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猛地一跳,手指快速地拆开封口,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用红色的笔,写着三个字:
第一个。
他愣愣地看着这血一样艳红的三个字,心里第一个反应是:这信送错了吧?
紧接着是浓浓的失望:不是千秋……
他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机,看着依旧没有回复的短讯,怅然若失。
千秋……现在在做什么呢?
*****
白色的病房,加湿器静静地喷散着细细的雾气。
护士换完吊瓶,便轻手轻脚地掩门出去。
闻千秋坐在那排蓝色的塑料椅上,房门开合间,病**上头缠纱布的人影一闪而过。她的心往下一沉,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病人头部受到强烈撞击,是否能够醒来,得过了这段危险期才能知道……家属最好有心理准备,病人苏醒后可能存在后遗症,比如头疼晕眩,甚至是失忆,失忆也分好几种,可能记忆全失,也可能只散失部分记忆……”
“小姐,您也要保重身体,董事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孙继安递了瓶矿泉水过来。
闻千秋接在手里并没有喝,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映出两扇阴翳。
“孙秘书,当时爸爸还有说什么吗?”
孙继安不由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
那一天,董事长突然叫他订了去山西太原的机票,带上周助理和他,三人连夜飞往太原。抵达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董事长让他去办理酒店入住手续,自己却带着周助理去了别处。
他当时觉得奇怪,这个时间点还能去哪儿呢?就算是谈生意也不可能挑这时候啊!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回来了,周助理的手里多了一个用花色粗布包裹的方形小箱子。这种充满乡土气息的花布头,根本不像他们带来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之后就被打发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被周助理的电话叫醒,让他订回去的机票,一行人匆匆用过饭,退了房。
在去机场的路上,董事长突然让司机换路,开进一条不起眼的街巷,然后跟周助理下车,让他先走一步。
孙继安根本来不及问什么,最后一眼只看见两人拐进了一道暗巷。后来他在机场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万分焦急的时候,周助理终于来电话了,用的竟然是公共电话!
他这才知道,董事长出事了,人正在医院急救。
“小姐,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董事长怎么就出事了呢?周助理在那通电话以后也一直联系不上……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孙继安苦笑着说。
“那个花布包呢?”
闻千秋抬起眼,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孙继安摇头:“一听说董事长出事,我就立即联系骆伯,急忙赶去医院,当时脑子一团乱,等手术完了以后才发现周助理和那件东西都不见了。”
骆伯跟了闻金鸣十几年,是最信任不过的心腹老人,一得信就立刻封锁了消息,因为走不开身,只能派直升机去接闻千秋。此举虽然引人瞩目,但当时情况紧急时间紧迫,闻金鸣昏迷不醒,非常需要一个绝对不会害他的人在身边守候。
何况闻金鸣这一趟走得突然,根本不在日常行程安排以内,除了随行的周耀光跟孙继安,连骆伯都不知道。闻千秋被直升机接走,顶多就是被媒体写成某集团千金奢侈生活之类,一般来说是不会被人起疑的。
但如果闻金鸣是被生意对手所害,那么就算不用直升机,对方也会将闻氏董事长出事的消息散布出去。如今,他们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一个字:等。
“你把周耀光的个人资料和董事长近期的行程打印出来,我今晚要看。”
闻千秋将矿泉水放到一边,缓缓说。
孙继安愣了一下,点头称是。
无论怎么看,周助理都有很大嫌疑,可如果说是他害得闻金鸣,那又为什么要打电话通知孙继安?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躲起来不露面?
孙继安叹了口气,起身要走,忽然又被叫住。
“学校那边帮我请假了吗?”
孙继安有些哭笑不得,都这时候了,小姐竟然还惦记着学校的事。
“请了。”他转过身,肃容道,“骆伯说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无论是公司还是学校,您都不必担心,只管安心等董事长醒来。”
可如果醒不来……呢?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悄悄瞄了一眼椅上的少女。她神情淡淡,无悲无喜,好像戴了一副面具,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微微侧过脸,望过来的目光冷冽清寒。
孙继安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视线,匆匆离开。
走道再度安静下来,闻千秋从骆伯派人送来的包里摸了摸,找到手机。
从学校出来快三天了,手机早就没电自动关机,她换上备用电池,开机。
目光忽然一滞。
屏幕上显示上百条未接来电和短信,一翻开,除了有一两个是何彤和刘必胜的以外,其他全部都来自程琛。
千秋,出什么事了?
千秋,还好吗?没事吧?
千秋,没事的话给我回个电话。
千秋,你在哪儿?
千秋,你不来上课了吗?
千秋,你到底在哪儿?
千秋……他们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没有人告诉我你去了哪儿。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千秋,我真后悔,那时候我应该跟着你走的。
千秋。
千秋。
后面的短信都只有两个字。
她的名字。
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