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关系的,哪有这么容易摔倒。”我推开他的手,从低矮的地方跳下去,所幸这几日都是晴天,田径里的泥土松软干燥。
在阿森大叔的指导下,我们很快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几个人一齐动手,不到晌午,便已经给几亩地施好了肥料。
“休息一下。”冬禾走过来,拽住我的手。
“不用不用。”我摇了摇头,继续不亦乐乎地忙活,我是属于那种一做事就会上瘾,不做完不罢休的人。
“你是工作狂吗?”周冬禾蹙眉,语气淡漠。
“你先去边上呆着,我把这亩施完就去找你啦!”我起身把他推走,继续忙我的,他拿我没办法,只好走到阿森大叔那边帮忙去了。
“小水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对吧?”阿森大叔笑眯眯地朝冬禾说。
周冬禾望了一眼还蹲在地上勤奋劳作的少女,她的头发搁在耳后,几缕发丝垂落在眼前,被风轻轻扬起。
“而且还很漂亮,对吧?”
周冬禾模棱两可地拉了拉嘴角,并不回答,转过头看见阿森大叔冲自己笑得一脸诡异,不由皱眉:“干嘛突然说这些,你自己忙,不帮你了。”
说完,飞快地离开,走到旁边那块水泥堆彻的地方,坐着休息,目光落在遥远的天空之上,无法回收。
头顶的梧桐树,树叶早已凋零得差不多,只是风吹过时,还会有落叶掉落。
“准备收工了,”阿森大叔迈着长腿走向他,“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想再坐一会儿。”他没有回头,望着头顶呼啸驶过的飞机,浮云被划开,形成一条白色的轨迹,余音盘旋在天空尽头。
“还恨他吗?”阿森大叔也随着他的目光,顷刻后,突兀问道。
“谁?”
“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弟弟。”
“……”少年鸽灰色的瞳仁倏然收缩,白皙的脸颊,更显苍白,只是抿住嘴沉默,不让别人看出端倪。
“就算他的确犯了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被原谅了吧。”
随着阿森大叔叹息的声音,一只宽厚温暖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孩子,原谅别人,就等于是救了自己,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个道理。”
周冬禾怔了怔,目光失焦了几秒,可还是隐忍着,不说话也不回头。
“啊……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煮饭,等你回来。”
而这个时候,我还在田地里研究蟋蟀和小草,抬起头来,便看见阿森大叔冲我们摆了摆手走远了,我不由几步跃上田,跳到周冬禾身旁,同他挤在一块。
“你在看什么?”我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好奇地问他。
“没什么。”他把偏向一侧的头收回来,看着我,我才发现他脸上沾了一点泥土。
“你别动。”
他正准备抬起手,做点什么,听见我这么说,便怔然停住了动作。
“这里脏了。”我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颊,却发现越擦越脏,“奇怪……”
周冬禾的脸色更是变化多端,先是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袖子翻了过来。
“啊……怪不得越擦越脏,原来我袖子上全是泥土。”我幡然醒悟,再看一眼周冬禾,他的右半张脸颊已经全被污泥涂脏了。
“骆白水,你……”他从我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加上我的肩膀还不断颤抖,一直憋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愠恼,“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