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孓实在不想跟着哥哥回去复命,毕竟这次回去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机会见到那个有些书生气有些傻的背影。
这个傻气的背影的主人,在与月孓分开后果然打马去了招摇山。
招摇山还在帝都的东面,越向东走,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东方本来就比西方要冷一些,还因为,天已经要进入秋天了。
不知不觉,江湖半载了。
花羽并不知觉,时光飞逝的时候总是无知无觉,等到某个时候,回首时只有叹息。
此去招摇,花羽的步履不算匆匆,原本急于寻找父亲的心情被无尽的路途消磨殆尽,他开始相信秦长风,有了安慰就不再着急。
莫小月的身影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这让他看不到路上的风景,也成不了别人的风景。没有人愿意欣赏看谁都像欠他二百两银子的幽怨眼神。花羽有些佩服自己的联想力,他发现自己无论接触什么东西都能联想到莫小月身上,比如走路,他会想小月走路要比眼前这些人走路都好看多了,她一步三摇,金莲生花。再比如吃饭,他会想小月吃到他吃的这些东西会说什么呢?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在比如说,小月看到眼前的这条长河会惊讶它的破涛汹涌,会拿它与水波不兴的妆玉湖对比吗?
“唉···”花羽站在秦河旁叹息,滚滚的秦河在秦岭发源,怒吼着九曲十八弯的流过东方的大地,原本清澈的河水流到这南海之滨时也卷进了滚滚的黄沙。
“一条飞龙出秦岭,摇头摆尾入天门,吼声震裂邙山头,惊涛海浪把船行。”
滚滚黄沙的秦河上,一条大船出现在花羽的视线中,船工们都赤裸着上身,虬实的肌肉暴露在初秋微冷的空气里,却渗出了汗珠。精装的汉子怒号着同风浪作斗争,口中呐喊出源自生命的歌谣。隔着汹涌的河水,漫卷的黄沙,依然感动着花羽。
“民生多艰,小月在城主府过活,应该要好很多吧。”喃喃的自语,花羽抬起头来看向船去。
“诸位船工大哥,可否把在下送到对岸?”花羽运足了内力,把声音送的很远。
“这里不能过河,到下游去吧。”船工们齐声呐喊着。
“下游?”花羽心中想着,“那又要绕远路了啊。”环视左右,整个江面上果然再也看不到其他船只,根本没有摆渡的艄公。那只大船也是上游送货物下来,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渡人的。
有些颓丧的花羽坐在秦河边上的大树上发呆,莫小月的身影在浑浊的秦河水中若隐若现,花羽看得出了神,半响,他掰下一截枯木掷向水中,枯木还没打出水花便被湍急的浪吞没,半响又浮现出来,沉沉浮浮的在怒涛中游荡。
“扑棱棱···”林中的燕卫鸟呼扇着翅膀刹那间冲入风浪中,再出现时,嘴中已经衔着先前花羽丢掉的枯枝,抖动的翅膀上飞溅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的光芒。里面有着小月如花般的笑靥。
“小月,小月····”
“啊···”花羽纵声长啸,激荡的真气喷薄而出,泛黄的树叶簌簌而下,西飞的鸟儿被惊得在林间飞起,惊颤着成群的飞走。
“为什么···为什么···”花羽无力的问着不语的苍穹。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别人,说好的誓言,你遗落在哪里?
“因为你不够强。”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花羽一个颤抖翻身而起,抬眼处,一个女子轻纱长裙,素指纤纤,赤裸的秀足婷婷的俏立在对面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她与那棵树放佛是早就存在的景致,散发着永久的美丽,淡淡的眉眼,带着看不出表情的光芒,在花羽脸上一扫而过。
“你是谁?”花羽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路人。”
淡若兰花的女子,芳唇微启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