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灭门(1 / 1)

杀人如翦草,荒径隐蓬蒿。刀过嶙峋处,江湖嗜血莽。

那日,田伯光离开客栈以后,便一路向恒山赶回,他心中已觉察到事情不妙,似乎一直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而此人的目的也绝非仅是如此,如此有组织的行动,应该是早有预谋,只怕他的下一步,会是更大的阴谋。

“田师兄”,听到有人叫自己,田伯光循声望去。

“原来是华山派的两位师弟,近来可好。”田伯光看到华山派两名弟子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回礼寒暄。

“田师兄,一路过来可曾看到我们华山穆掌门。”其中一个弟子顾不上寒暄,赶忙向田伯光发问。

“哦,这我倒是没注意。”田伯光只顾赶路,少了闲情逸致,又怎会去注意来往的人群。

“那,那多谢田师兄,我们再前去找找看。告辞。”华山派的弟子,神色匆匆,急忙要离开,田伯光心中好生奇怪。

“怎会如此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穆掌门不是前几日就离开了灵鹫寺,难道如今还未返回?”

“田师兄怎知掌门未返回华山?”两个华山弟子有些惊讶。

“那不是废话嘛,要是他回去了,你们两个还犯得着出来找?”

“田师兄所言极是,是我们糊涂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细细与我说来。”田伯光更加感到事情蹊跷。

“是,掌门多日未归,我们担心是不是途中出了什么事,于是众弟子商议,兵分四路前去寻找,我们两个就是被派来南下寻找的,可是一路未果,毫无任何讯息。。。”

田伯光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穆掌门未必在南下的地方,虽说我未曾注意,可你们华山掌门出行也不是一个人而已,必然有弟子同行。我一路过来也不曾看到任何大队人马。。。”

“这。。。这可如何是好,掌门不在南下的地方又会去了哪里?”华山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眉头皱的也更紧。

“算啦,算啦,我田伯光好人做到底,跟你们回一趟华山,沿途再细细打听打听,说不定沿途你们漏了什么线索。”田伯光看着他们那副可怜样,也动了恻隐之心,一向不会多管闲事的他,决定跟上去看看,那份莫名奇妙的预感也变得强烈,这件事不会简单。

三人很快来到华山脚下,却只见各家商铺店门紧锁,摊贩了无人迹。

“这是怎么回事!师兄。。。”

“往日华山脚下也算是热闹繁华的大城镇哪,可如今却毫无人影,不会是你们华山派真的出了什么事?”

“师弟,我们快走,华山一定出事了!”

“是,师兄!”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不是你们叫我一起来的吗!这会儿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喂。。。听到了没有!”

田伯光虽是叫苦连天,可脚程却毫不懈怠,竟赶在两个华山弟子之前到了华山的山门。

“田。。。田师兄,还。。。真是脚程飞快,竟比我们二人先到了。”那两个华山弟子气喘吁吁的对田伯光说着。

“那是当然啦,你们当我‘万里独行田伯光’的名号是浪得虚名吗?跟你们这两个华山小弟子比还不是绰绰有余。哈哈哈”,田伯光总是喜欢抓住机会要炫耀一番,这毛病倒是多年不改,大家也就逐渐习惯了他这副自吹自擂的架势,多数情况下都不去理会,由他个人唱着独角戏。可这次。。。

“田师兄,莫要再取笑我们了,我们自是明白比不过您的脚程,还是正事要紧,请田师兄随我们速速上山吧。”

田师兄听到这话,也感到羞愧难当,自己怎么能在此时开这种玩笑?说起来这两个小弟子也算很有能耐了,在这么短的时间也能赶上自己,想必是非常担心华山派,不觉的加快了脚程吧!人的潜能还真是强大啊。

“好,我们上山”田伯光撂下这简短的一句就飞身向山上奔去。

山上,厮杀一片。

剑身殷红白裳染血,华山弟子不济应对来犯之敌,被逼后退至一栈道口。他们面前站立着一个黑衣男子,锦帽貂靴,腰间跨一铜饰镂空碧玉镶嵌的腰带,黒罩遮住了他的颜面,但眼眸斥来的阵阵寒意令众人寒颤,他如猎兽一般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周身弥漫的杀意片刻将吞噬一切。

他手持一把一丈二长的唐刀,烈日下依旧寒光凌厉。突然,他腾转悬空,刀身轻舞,宛如飞花落叶秀舞翩翩,众人皆感叹之际,只见他刀锋忽而右转,横扫前方,突如猛虎下山,顷刻山河色变,风云变幻。

眼前一众人纷纷倒下,脖颈之间仍如健全。他慢势降下背手而立,“破”,颈间的刀痕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流不止,绽如血色罂粟,艳丽极致,花蕊间有一簇簇白羽般银亮的光升向高空,人世,繁华,再也与之不相干。血色烂漫的罂粟摇曳着最后的风姿,黯然消逝。

华山弟子个个看的呆了,他们为这瑰丽的景象所折服,但他们的噩梦宛如罂粟般萦绕在脑海,死亡的恐惧,血腥的惨烈,无人可以阻挡,绝望占据了他们的内心。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华山弟子吗!小子,我来接你几招!”

黑衣人的身后传来一声怒斥,他刚想转头看去,那人已飞身到他眼前。

那群华山弟子认出了来者,急忙大喊:“田。。。田师兄!”

或许是田伯光的这声斥责起了作用,又或是见有人前来搭救,内心涌起了希望。华山众弟子也挥剑相向和其他的黑衣人一拼高下。

那黑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转为冷峻。

田伯光也望着他,这双眼眸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在那里见过。

这次他没有动,倒是田伯光起先发难,刚才的杀戮田伯光看的清楚,着实令人胆寒,他的内心悬在半空里,这一战,的确棘手。

田伯光,臂上青筋凸起举刀当胸,快步奔至黑衣男子身前。飞身幻影好似流星,他面无表情,只在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挥刀泣雨斜劈而下,只听得“珰”一声巨响,瞬间火星直冒,他的手感到一阵的麻木与震颤,差点滑落刀柄。

黑衣男子不紧不慢,反手举刀阻挡对方来势,两刀相撞,他的臂也向下弯了一度,此人虽使得是一般的砍劈招式,但刀间的劲道与气力却不容小觑。黑衣男子昂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田伯光。

田伯光见对方心神怅然,赶忙抓住时机顺势移刀下横,向黑衣男子的腹间就是一劈,他知道对方必会直立刀身捅他心窝,脚下一掂退出几丈远。

黑衣男子反应过来急向后退步,却是甩开刀身臂展鹰姿。站定,低头一看腹间还是沁出一片血污。

周围的华山弟子此时已死伤殆尽,就连那两个华山小弟子也倒地不起,偌大的空地,唯剩田伯光和十几个黑衣人。田伯光此刻真的有些害怕了,自己孤立无援怕是今天要交代到这了,把心一横,他转身向栈道上奔去。

黑衣男子见他这般狼狈,冷哼一声,说道:“留下五人检查有无活口,不准放过一个!其他人跟我追!”

“是”,黑衣人速速向栈道前进。

“嘶嘶嘶嘶,吱吱吱吱”

“啊。。。畜生!休要挠我,待我挣开这铁链,必要你们碎尸万段!啊。。。”

一个人痛苦的嚎叫着,他的身边围着数十只的小猴。顽皮的猴子在他的身上爬上爬下,一会儿蹲在他的头上,一会儿又在他的手臂上荡秋千。锐利的兽爪撕着他毕露褴褛的衣服,更加残破不堪。

他听到有人向这里奔来,急忙大喊:“华山的小弟子!你可来了。。。快帮我把这铁链打开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要你给我送饭,只求你这一件事。。。”他带着哭腔,两年来的折磨让他抛尽了一切尊严,现在他唯求自由。

“呼,还好我是万里独行,这帮小子看来还要追一阵呢!呵呵呵呵”

田伯光叉着腰只顾回头看黑衣人,没听见那人喊得一句话。可那人只是瞧见了个轮廓,却认清了来人,他的眼里变得凶狠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可怜的模样。

“田、伯、光!”

田伯光心下只想着如何应对,没注意的那人,听到有人叫自己,才循声望去。

“啊。。。”

“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人语气冰冷。

“哦!是你啊!劳、德、偌,在这儿待得好吗?”田伯光一脸鄙夷的望着他。

“哼!那自然是不错了,这全都要拜你所赐啊!”劳德诺带着讽刺的语气回应田伯光。

“好啊!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呆几年!有这群猴子给你做伴,想必你也不会寂寞。哈哈哈哈。”

“你!田伯光!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既然能熬得过,那也不会早死,待我重出江湖之时,就是你田伯光的死期!”

“哦!是嘛?你还是先解得开铁链再说这大话吧!无耻小人,就你也能奈何的了我。”

田伯光不再看他,毕竟关心他对自己的威胁,还为时尚早,眼下大敌当前,他当全神贯注。

“这么慢,才来啊!”田伯光嘴边嚼着一根嫩枝,扛着刀侧目望向一众黑衣人。

“小子!打不过就只会跑,看来你也明白今天小命不保,算你识相,是要我们帮你了结,还是自行了断,你选一样!”

“嘿,我说你小子话还真多,你们老大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田伯光看着那个黑衣人,满心厌恶。

“小兄弟,你、你说的对,像这种无名鼠辈就该自行了断,免得玷污了你们的刀身。”劳德诺明白了此时的实力悬殊,赶紧帮腔,他心想就算自己眼下杀不了他,可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也好歹是人生一大幸事!

“得,有多了一只多嘴的乌鸦!”田伯光嘲讽的叹道。

“你骂谁是乌鸦!”那个黑衣人举刀就要冲来。

旁边领头的黑衣男子起手摆了摆,黑衣人不敢怠慢默默退下。

田伯光好生奇怪,有这大好的机会,他干吗不杀我,“莫非见我刀法卓绝想将我收入麾下?”田伯光还真是死性不改,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还不忘幻想着自吹自擂一番。

黑衣男子见他思绪神游,迅速挥刀前来,刀未至却刀风已至,卷动的飞叶迷乱着刀锋,顷刻烈血喷溅,田伯光的肩头白骨霖霖,血肉翻出,扛着刀的那只手还悬在半空,刀已经掉落在地,他的肩毫无知觉,手臂也因震颤变得稀松异常,他愣在那儿一动不动。

“嘶”一声长鸣,接着是更多的嘶声,群猴受了莫大的惊吓,向四面八方跳去,有一些甚至跳到了黑衣人之中,黑衣人举起刀向空中挥舞,猴尸遍地,血肉横飞,一只灵巧的猴子见到大事不妙急急向回奔去,却在展臂跳跃的一瞬间撞到了黑衣男子的举刀的手臂,他抬起另一只手扣住猴头向外甩去,却不料那猴子伸出的锐爪硬生生将他的面罩撕了下来,他侧头躲闪,手劲也加大了一分,猴子被甩向几丈开外。

“师兄!怎么,怎么是你?”

田伯光回过神终于看清了黑衣男子的样貌,此人正是自己当年的同门师兄——原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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