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不悦的走上盛午桥,见落水的白苏从水底冒出,虽咳得比较厉害但所幸没多大的事,才缓和了面色,沉着脸看着慕望舒,“大哥何时喜欢多管闲事了,此事和大哥没多大的关系吧。”慕清尘瞥了一眼桥下抱着元浔的蔚唁,眸色晦涩难明。
慕望舒淡淡一笑,一袭蓝衣温润儒雅,然眼底的戾气却也不容忽视,“二弟这般欺负我小徒儿,我岂能坐视不管呢?”说罢,有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一干人等,状似诧异,“我记得前阵子二弟的左部损失惨重,没想到这么点日子便恢复了神气,二弟倒是有本事。”
慕望舒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正戳中了慕清尘的伤口,本来因为上次的事他和蔚清歌就一直处在矛盾中,好不容易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他咽下了这口气,现在又被慕望舒拿出来嘲讽,慕清尘微微咬了咬牙,“没想到大哥这么关心二弟!”
“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大哥你是我二弟,我自然是要关心你的。”慕望舒顺着杆子往上爬,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只是思及什么,为难的蹙起了眉,“只是二弟太会找事了,这要是牵扯到旁人大哥管不着,可她是我新收的小徒儿,宝贝的很,二弟可不能夺人所爱。”
慕望舒轻佻的笑了笑,装的是有模有样,桥下正想着该如何弄醒元浔的蔚唁眼皮挑了挑,无语的看着努力扮演好师父角色的慕望舒,撇了撇嘴,心念她果然有先见之明,日后蔚清歌再利用慕清尘来对付她,她这边也好有个能压制他的人。
慕清尘听闻蔚唁是慕望舒的徒弟,也有一瞬间的诧异,继而阴测测的笑了笑,“大哥收了一个官家的大小姐为徒,这事不知道爹爹他老人家可知晓?”说至一半,又感慨的看了蔚唁一眼,“没想到大哥也会有被美色迷惑的时候,不过我记得,当年的白姑娘长相也不错,大哥怎么拒接了呢?”
慕望舒拧了拧眉,眉宇间掺了些疑惑,“白姑娘是何人,我只记得我的小徒儿…”
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闲扯着,蔚唁已经把元浔弄醒,小丫头睁眼一看见是在蔚唁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死死拽住蔚唁的前襟道歉,“姐姐浔儿知道错了,浔儿不该骗姐姐,浔儿知道错了,对不起!”丫头雷声大雨点小,但的确是后悔的很,蔚唁冷漠的表情破了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蜷缩在胸前的脑袋
“下次不可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因为小丫头的嚎哭而消散了不少,空旷的大街上,面面相觑的二人莫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可笑,慕望舒抹了抹鼻尖,他向来是讨厌聒噪的人的,只是既然是蔚唁的妹妹,他也不能做什么,无奈之下只得不耐烦的横了一眼慕清尘
“二弟可以走了,若是二弟想见我的小徒儿,下次要提前告诉大哥一声才行,五万两一次,定是划算的。”慕望舒打了个哈切,分明是不雅的动作他做来倒是闲云野鹤一般,好看的很,慕清尘微微眯眸,笑容阴鸷,“怕是听不了右少主此言了…”
慕清尘已将称呼换成右少主,看来是要死磕到底,慕望舒眼底划过一抹狠芒,面上却神色朦胧的扭头看了一眼蔚唁,语气淡淡,神情却可怜的紧,“小徒儿,敌众我寡,情势似乎不大美妙,你可有救兵么?”
蔚唁扬了扬唇,知道他是在耍嘴皮子,低低笑了一声,“师父若是连这些人都解决不了,便莫要再说你是我师父了,平白丢我的人!”
慕望舒挑了挑剑眉,心念蔚唁果然是有意思的很,若非情况不对,在与她调侃两句也好,然身后传来的凌厉掌风已昭显他现在是没那个闲功夫了,散漫的眸眯了起来,依旧噙着一抹浅笑转身迎上慕清尘,“二弟,便叫我领教下这段日子二弟可有长进!”
漆黑的夜色下,微末的烛光亮着,映出在盛午桥上打的难舍难分的两道身影,巨大的响动已然惊动了四周的住户,只是没人敢推门推窗出来看看,都担心是否会被这场混战波及,元浔趴在蔚唁的肩头,看着盛午桥上的两抹身影,眨了眨眼睛,有些害怕
“姐姐,浔儿怕,我们回去吧。”
蔚唁眸色松动,身侧的黑衣人均望着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手放在身侧的刀剑上蠢蠢欲动,白苏还未恢复,瘫软在一旁观望着二人打斗,眼中含着淡淡的担忧,此情此景,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蔚唁望了一眼慕望舒,忽然觉得放在心口的五十万两银票微微发烫,似乎在告诉她她若真是走了那可是没义气,但蔚唁岂会在意这些,反正她在这也是拖后腿,不如交给师父来解决,左右在这里的这些人,除了慕清尘,对他来说都毫无威胁。
蔚唁提步,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周遭人的目光都不在她这里,蔚唁隐退的十分容易,但却没逃过一直在分身关注她动作的慕望舒,慕望舒只觉得好笑,他就知道蔚唁一定会趁乱溜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溜得如此利索,甚至连他给的银票都没留下!
真是个可恨的小东西,他若真是她师父早晚有一天早被她气死!
慕望舒眉目流转,一抹狡黠在眼底一闪而过,挡下慕清尘一击,好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受伤,“徒儿,你逃走也不带上为师也太伤为师的心了!”
眼看蔚唁就要离开,谁知道这人会突然冒出来一句,蔚唁气得双眉一皱,还没来得及跑路前面就挡了好几个人,面面相觑了须臾,不约而同一起动手!
反正慕望舒正被少主纠缠着,铁定是分出神来就她,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上次他们才损失了那么多的兄弟,这左部众人早就恨透了蔚唁。
蔚唁一手抱着元浔,抵挡的并不容易,那些人也聪明的很,专门挑元浔下手,前后夹击,不一会蔚唁就挂了彩,身后被长刀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蔚唁心念此次铁定是要落疤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白苏缓过神来,双眸凌厉一眯,也提剑参与到了众人之间,她的身手比他们要好太多,蔚唁一时不察被刺了好几剑,只是索性元浔没什么伤。
元浔被蔚唁保护的极好,只是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和姐姐正面对着危险,况且她也能感觉得到蔚唁身上的鲜血滴落在她的身上,不由泪流满面。
白苏拧着眉看着怀抱元浔仍奋力抵挡他们的蔚唁,眉宇间划过一抹淡淡的犹豫,片刻,高声喊道:“你们,都住手——”
白苏不大的声响在人群内散开,也惊到了一旁打斗的二人身上,只是他们也只顿了一刻,便又纠缠在一起,慕望舒见甩不掉慕清尘,也有些不耐,一边注意着白苏这边,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苏是左部的大统领,她说话对这些人还是有用的,众人迅速停下攻势,白苏望着蔚唁,提起手中长剑,“放下你手里的小姑娘和我战,我们夜阁,不屑欺负小孩子!”
蔚唁冷嘲的笑了笑,“说的真是冠冕堂皇,你也不怕被自己的行动打脸?方才是谁绑架了浔儿找我要赎金,还妄想杀了我的?”
白苏咬了咬下唇,“谁叫你要惹上我们夜阁!你放下这女孩,和我打,我保证不会有人去伤她!”
蔚唁歪了歪头,讥讽的看着白苏,“奇了怪了,我为何要与你战,和你战,有什么好处?”
“你孤身一人,打不过我们一群人,我让你和我一个人打已经是便宜你了!”白苏愤怒的叫嚣。
“我已身负重伤,和你打斗胜负轻易便能看得出来,你这还不算是欺负我?”蔚唁一边轻笑着,一边用眼尾扫着慕望舒的战况,看他被慕清尘缠斗的无处分神,眸中也划过一抹淡淡的厉色,抱着元浔的手紧了紧,再这样下去,她躲不过这一关。
蔚唁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浑身负伤,若不是信念支撑她连肩都提不起来,她不能和白苏战,只能拖延时间,最好能等到慕望舒那边结束。
蔚唁颇有些懊恼的拧了拧眉,早知道方才应该通知楚轻狂那边的,不知道他得知自己突然失踪可能赶得过来,盛午河离摄政王府的距离可是不近,万一他赶不及……
蔚唁来不及多想,白苏的剑已经到了眼前,“你有两个选择,和我战,要么带着这个小丫头一起死!”
蔚唁丝毫没有把白苏的剑放在眼里,笑得很是冷静,“你大可现在杀了我,那样你就能试试我师父的怒火——”
提及慕望舒,果然白苏的手微微颤了颤,方才慕望舒为了蔚唁差点杀了她,便能看得出蔚唁对他来说很重要,若是她真的杀了蔚唁,保不齐会引火上身。
白苏眼底的犹豫给了蔚唁机会,手中的剑立即抬了起来,奋力朝白苏的脖颈划去,一击,便是命脉。
白苏脸色一变,立即向后躲闪,虽然躲过了命脉受击,但仍是不可避免的被蔚唁在锁骨处留下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肉都往外翻了开。
白苏大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一声令下便同众人围攻,蔚唁已经是强弩之末,背上已经不知道被划了多少的伤痕。
神志渐渐开始恍惚,便见眼前闪现白苏恶毒的嘴脸,长剑已经朝着胸口刺来,元浔尖叫着要帮蔚唁挡住,却被她死死按住。
电光火石间,蔚唁以为她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谁知道白苏的剑眼看着就要戳破她的胸口,却在她眼前停了下里,蔚唁眯了眯眸,继而诧异的瞪大了双眸,方才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混沌也一瞬间消失,耳边传来微妙的耳鸣声。
白苏的胸口开了一处大洞,空荡荡的一片,硬生生被内力剖开,滚烫的血溅了蔚唁一脸,错愕后是无尽的恶心,蔚唁往地上呸了两声,见白苏的身影在面前倒下,熟悉的绛紫色长袍入目,接住她倾下的身子。
蔚唁咳嗽了两声,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熟悉的怀抱让她十分安心,沙哑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暖,“下次别在小孩子的面前这么血腥,吓坏了小孩子怎么办…”元浔应景的从蔚唁怀中抬起头来,抱着蔚唁抽泣了两声,楚轻狂这才发现,蔚唁怀里头有个小东西。
是个女孩,圆滚滚的包子脸,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很漂亮,眼泪汪汪的,十分可怜,楚轻狂的眸子一眯,很是不悦,“就是因为护着这个家伙你才受的如此严重的伤!”楚轻狂是知道蔚唁的武功的,虽然在他这里是个半吊子,但好在她轻功不错,若是没有元浔,她便是躲也不会受伤如此严重。
想及此,楚轻狂对元浔的态度降到了冰点,才想起方才子锦来报,是这小家伙任性骗人自己逃出来才害的蔚唁落入这些人手里,更是恨不得好好教训一顿这个小孩。
蔚唁无奈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好了,她还小,算了,我好累啊,我们先回家再说…”
楚轻狂方才为蔚唁看了看脉象,的确是失血过多,但没伤及要处,休养几日便好,如此一来,她的及笄宴怕是要延期了。
吩咐跟来的苏裕和月曜断后,楚轻狂领着蔚唁往王府赶去,蔚府人多繁杂,王府还是最适合她调养,至于她手里碍眼的东西,无妨,一并带去便是。
蔚唁自然不知他的心思,以为他定是会带着她回蔚府,也安心的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楚轻狂本想提着元浔这胖丫头的,谁知道这丫头死死拽着蔚唁的脖子不肯松手,便也作罢,看她未曾压着蔚唁的伤口,也不浪费时间。
元浔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可是这位美人叔叔方才的手段真是吓到她了,元浔也知道她做错了事,现在姐姐还睡着,单独和这个凶残的美人叔叔待在一起,她可是提着胆子,无奈也只得扒着蔚唁心念姐姐快些醒来,谁知道美人叔叔什么时候找她算账。
慕望舒察觉到楚轻狂的到来,看他救下蔚唁,自然也松了口气,苏裕和月曜帮着他杀了下头的那些人,慕清尘的双眸隐约有些充血,挡着他的攻势咬牙道:“慕舍予你还知不知道我们都是夜阁的人,你就这么看着他们…!”
慕望舒挡着他的去路,便像他方才挡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救蔚唁一样,冷漠的笑着,“左部和右部泾渭分明,下头那是你左部的人,又不是我的……”
“慕舍予你一定要和我作对!”慕清尘几欲要被他弄疯了,这男人的性子简直就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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