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傀门弟子阴魂的异变毫无征兆,甚至连刘启超的青煞灵眼也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就这么忽然炸裂,无数磷火如同看到食物的饿鬼,铺天盖地地冲向没有防备的刘启超两人。
刘启超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点燃手指间的灵符,化出一道光幕将自己掩护在后。翟得钧也旋即有了决断,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各自夹着一枚小巧的铜铃,快速念出一段冗长晦涩的巫咒,扑向他的漫天磷火如同被什么吸引,悉数被收入铜铃之中。
等到磷火消散,刘启超颇为懊恼,这天傀门弟子的阴魂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有人想要替它稳固魂魄,下场必然是这样。只可惜它没来得及说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就化为磷火。
“这么说来,还真有一股势力在背后默默关注甚至插手,这次墓府秘葬出土的事件。我想不光是天傀门,五行宗、古武宗、真泽宫这些天苍山脉本地的宗门都会受到邪道高手埋伏吧。”翟得钧摸着下巴喃喃道。
刘启超忽然想到了沐水心,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翟得钧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本身并非八卦之人,可这个搭档颇有意思,不由得想出言调笑一下。
“怎么,担心人家小姑娘了?”
刘启超脸倏然一红,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承认了这点。翟得钧哈哈一笑,也不再调戏他,劝慰道:“放心吧,沐水心是沐天岚的独女,肯定得放在手心护着。真泽宫这回是派了两位阴阳天的长老,除非是两个以上王周坤级别的高手一起袭击,否则可能连沐水心的边都碰不到。”
耳力极好的翟得钧可以听到刘启超轻舒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放下了心。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这回的任务前景朦胧,那幕后的神秘势力在操控着一切,而为了墓府秘葬眼红不已的各大宗派世家,又会有什么动作呢?
想到这里,翟得钧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等到刘启超和翟得钧真正踏入震雷山的范围时,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连番的激战和惊吓,让两人颇为狼狈和疲惫。为了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来对付即将到来的各种情况,刘启超提议找了处安全的地方,轮流小憩了两个时辰。等到体力回复到正常状态,精神也有些恢复,这才继续开启行程。
震雷山地势险要,位于天苍山脉的极深处,因为其每年都有三个月会雷鸣电闪,故而得名。然而当刘启超看到震雷山真正的面貌时,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不会吧,居然是这样的格局。”此时的刘启超站在震雷山附近的一座高峰,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震雷山附近的地势。
翟得钧有些好奇,“什么格局?”
“你不懂风水吗?”这下刘启超反而比他还好奇,不由得问道。
翟得钧无奈地耸耸肩,摊开了双手,“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各门术法都精通!风水之道我们族人就不会。”
“哦,是这样啊。”刘启超见他不像说谎,仔细地解释道:“我们现在所站的这座山和旁边的那座高山,犹如双柱擎天,遮挡住了射向震雷山的大部分阳光。而震雷山向阳坡通向山顶的数条小径,就像毒蛇缠身,形成了群蟒盘踞的格局。你看在没有电闪雷鸣的时候,此山薄雾缭绕,雾气聚集难散,阴气又凝聚成滩。阴气加湿气,隔绝天阳。这在风水上叫做极地凶葬阁!”
“我想之所以每年都有三个月会电闪雷鸣,想来是阴气过重导致天诛的缘故。”讲到这里,刘启超忽然惊疑道:“不对啊,极地凶葬阁的风水局既不能用来当阳居,也不是适合做阴宅,怎么那个术道高手会选择在这里建造墓府呢?”
翟得钧也有些狐疑,“虽然我不懂风水之道,可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里像凶地更胜墓府啊。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点的宗派首领都不会把宗门设在风水如此险恶之地吧,更不用说把自己的仙蜕葬在此处。这不是诚心找不痛快吗?”
“是啊,不知道那位前辈是怎么想的……总之这次的墓府秘葬恐怕没那么简单啊!”刘启超拍拍手,准备纵身离开。
“等等,那些是什么?”翟得钧忽然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奇的景象,失声惊呼道。
刘启超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震雷山山腰的一栋石门前,浓郁的真气冲天而起,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无数七彩光芒接连闪烁。紧接着山腰以上突然升腾起一道光幕,将大半个山头笼罩其中,如同倒扣的海碗,把藏于山间的墓府保护起来。
“看来是四大宗派联手轰击墓府的外围护罩,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刘启超用手猛拍山岩,纵身连跃几下,人已经离开二三十丈之远,而翟得俊也赶紧跟上他的步伐。
刘启超说的没错,此时的震雷山山腰,已经云集了天苍山脉八成以上术道宗派,他们派出了得力人手,对于此次墓府秘葬势在必得。之所以他们停在山腰,是因为遇到了墓府自身的外围法阵。
只是漫山遍野的术士泾渭分明地站成几大团,天苍四大宗派之间各有盟友、附庸、同伴,自然是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其中以古武宗人数势力最多最强。而一些独来独行的散修高手,隐世潜居的术道宿老,也不愿过于抛头露面,只是默默地站在一处角落,冷眼旁观。
相识的好友自然是互相招呼着,拍肩搭背,好不热闹。而那些有仇的对头,却只是互瞪双眼,最多放些狠话,绝不动手,他们可不想在墓府出世前白耗实力,让别人捡了便宜。
“诸位,诸位,请安静一会儿,听我说句话。”一身中年文士打扮的古武宗乾字门门主冯文仙,忽然伸出双手,轻轻往下虚按,他的嗓音不大,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运用真气,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这冯老九的道行比上次见面又强了一些啊。”真泽宫的牛忠深面色不大好看,看到死对手的道行再度提升,他自然是十分不喜。
沐天岚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师兄在想什么,传音道:“没关系,只要老宫主还健在,他冯文仙就不敢对付咱们真泽宫。”
“唉,我其实就担心这个,老宫主的身体你也知道……咱们这次的任务不能失败啊!”牛忠深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苦笑道:“咱们真泽宫能在实力不如古武宗的情况下,在他们的压制中不断发展,靠的就是老宫主的威慑。可以说老宫主就是咱的擎天之柱……”
冯文仙这时已经摇着折扇,微笑着说道:“诸位来震雷山,无非是为了这山中的墓府秘葬,可如今前有法阵阻拦,若大家不暂时联手,恐怕没有任何一人能进入其中。所以我想请各个宗门派出一二高手,联手破阵。”
冯文仙的话引起了众术士的激烈讨论,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不过古武宗毕竟家大业大,当即有不少其附庸宗派的弟子鼓噪附和。这时冯文仙忽然收起手中的折扇,对某处使了个眼色。
“诸位,我认为冯门主说的有理,我知道大家都很眼热墓府中的秘葬,可若是咱力不往一处使,就好比隔着水看鱼,再怎么眼热都没用。”说话的是一位威望很高的术道宿老,曾经紫阳派的掌门翟天正,后来他隐居于天苍山脉深处,很少过问术道之事,因而他的话还是有很多人信服的。
牛忠深和沐天岚怎会看不出这翟天正八成是被古武宗收买了,不然以他与世无争的性格,又怎会在这风口浪尖突然附和冯文仙?不过他的话也不无道理,眼前的法阵护罩确实不是任何一个宗派的高手,能单独破开的。故而两人也没有开口反驳。
听到翟天正的话,很多没有依附于古武宗的术士都暗自点头称是。冯文仙不动声色地冷笑,旋即面带暖意,轻声对众人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赞成我的拙计,就请诸位宗门派出好手,站到前列。当然,我古武宗为了取信大家,自然是首先动手。”
冯文仙的话音未落,古武宗其余三字门门主吴英超、季武磊和紫袍大汉李存岳立刻飞身到石门光幕前,摆开架势准备动手破阵。
见此情况。其他一些小宗小派也纷纷派出一二高手,从虚灵三境到阴阳天不等,只是最高的不过二重阴阳天。
“嗯?怎么天傀门、五行宗的道友,哦,对了,还有你们真泽宫,不准备出手么?”冯文仙见其他三大宗派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是碰巧发现了这个状况,这才顺便问出心中的疑问。他面带微笑,只是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天傀门的阵营里缓缓踱出两名干瘦老者和一个络腮胡的中年汉子,他们身后紧跟着三具本命战傀,其中领头老者的战傀犹如被鲜血淋身,每一寸肌肤都带着猩红凶芒,周围的煞气隐隐溢散,让人冷不住打颤。
“没想到几年不见,罗老更是精神了许多,连血月灵傀都凝实了不少,看这架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晋升为地煞战傀了吧。”冯文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朝着天傀门的领头老者行礼道。
罗老冷哼一声,只是用手杖点点地,皮笑肉不笑道:“托你冯门主的福,老夫还没咽气。”简单应付了冯文仙几句,罗老便带着两名长老朝石门走去,也不管他的反应。
而五行宗的五位衣衫色彩各异的长老相视一眼,直接绕过他,纵身前往石门。
至于真泽宫的沐天岚和牛忠深,他俩对冯文仙是恨之入骨,此人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前辈的身份,曾多次出手击杀了真泽宫数名天资上佳的弟子,其中就有两人的极力培养的亲传弟子。
不过在明面上冯文仙永远是那副谦和有礼的文士模样,让他们有种虎咬刺猬,无处下嘴的尴尬感。看到冯文仙道貌岸然的嘴脸,牛忠深和沐天岚也只是冷哼一声,扬首从他身边穿过,看都不看一眼。
冯文仙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