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束,已换成洁白的银装素裹。高高的白杨树枝就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苍翠的针叶松,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哪儿,高傲地接受着风雪地洗涤;针叶上积满了毛松松的雪球,像披上了洁白的外套。垂柳和垂榆的枝条不再显得那么瘪色,上面缀着的白雪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
竹海林里,竹子也被沉甸甸的雪压弯了一片,直不起腰来,似乎在为某人在默哀。
在这片安静祥和的地方,有两个最爱的人的灵魂在安息着,黄靖静静地站在父母的坟前,看着那简陋的墓碑,上面已经盖满了雪,像是异样的点缀,
阿蛮和欧雅两人穿着棉袄也跟着静静地站在身后,默不作声,因为此时此刻的气氛那么的凝重和肃穆,
在他们的右侧停放着一副棺木,里面停放着一个人,对,那是后义,他安详地躺在棺木里,脸上的疤痕苍白,神情安详,嘴角虽带着黑色的血迹,但微微翘起,像淡淡地微笑。
师父终于不用那么累,那么痛苦了,这一刻他得到了解脱和永生,他一定是没有带着遗憾离开的,要不然不会笑得那么轻松,他完成了作为一名后氏子孙的使命,也带走了属于神箭门的荣光。
他更是托付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儿子,有生之年还收了一个如此让他自豪的关门弟子,更重要的是,他出神入化的箭术得到了传承,黄靖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继承了他的绝技,此时他到了天国也会不再孤单。
“阿爸,阿妈,儿子又来看你们了,但是这次你们不再孤单,因为师父来了,也来陪你们了。”黄靖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他却没有去擦,任凭这冬天的寒风吹袭着他坚毅的脸庞,
“自从你们遭遇歹人杀害,走了以后,师父便视我为亲子,不仅于危险之中救了我的性命,还传授了我高强的武艺,对靖儿实在是恩重如山,两年前,他又因为我,中了鬼赤练的暗算,中了独门毒镖,幸得靖儿得到那赤龙草,才勉强维持住了性命,后来才知道你们也是因为靖儿的原因而惨遭杀害的,我心如刀绞,这一切的一切像噩梦一般这些年都在我的梦里萦绕,
我的亲人为了我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一个个因为保护我都离我而去,我何其痛心,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但是师父说的对,我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是什么,自己该做什么,
我想我一定会找到鬼赤练的,当然还有他身后真正的幕后黑手,杀了他们,为你们报仇雪恨,以慰你们三人的在天之灵,放心,靖儿不再仅仅是为了杀亲之仇而蒙蔽了双眼,而是要为民除害,杀掉这些刽子手,以免更多的无辜之人命丧其手。”黄靖铿锵有力地做出属于男人的诺言,
“师父,谢谢你教会了我武艺,教会了我做人,当年更是因为我的愚蠢枉送了性命,靖儿这辈子无以为报,只能竭尽所能完成您的嘱托,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伤感交织在一起,向这个男人表达着自己的敬意,“因为我不再是黄靖,我是萨姆·多吉,我会勇往直前的。”
“这里充满了多少美好的回忆,我们曾经在这里习武,在这里饮茶论道,一切的一切就像过往云烟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却又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每每思念起,都让人难以忘怀,现在按照您的遗愿,我会把您安葬在这里,让你可以继续欣赏这里的美,睡这里的竹叶,听这里的鸟兽虫鸣,而且这里还有我的父母一起陪伴着你,在九泉之下,你们不再孤单,希望你们能够长眠于此,静享安宁。”雪中飘零着淡淡的祝福,
站在后面的阿蛮,这个表面看似粗鲁,内心却十分感伤的小汉子,眼里也溢出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粗汉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啊!
他轻步上前,拍了拍黄靖的肩膀,投去安慰的眼神,“萨姆·多吉,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顺变吧!往后还有更长的路等着你去走,再说吉时已到,还是先把师父他老人家安葬了吧!不然也算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毕竟死者为大嘛!”
“嗯,你说的言之有理,那就马上下坑吧!”黄靖转过头来看了阿蛮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两人动手将棺木轻松地拖进坑里,黄靖最后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将棺木盖上,往上面填土,渐渐地就堆起了一个小土包,竖好墓碑,刻好铭文,点上香,一切都完成了,逝者安息!
黄靖看了半刻,总觉得少了什么,不一会儿,嘴角浮现笑意,跑去摘了一支竹枝,插在了师父后义的坟头,“师父,你曾经说过你很喜欢竹,喜欢它的虚心、有节、根固、质坚、潇洒、挺拔,喜欢它文雅的姿态,清风竹的形象已在你的生命里扎下了根,无竹使人俗,它是在坚守那一份执着,每天在竹海看到竹子的身影时,您就会莫名的欣喜一阵,竹子带给你的还有那份潇洒的淡雅。而如今您可以常栖在这支竹下,得到您永恒的陪伴。”说完摘下一片竹叶,放在薄唇间,一股天籁之音在这片竹海里伴着寒风回荡。
欧雅痴痴地望着前面那个少年,不,只是过了两年,他已经蜕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男子汉了,他遭受那么多的磨难和打击,两年前阿爸阿妈的惨死,如今连最亲近的师父也骤然离世,现在他的内心一定感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煎熬,
但是他并没有这一切苦难所被击倒,仍然坚强地站在这里去面对,如果换成是自己,欧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自信能够办到,她没有忘,她和她的大头哥哥还都只是20岁,而这个20岁的男子注定要扛起比别人非同一般的责任和磨难,他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懵懂少年了,不再调皮捣蛋,而是板着一张脸,被动地接受着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她多么想上前安慰一下这个少年,想擦去他眼角的伤心泪,想大声告诉他,即使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小雅愿意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正在她准备向上前去的时候,那竹叶吹奏的音乐响起,透露出淡淡地哀伤,想必是向逝者带去生命的礼赞和缅怀。
欧雅停住了脚步,低头哀思,眼角的泪水划过发梢,溅落在雪地里,融化开来。
她知道,这是对逝者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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