾想今时这禁地之事从旁人口中提出,虽说这白龙溯是神仙是妖怪还无从定论,虽说他言语提及的好像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面上发烫,几番张口,居然找不出一句得体的话来辩驳。
我恼怒无言,龙溯却得寸进尺,此刻我愈窘迫他则愈逼问,“皇兄,我真的胡说了么?你连麒麟那种无耻之徒都能继续瓜葛,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认我这个亲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五百年来我替你守着碧泱宫,天知道我连一棵草都不敢叫人妄动,这么多年说我是白龙帝,其实我哪是什么皇帝,我不过是天天在等你啊!皇兄,水族的江山你不要了?现在不做皇帝了,你这就要不顾廉耻同他们一众人等厮混在一起了?”
完全鸡同鸭讲,不知所云,今时他讲的义愤填膺,我却根本无从反应,而这厮见我苦笑无言,不知是当我默认还是其他什么,突然间他竟一把将我摁倒于地,凑过身来端的是又咬又啃,“难怪这么多年你始终也不见回碧泱宫,哦,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围在你身边!从前我以为你是机缘巧合才惹下那么多情债不解,想不到到现在你还是这般招蜂引蝶,不知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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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溯强压我身,我慌忙避闪,奈何他一手扣上我下颚,其动作之粗鲁几近暴虐,“说,是不是与那金鸾如歌也滚上床了?从前龙涟就说你喜欢他,锦鲤也说你喜欢他,该死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金鸾如歌,他说的是金羽王?我不知他所谓的从前是多少年前,我只知自己与金羽兄数月前才在百越初逢,哪来什么从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
龙溯制住我双腕,将我死死摁于地面,而我挣扎无果哪怕连坐起身来都困难重重,这会儿他就这么半跪于我身侧直直注目,少时不知是回神了还是回魂了,居然喃喃道,“金鸾早就死了,白暨和锦鲤也都作古了,皇兄,现在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你实话对我说,你可是真的不记得我了?龙涟你忘了,父皇你也忘了,皇兄,你真的都忘了?”
这厮情绪大起大落,蓦然间竟是莫名其妙兀自痛哭,今时他低下身来与我面颊相贴,直将一脸的泪水全糊在我面上,而我几番推他推之不动,就听得他连连絮语道,“皇兄,五百年前我本该随你一起去的,若是那般,你今天就不会忘了我……”
他愈说我愈糊涂,而如今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此处滨水,地面上潮湿阴冷,这会儿我被他强按着动弹不得,真真是费了好大气力才从他身下略略挣脱,我折腾了半天不觉轻喘,一张口实在无奈道,“我说龙溯,你先让我起来好不好?”
“不!不好,皇兄,你要相信我,我是你亲弟弟,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的对你好,他们那群人中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你贵为五灵至尊,他们那群人还不是想尽了办法占你便宜,现在你不做皇帝了,他们一个个肯定都变本加厉,皇兄,我好不容易才从龙涟手里抢来青琅戒,我好不容易才穿过隔海灵场找到你,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他着了魔般在我耳边来回强调,而我直觉不对,只知挪动身体愈往后退,片时,这厮一把将我捞起身来,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兴奋得色,他紧紧拥住我,语无伦次道,“皇兄,你现在是我的了,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找到你,我带你回五灵界,哦,不,现在还不行,东海灵场那边凤百鸣肯定还在守着,那等几天我带你回碧泱宫,不不不,那样也不行,带你回去父皇会发现……”
他几番不行,絮叨不停,到最后竟是一口咬在我颈上,“皇兄,我不回去了!”
话音落,这厮动作益发不对,他胡乱掐上我腰臀,急切吻住我双唇,“皇兄,你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以后都是我的,让我爱你,现在就让我爱你……”
什么,方才还呼天抢地说是我亲弟弟,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就算我不是他兄长,那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这些疯子,这些疯子到底想怎样?!
虽不见龙溯神情,但如今情境这厮显然极为疯狂,而我大骇之余拼命挣扎,一时张口只不住道,“你不是说我是你亲哥哥么,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皇兄,反正你都忘了,反正你也不肯承认是我亲哥哥,你都能跟麒麟那种人厮混,你就让我好好抱一回,难道就不行么?”
这叫什么话?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般为人兄弟的?
身躯紧贴,这厮已开始撕扯我衣衫,而我双手抵在他胸膛,胡乱摇头道,“我没有跟麒麟厮混,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讲理!”
几番扭打挣扎不脱,而这厮于我腰际肆意揉捏,一张口竟是不屑道,“没跟麒麟厮混,也跟金鸾厮混了,你别以为当初我在东海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去后这五百年,灵界五族,王公亲贵,谁不知道你钟情那羽族如歌王,传说你在他身下什么妖精模样都做的出,现在你还跟我害羞做什么?!”
简直胡诌!
愈说愈不堪,直叫我气急发抖,而今时我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推开他去,奈何眼睛看不见,竟连往哪处跑都不知,这会儿我爬起身来还没走几步,哪知道一步踩空,哗啦一声竟是栽进了一处深潭中,糟糕,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水声?
龙溯随我身后,他见我狼狈模样正是一阵嗤笑,而我一手攀于岸边,一手拭去面上水痕,端的气闷道,“你不是说自己是白龙帝么,既然贵为一国之君,你怎么能不回去!你不是还说我二人父亲尚在人世,既然父皇都在,那你怎么就敢对自己的兄长做出这等逆伦恶事?!”
我一语大吼,只希望他能心生忌惮,不再纠缠,哪曾想这会儿我提及父亲,这混账东西非但一毫忌惮都没有,甚至还笑得愈加不知所谓,片刻他低下身来将我自深潭中扯起,随即又一把将浑身湿漉漉的我紧拥在怀,“皇兄,我劝你还是少提父皇,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我有心替你隐瞒,若是父皇知道了你以前那一堆算不清的烂账,我怕到时候甭提别人了,他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