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布满了灰云,一场大雪似乎就要降临了。
卢乡城外,蜿蜒的山岭路上,布满了艰难行进的人群,他们都是被苟曦抛弃的豪强部曲。
在得知苟曦烧掉了辎重,率军撤退后,许多豪强部曲立刻收拾行装打算追随撤退,却不曾想在追赶到五六里的山谷时候,遇到了留守的苟曦所部骑兵。
这些骑兵喝令他们退回去,说是苟曦给他们的命令就是继续围困卢乡城,任何胆敢越过这个山谷的士兵就是逃兵,可以就地正法。
开始的这些豪强部曲既不敢继续西进,又不想原路返回,全都滞留在了这里。
等到后续闻讯跟来的豪强部曲越来越多,众人开始质疑苟曦的命令,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各家家主都被苟曦杀掉了,苟曦这是想让大家冻死饿死在东莱山区的荒野中啊。
面对骚动的人群,留守山谷的苟部骑兵贰仟人发动了突袭,毫无准备的豪强部众被杀伤甚多,全都如退潮一般往卢乡城外的大营走去。
这些人互相搀扶着伤员,步履蹒跚的走着,没有人敢停下来休息,因为黑夜马上就要来了,在寒冷的冬季如果没有暖和的房屋庇护,不可能有人能活过一个晚上。
“阿兄,我们的粮食也就只能撑明天半天了。”一名穿着皮甲绵袍的青年说到。
“今晚回去,召集各家一起商议对策。”
今天被苟曦骑兵阻拦在山谷以东的这些士兵,仅仅是豪强部曲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豪强军队都留在了营寨中。
因为东莱山区并不宽阔的路上,并不能容纳三万多人同时行进,而且这些人也害怕被城内的东莱军尾随攻击,所以不得不先留在了营中。
而如今,苟曦很明显要置大家与死地,各怀心思的各家豪强如果不能继续抱团想办法,恐怕在明日绝粮后就得全军奔溃了,也不用东莱军或者苟曦攻击,只要饿上两天,就会死在这天寒地冻的东莱郡。
卢乡城外,北营。
一处大帐内,南北两营的豪强子弟都来了,如今他们的家主据传言已经被苟曦杀掉了,所以他们就必须担负起带领部曲和宗亲脱离险境的责任。
“不如我们三万多人全力一击,把卢乡城拿下来,缴获了里面的辎重,不就不用担心了。”一人提议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出言反对。
“哪有这么简单,攻城就得打造攻城器具,最简单的云梯或者钩梯也得准备两天,而我们现在全部口粮都只能撑过明天一天罢了,连器具都造不出来,难道要徒手爬城墙吗?!”
苟曦率领大军出征时候,所有的铁甲、辎重都是随中军主力而行,其他豪强部曲只携带少量的补给。
“非得打造云梯吗,我们为何不挖地道?”
“地道?且不说这冬天的土地有多硬,就说挖地道,那是两三天能完成的吗?”
“要我说,咱们就合兵一处,苟曦骑兵区区两千人,如何能抵挡的住我们十几倍的兵力。只要重开了封锁,我们就想办法回到齐地。”
“山路崎岖,我们就算有十倍兵马,也施展不开啊,而且如果前军被骑兵大败,还有可能冲乱中军和后军,演变成败局。”
“反正我们人多,我们就分兵几路,穿过树林进行合围如何?”
“根本不可能,这里山坡上全是密林,根本没有路可以走,就算是走上一天时间,又能有多少人绕到苟曦骑兵的侧后?恐怕到那时候前军都已经被败退了。”
“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谁能整出来个办法了,不然就在这等死吗?”
一名豪强子弟焦躁的说道
“要不向刘预投降?”
另外一人说道。
大帐内的众人都低头,似乎陷入了思考,这说明大家都在心里有过东西。
第二天一早,豪强们还没有选出谁去找刘预谈判的代表,两个东莱军的使者就已经到达了。
使者带来了刘预的保证,如果这些豪强部曲想走的话,刘预保证不会尾随攻击,要是豪强部曲们想攻城,那刘预在卢乡城内也已经严阵以待。
面对这种保证,豪强子弟全都表示,“苟曦背信弃义,是你我双方的敌人。在如今情况下豪强子弟们不会攻击卢乡。”
随后,豪强子弟中的有威望者,又提出想要借粮,好作为返回齐地的口粮。
东莱军的使者直接开口,拒绝了这个要求,并且表示最多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撤离,不然的话,东莱军就要自己动手驱赶他们。
待东莱军的使者走后,这些豪强部曲就陷入了争吵当中,最后全都不欢而散。
一个时辰后,就有南营的数支豪强私军开始西进,试图冲破苟曦骑兵的阻碍,不过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又是一批伤痕累累的伤兵返回,才带回消息,面对两千铁甲骑兵,数千豪强部曲根本冲不过去,在死伤数百人后,又一次灰溜溜的撤了回来。
眼看着又是一天就过去,等到明天太阳升起,这三万齐地儿郎就要饿着肚子,困守营寨中了。
这些豪强子弟不得不又聚集一处,商量出路。
卢乡城,衙属。
刘预非常高兴,因为城外豪强竟然派使者来跟刘预说,他们愿意投降,只不过在开春以后,刘预能带领他们打回齐地就行。
而李丰、赵昆等刘预的亲卫军官,却表示反对接受这三万人的投降,因为人数太多了,东莱军以寡御众实在是太凶险了。
而且这三万人的口粮,对于物资紧缺的东莱郡来说也堪称一笔巨大的缺口。
但刘预却狠了狠心,决定接受这些豪强部曲在断粮情形下的投降。
不过,刘预并不会简单的让这些人骗吃骗喝,他要想办法,把这三万豪强士兵收编为自己所用。
到那时候,刘预可就是手握近四万兵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