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在吓得不轻,瑟瑟发抖躲在苏氏身后,面色苍白。此时屋中只剩下苏氏,凝香,胭脂和碧儿。苏氏神色倨傲,对于躺在地上的碧儿她丝毫不关心。
“胭脂,可有想清楚了?“苏氏眼角瞟了胭脂一眼,见她面色苍白,额角渗出许多薄汗,垂首看着碧儿的伤势并不言语。
“我问你话呢?”苏氏心中只觉火烧火燎的,出嫁日子眼看着接近,这丫头竟是没有丝毫动静。按理来说,本就是慕容景曜的东西。她来收回去,有什么不妥。
一个病秧子成天住在府中,怪不得生意一直没起色。苏氏越想越生气,抬脚往胭脂胸上狠狠一踢。胭脂发髻散乱,面色青白匍匐在地上。碧儿在她怀中好生躺着,没受到半分伤害。
“真是养了个刁货。”苏氏抓起她的长发,杏目圆睁,凑近了望进她平静的眸中笑了笑。“早知道这样子,慕容老爷子死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随着他去。”
碧儿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护着自己的主子,被苏氏反手一耳光,呵道:“破烂货,可不要脏了我的袍子。”
胭脂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起来。苏氏微微侧身,对着她耳边说道:“不错,就是我派人去的。我也只是想牵制于你。让你乖乖将老爷子信物交出来。没想到这丫头竟会有如此护主之心倒真是出乎我意料。”
说罢,苏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冷声道:“你给我好生安分点等着出嫁。至于信物,你总不会等着我将碧儿赶出慕容府的大门吧?”
胭脂怒目而视,手中抱着瑟瑟发抖的碧儿对苏氏已经心如死灰。苏氏善妒,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现如今,为了一个勿需有的信物,竟白白夺走了一个妙龄少女的清白。
“你怎么下得了如此狠心?”胭脂不怒反笑,复又说道:“狼心狗肺大抵就是如同嫂子一样了吧。”她淡淡说完,将怀中的碧儿抱紧了几分,眸中如死水一般死死的锁着苏氏的身影。
苏氏被她的眼神盯的很不舒服,避开了胭脂,衣袖一甩,轻哼着出了房门。
花厅中只剩下了胭脂与碧儿两人。胭脂恼恨,自己竟没有早一些识出苏氏的阴谋诡计,害的碧儿遭受如此痛苦。这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啊。
胭脂眼眶湿润,忍不住俯下头嘤嘤的哭起来。碧儿混混沌沌中听见自己小姐的哭声,试着抬手想要安慰,却是又无用。
“李大夫,快来。快来。”灵芝带着李大夫到而来绣楼,见着地上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和躺在胭脂怀中的碧儿,呢喃道:“真是造孽啊,造孽。”
幸好额头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经过李大夫的处理,也没危险。只是临走时,与胭脂说了一句:“活着就好,就好。”
胭脂听他着这么说,心中忍不住更是难过。早晨些许听灵芝说起碧儿是因为昨夜自己咳得厉害才出府请大夫路上出的意外,心中一痛,拉住李大夫要问个清楚。
见胭脂这般模样,李大夫心一软,也只好随着坐下,讲起昨晚上的事。“那丫头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危急关头可是她护我出来让我赶紧进府为小姐看病。这世上能有如此的体贴的奴仆是主子的福气。”
“碧儿是我妹妹,不是我奴仆。”胭脂解释道,随后便也轻轻淡淡的笑开,丝毫不觉此话有什么不妥。慕容府上的千金小姐竟会认个婢女做自己的妹妹,讲出去,不知还会受多少人的不耻。
李大夫起身,理理袍子的褶皱,给胭脂拜上一礼道:“老夫今日可算是听见而来奇闻。但昨日经历一事之后,老夫也觉得碧儿姑娘如此护你周全全是值得的。”
灵芝送走李大夫之后,胭脂又进里屋去看了看碧儿。昔日红扑扑的小脸,今日看着却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秀丽的鹅眉角处笼罩着哀愁,俏脸微微皱着似乎在梦中依旧担心着什么事。
“小姐。”灵芝进屋来,轻轻唤道。
“什么事?”胭脂回过神来,将碧儿的手放进褥中,才缓缓起身。
“陈夫人来了。”灵芝附耳说道。
“她来了,所谓何事?”胭脂边问边走出里屋,如葱一般的细指将自己的长发理顺一些,深呼吸,面上堆起和善的笑容。
“我也不知。只是陈夫人来时神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我也就带她上来。”灵芝回答道。
“恩,我知道了。”胭脂眸色一紧,疾步走进花厅。刚刚踏出里屋,胭脂就看见了一位穿着秋香色绣缠荷窄袖被子,鹅黄窄边百褶裙,挽着云鬓的妇人正坐在椅上喝茶。旁边搁着一盆鲜艳的海棠,眉眼之间俱是担忧之色。不等胭脂开口,陈氏已然转身,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拉住急切的问道:“可有什么事。听说昨晚病的厉害,今早送喜服的嬷嬷告诉我你面色看起来甚是不好。加上这慕容府上的女眷也都在场。知道你一向喜静,于是赶紧着过来瞧瞧。”陈氏面上还带着有些泛红的急色,似乎是慌忙之中赶着来的绣楼。
若是搁在以前,胭脂定会感动落泪。不过,她亲身经历了她不愿待在父亲跟前伺候,而选了个落雪的日子出了慕容府,从此直到父亲去世,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多么会选择时机的一个女人。
胭脂动了动嘴,垂头不语。陈氏紧紧拉着她的手,有些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冰凉的指尖。她多么贪恋的温暖。
“夫人还是请回去吧……。”胭脂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置于身后,面色微怒。
陈氏没料到胭脂会这样对她,毕竟胭脂小时还十分依恋着她。她对着门外候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将一大堆补品放在桌上。
陈氏见着气氛有些沉闷,空气中漂浮着隐隐的血腥味。胭脂面色青白,紧紧咬着唇,更是难掩心中的担心。“你可是身体十分不好了。这大婚的日子将近,你可是要顾好一些。要不,我去跟苏氏说说,看看那是否可以改改日子。”
胭脂见着她这般,心有不忍。复又柔声道:“夫人,先回去吧。至于何时进慕容府的布庄子。我会派人来通知你。”话毕,胭脂不愿再多少一句,偏开头,望着那盆海棠发呆。
“好。”陈氏忍住眼眶的泪,柔声回答道:“你且慢慢养着。这些个东西都是好东西,让灵芝哪丫头给你每天炖点儿。这马上出嫁的姑娘家,纵然还是健健康康着好。”说完,便自己一人踏出屋子下了楼。
灵芝知晓胭脂此时心中定然不好受,正打算悄悄退出去给她留个静处儿好好想想。“灵芝。”胭脂拉住了灵芝的袖子,明亮的眸中透出神色坚定,向她问道:“我果真是做错了吗?与嫂子争了那么久,却由此害的碧儿失了清白。我变得开始不相信任何人。就像是陈氏,我看出了她时真心想要弥补,我却还是不得不防着。”胭脂眸中带泪,悲从中来。今日尤其是碧儿受了如此大的苦,却因怕自己名声受到影响,做出而了伤害她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