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疗新伤(1 / 1)

方才情势危急,并不觉有何不妥,而如今为这百越族长一吼,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一身衣物湿嗒嗒粘腻不堪,至于那右肩伤处则更是衣袖破落,血流未止,这会儿血痕顺肩头蜿蜒,甚至于沿着我手执玉笛滴滴而下……

不妙,看上去还伤得不轻呢。

方才一门心思降服三头蟒,我浑不觉伤处剧痛难忍,然如今平息缓神,我竟是足下脱力一软,右手执玉笛未及撑住,却又因伤处吃痛,整个人差点栽倒于地,糟糕,这下狼狈,大约要被这族长大人嗤笑不已了。

出乎意料,此刻这百越族长居然善心大发,正在我一头栽下时,他竟是一把带过我肩头,这家伙一双眸子里满满忧急,张口即道,“你没事吧?”

他这一番态度与方才大相径庭,甚至在带过我肩头后,这族长大人更是一手托在我后腰,扶我起身,他目光直直盯着我袒露于外的右肩伤处,到最后竟是鬼使神差扯过我破落衣衫,恼怒非常道,“来人,给我将他们都押下去!”

莫名其妙!

这族长大人挥袖离去,走得好似比三头蟒还像落荒而逃,而片刻间,一众精兵围上来不知要将我押往何处,反正小白跌跌撞撞跑至我身边,只怕张口又要责我鲁莽不知天高地厚,至于锦鲤孔雀,他二人算是倒霉,锦鲤也就罢了,那光禄大夫怕真是因为不小心与我扯上了干系,这下代天巡狩不成,保不准还要被这百越族长治罪亦未可知。

尚好尚好,并非我想象中的天牢大狱,到最后我与小白锦鲤是被押在了王城中一处偏僻竹庐,至于光禄大夫,看来百越族长还算给龙廷面子,并未将其治罪,大约以礼相待,着他下榻哪处驿馆是了。

好容易喘口气,我一身湿衣已被风吹了个半干,奈何方才与三头蟒几番纠缠,累的我这衣衫上处处沾得腥腻之气,好不难受,此时我于竹庐内站定,不及去看四围守卫重重,也不及去深究周遭毒藤遍布,我只想沐浴更衣,快快散去这一身水怪味道。

白暨胆小,惊魂未定,而锦鲤大约亦是愁思满怀,不知该如何与我补救这等弥天大祸,反倒是我自己毫不以为意,哎,要怪只怪他们太过多虑,其实那水兽作祟,解决之道唯此一法,就算是撞坏了堤坝,也怪不得我。

沐浴完毕,小白过来与我仔细处理伤口,他剥开我一条衣袖,手头上还捧着一堆不知从何寻来的药草,这家伙一脸沉色,直问我道,“那百越族长说你招惹他妹妹,算怎么回事?方才你用笛音指使那三头蟒撞破堤坝,又算怎么回事?是谁让你擅自下山的?!”

那百越公主一茬,纯属意外,重山中和上几首曲子,我怎知道会犯下他百越族什么忌讳?此刻我张口欲辩,实未料小白竟抢下话头,劈头盖脸又道,“百越女子素以山歌表情,难道凌水先生没有告诉过你?再有,百越族从不与外族通婚,你闲来无事,惹的什么麻烦?!”

小白大怒,我一时语塞,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这会儿他言未尽,见我不答又开始絮叨道,“还有还有,方才那三头蟒你明明已经降服,那百越族长明明也有话要说,你到底是逞的什么能,居然指使水兽撞破堤坝?!龙衍,我告诉你,我与凌水先生都投在龙朝门下,如今我等身份被百越族长勘破,本来就已经凶多吉少,你竟然还跟着胡搅蛮缠,你,你……”

言至此,小白一把将药草全抹在我后肩伤处,却凑过头来,压低声音没好气道,“一会儿,你自己寻个机会先脱身,知不知道?”

唉,白暨实在太过多虑,太过多虑了。

小白为我敷药,手下也没个轻重,而我吃痛忙是一把拽开他去,好生不屑道,“小白,你真是担心过头了!水怪是他百越族请我来降服的,再说那水坝修在暗河河口,本来即大为不妥,如今三头蟒能给他撞开,这是好事一桩,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其实此事说来简单,虽说三头蟒性喜暗河深泊,一次进食后往往三年五载不须再餐一顿,然此物觅食往往于大江大河,这次之所以会在暗河下伤人,想必是被那水坝阻去去路,这怪物三五年前寻至暗河时未见水坝,如今不知水系已改,几次三番找寻,寻不得原来出口,故此才会伤人性命,毁坏祭坛。

既如此,我若不助它撞破水坝,它没有活路,这祭坛也不会平静。再有,水坝修在暗河河口,实属匪夷所思,却说此处与大江大河连通,为什么偏偏要拦住?是害怕年年潮汛水位上涨会危及祭坛,还是说另有他由?

这些事,只怕那百越族长早晚都会寻我详谈。

不过对此,我心有打算,虽然还不敢自夸成竹在胸,但有一点不容存疑,凡治水,关键在疏,决非在堵,这竹海王城虽然相对地势较高,但毕竟地属河岸深谷,他若想来年潮汛不受水患,那自山脚下的莽川都城开始,只怕俱要好好修缮一番。

一时思绪渐远,小白还在为我敷药疗伤,而我正想问他药从何来,却不想这一刻尚不及他答话,远处竟传来争执之声……

“阿哥,你不能不讲理,人家明明已经帮你除去了水怪!你不能治他罪!”

咦,这是那少女的声音,哦,不不,这是那百越公主的声音……

莫非药,也是公主殿下送来的?

“贞儿,你给我退下!”

这是百越族长发火了,片刻一阵人声吵杂,大约是公主殿下被侍卫请去了一旁,而门外凌水先生已在行礼问讯,咦,今时这族长大人怎的如此迫不及待赶来见我,是想问我水患,还是要治我死罪?

这一时我并不曾当回事,奈何小白一紧张,他手下一抖,轻重不知,这一下按在我伤处,真是疼的我咬牙闷哼,“小白,你轻点儿。”

我一语微恼,话音方落,实未料那族长大人竟是不等我整好衣衫出外与他行礼,他一步闯将进来,面上不知是何表情,而我匆匆披上外袍,这一刻被他吃人般的目光看得一阵阵发毛,再开口竟颇有些讪讪道,“族长大人这么着急找寻在下,不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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