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被萧氏下令不许进出蔚唁院子以后,宁澜轩便多了许多嬷嬷丫鬟,边做事的同时也负责监视她,虽刚开始不太自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藻春在她身边待的时间长了,到底有些感情,也不似那些人一般监视她,偶尔也抱几句不平。
在屋里待了有五日之久,整天除了喝茶绣花不干别的,李氏倒不觉得无趣,她在那破败的屋子里被关了好几年,又岂会在乎这几天的日头。一日晚,李姨娘绣了一天的刺绣,停工后有些乏了,喊来藻春准备就寝。
藻春正帮着李姨娘脱去繁琐的衣饰挂好,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透过窗户而入,直直钉在了镜台上方,藻春一愣,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就被李姨娘一把捂住,李姨娘的脸色有些白,却不至于失了理智,她先暂缓藻春的心,便叫她去看看窗户有无事情,自己则走到镜台边去查看那东西是何物。
藻春颤颤巍巍去观察窗户,确认无人看到有东西射入,且窗户仅仅只是破了一个小洞,松了口气跑到李姨娘的身边,低声道,“姨娘,并无人发现这东西进来了,院子里的丫鬟也都去睡了。”
“嗯”李姨娘嗯了一声,伸手去拔墙上的飞镖,镖头钉了一张纸,飞镖插的十分深入,李姨娘用了些力气才把镖拔出,递到藻春的手里,将纸缓缓展开。
藻春十分好奇,也凑上前去看,李姨娘猛地把纸合起,神色凝重,藻春未看到纸上的字,却看李姨娘的表情十分认真,也纠起了一颗心,“姨……姨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见藻春害怕,李姨娘的表情才冷淡下来,朝她点头示意无事,“是三小姐找我,想必有急事,只是……”
“若是三小姐找姨娘,定是急事啊!”听说是蔚唁,藻春才放了心,眼睛撇了撇窗外,压低声音道,“姨娘,现在是个好时候,院子里没人,往日监视您的奴婢们都去睡了,正是与三小姐相见的好时机。”
李姨娘眯了眯眸,眼底划过一抹疑色,“院子里并无人烟,能将飞镖丢的如此深入必定是三小姐身边会武功的丫鬟侍卫,可既然她有如此好的武功,为何不亲自来和我说,偏偏拿了张纸条……”
李姨娘多了个心思,她就怕是萧氏搞的鬼,藻春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姨娘,奴婢记得三小姐身边的般若丢飞镖十分厉害,可是她却不会其他武功,若是三小姐怕院子里还有人,才让般若来送信呢?”
藻春缓了缓,继续道,“若不是就罢了,可若真是三小姐,那岂不是让三小姐一人赴约,让三小姐心生嫌隙怎么办?左右这府里咱们没得罪什么人,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李姨娘想了想,虽然极其矛盾,可依旧点了点头,“好,我去赴约,你待在屋子里吧,就怕那些奴婢半途爬起来看我是否逃走,你就在我的床上躺着,知道么?”
“奴婢明白了。”藻春点了点头,替李姨娘穿上外袍,蹑手蹑脚将她从后门送出了宁澜轩。
纸上所说的地点是后花园,夜晚的蔚府十分昏暗,为了不惹人注目,李姨娘并未打着灯,便借着月光走到后花园的小亭之内,左顾右盼却不见蔚唁的身影,想着便是她来晚了,李姨娘在亭内坐下,望着小路的方向。
不久后那儿闪现出一人影,快速朝她走来,李姨娘借着月光一看,似乎不是蔚唁,心陡然一凌,往后退去。
那人快步朝她走来,身后便是湖泊,李姨娘额上渗出了汗,眼看那人走进,李姨娘定睛一看,这才松了口气,“子锦,原来是你啊,可吓死我了,你主子呢?”
子锦低头咳嗽了几声,眼中寒光闪过,“姨娘,小姐她身子不适,不能来了,就让奴婢来和姨娘会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动作也十分呆滞,看着不同往日,李姨娘倒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是……是吗……三小姐约我来,究竟所谓何事……”
“其实……此事很简单……”子锦眸色一横,箭步上前从袖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朝李姨娘捅去,李姨娘立即侧身闪开,想要逃走,可她不会武功,并不是那人的对手,刚走了一步就被捏住了肩膀,腰间猛地一痛,一柄匕首没入后胸,染红了胸襟。
李姨娘忍痛倒地,喘着粗气去看那人,月色不佳,她又是背对月光,脸上的表情模模糊糊,只听她声音传来,阴冷如蛇
“谁让姨娘知道我家小姐那么多的秘密,死是姨娘最好的下场!”
李姨娘中了一刀,一句话也说不出,软绵绵任由她扛起,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直到意识被渐渐吞噬。
再次唤醒她的是藻春的哭喊,眼皮沉重,李姨娘拧着眉睁眼时,身侧藻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醒了醒了!老爷夫人,姨娘她醒了!”
胸口的疼痛依然存在,手脚冰凉使不上力气,李姨娘实在不敢相信她还活着。
刚刚接触阳光,眼睛还不大看得清东西,李姨娘却清晰的看见了伫立在萧氏身侧,永远都是一副淡然面孔的蔚唁,直勾勾的盯着她,身后跟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子锦和般若。
李姨娘想起那晚的种种,不由咽了口口水,用力抬起手叩住床沿,去看蔚唁,眼底杀意迸现。
蔚唁挑了挑眉,所有关注李姨娘的人都察觉到了她愤恨的目光凝视着蔚唁,皆是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萧氏尤为吃惊,刚得到李姨娘遇刺落水的消息,萧氏脑海中就闪过蔚唁杀人灭口的猜疑,如今见李姨娘对她的愤恨,心底的猜疑更上了几分。
甄姨娘是何等聪明的人,眨眼间就反映了过来,为了蔚青蔓的事情恨毒了蔚唁的甄氏,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李姐姐如此目光看着三小姐,莫不是这件事和三小姐有关系?不对劲儿啊,三小姐和李姐姐向来交好,怎会害李姐姐呢?”
蔚唁不以为然,上前一步迎上李姨娘的目光,“看来姨娘是有事和我说了,不知爹爹娘亲可能让女儿与姨娘单独说几句话?”
萧氏望着蔚唁的眼神冷了三分,眸光闪烁,“什么事情是当着大伙的面说不出来的?”
“闵娴”蔚远叩住萧氏的手,也颇为怀疑的打量了蔚唁几下,终是叹了口气,“就让她们二人单独聊吧。想必宁儿也是如此想的。”
李氏如今受罪了,蔚远还是心疼的,屏退了众人独留蔚唁和李氏。
蔚唁站了一会儿,缓缓上前,在李氏跟前坐下,“真是苦了姨娘你了,若不是藻春留了个心,我可又要有事做了……”
李姨娘苦笑了几声,“我也是倒霉,被人盯上了,既然出这等计策挑拨你我,你和夫人的关系,是谁你就要费心了……”
蔚唁端起桌上的药,吹拂了几口给李氏喂下,眼底波澜不惊,“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碍眼的毒刺,都一根根的拔了……”
她说此话时语气平稳,李氏却觉得一股寒气由脚下遍布全身,兀自垂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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