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明泽杀出重重包围，出了商场的时候，只看见门口停的那一辆帅气的gran，turismo，整个人眼睛都亮了，绕着车身观摩了几圈，咂咂嘴。
刚准备拉开后门，却发现后排的两个座位已经被人占据，程恪随手一抛，将钥匙扔给他，“去舅舅家。”目光在程明泽俊美的脸上略略停留三秒，并未过问那一脸的伤痕。
他可是记得，刚刚那小家伙儿亲口说过，程明泽有着狼少年般的诱惑。
接过车钥匙，见那人丝毫不爱惜的模样，忍不住嘁了一声。
六点钟，路上的车渐多，天色还大明，路边的灯也早已亮了起来，车里正随机播放着音乐，轻缓温柔。
池瑜偏头看向窗外，景色一路倒退，她一时来了兴致，眼睛一眨不眨地数着路边的小树。速度太快，偶尔一个分神就晃过去了几棵，再次归零重新开始。
直到车子开进小区，池瑜的数字还停留在刚刚归零的位置。
下车，程恪从副驾驶拿出两瓶包装十分考究的美酒，牵过池瑜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栋白色洋楼走去。
小区年代感久远，道路两旁是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高大的树木投下大片的树荫，斑驳的树影间是一丝丝极细的光亮。旁边立着同样有年代感的路灯，灯罩被擦得一尘不染，现下正发着柔和的橘光。
那一栋白色的小洋楼就这么隐藏在繁茂的树叶之间，微微露出个轮廓。
“旁边那栋是我家。”
程恪见她满心好奇地打量着，伸手指了指小洋楼旁边的一栋。池瑜顺着视线看过去，两栋外观相似的小洋楼隔着一条青石路对望。只不过其中一栋明显许久没有烟火气。
“都是我外公的，一栋给了儿子，另一栋留给女儿。只不过自打我父母出国后，那里很久没住过人。”
喔，外公也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女不要相隔太远，能互帮互助地过日子，用心良苦。池瑜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一路绕过几条弯弯的小径，按响了门铃。
池瑜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程恪牵着她的手，自是感觉到了那份湿润，轻声安慰，“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点点头，然而心里的紧张并没有缓解多少。
按第二遍门铃时，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细边眼镜，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了。”
“外公。”
程恪毕恭毕敬地叫道，池瑜也连忙弯下腰鞠躬问好。
“嗯，进来吧。”
老人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那眼神简直比季教授还要锐利千倍万倍。
跟在程恪身后，换好家居鞋，池瑜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见了家长？
表面灰旧的小洋楼，里面的装修却是让人眼前一亮。浓浓的民国风扑面而来。
精致的镂空雕花全铜吊灯，照亮着偌大的客厅。整个室内建筑以沉稳的暗红色为基调，雕刻着事事如意的方形花板，雅静别致的实木雕花屏风，沉稳、雕工精美的实木楼梯，墙上的字画，无一不透露着大家风范。
池瑜略略打量了几眼，乖巧地跟在程恪身后，不敢乱有动作，生怕一不小心碰碎那些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大的古董花瓶。
程明泽停完车，刚进门，随便将鞋一脱，而后扯着嗓子开始嚎叫：“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可爱的大宝贝回来了！”
……
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池瑜唇角微抽。
老爷子正在泡茶，瞪了一眼聒噪的小外孙，冷声训斥，“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像什么样子！”
程明泽无所谓地耸耸肩，溜去了厨房。从小到大，自己就不受外公的待见，每次见面都得受好一顿呵斥。
池瑜倒觉得，爱之深，责之切。
老爷子的泡茶手法比老池同志还要讲究，起码闻香杯和品茗杯老池同志并不常用。
老爷子面前摆着一套紫砂杯具。
水温刚沸，老人却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烫壶，余光中瞥见对面小姑娘一脸的好奇，“丫头也懂泡茶？”
原本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叫住，池瑜摸摸鼻子，道，“略晓。”
老池同志天天跟她念叨，她想不记住都难，这么多年熏陶，皮毛还是多少知道一些。
“壶为茶之父，丫头猜猜，今儿泡的是什么茶？”
沸水冲泡着茶叶，将那叶儿一片片舒展开来，散发出浓郁的清香。
“乌龙茶。”
池瑜十分笃定地说道。
老爷子推了推眼镜，这才好好打量起面前的小丫头，“何解？”
“首先是这紫砂茶具，其次，100c的沸水冲泡，最后是这茗香，这才确定是乌龙茶。”
池瑜不急不慢地说道，条条线索列明推结论。老爷子赞赏地点点头，将冲泡好的茶水递给她一杯，而后再次发问。
“泡茶用水讲究水质清、活、轻，水味甘、冽，丫头再品品我这水。”
老爷子对池瑜的看法已不再只拘泥于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娃娃而已，用词也从最初的猜，换成了品。
程恪知道，老爷子已经打从心眼里接受了这个小妮子。当即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是捡到宝了，小妮子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连番拿下了最严苛挑剔的两人，他也可以放下心了。
“扫雪煎香茗，雪水。”池瑜笑眯眯地说道，程恪微微愣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旁边的人，乌龙茶他可以品得出，但这雪水，当真是难为了她。
这下，老爷子看池瑜的目光里全然是赞赏与慈爱，不住点头称好，这么多年，终于是遇上了一个玲珑聪明的小丫头。
程明泽手里握着个鸡腿，倚在一旁瞧热闹瞧得开心，“外公，您出题这么刁钻，亏得遇上这么个变态，不然我哥注定打一辈子光棍儿。”
老爷子一听他这话里的不正经，当即面色就拉了下来，趁着他生气之前，程明泽一溜儿烟回了厨房，寻求外婆的庇佑。
哼，老爷子拿他当草，可有的是人拿他当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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