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乃晨珞生心头猛地一窒,心里非但没有因为夜乃晨曦子的一番话而得到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夜乃晨珞生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直到他抬头,才发现夜乃晨曦子的脸惨白得如同一张白森森的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与透明人无异,更衬得嘴‘唇’嫣红得赛过胭脂一般。
下一刻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夜乃晨曦子就被覃劭骅抱起来,快速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夜乃晨曦子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左手臂传来一**蚀骨的痛感,让她有种还在大和皇家医院的错觉。
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眼睛里蕴含沉甸甸情绪的眸子,那双墨黑‘色’的眸子在看到她醒来的一刹那悉数化为浓浓的惊喜,只有眼底还剩下一丢丢不容忽视的担忧。
无论是那双眸子主人眸中盛满的深情,还是眸底蕴满的沉重,都让夜乃晨曦子心里止不住地发起疼来,一‘抽’一‘抽’的,却只是因为看到男人如此而心疼。
夜乃晨曦子依稀还记得她昏倒之前,无意间看到覃劭骅就像是陷入魔怔一样,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仿佛要将人吞噬了一般,十分骇人,只是靠在他身上,夜乃晨曦子就能感觉到覃劭骅情绪起伏很大,那一刻夜乃晨曦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覃劭骅会如此反常完全是紧张和担心引发出来的后遗症。
看来她这一次又让覃劭骅担心了,夜乃晨曦子嘴角硬是挤出一个虚弱又惨淡的微笑,笑得有些支离破碎,非但没让覃劭骅安心,反而适得其反。
眼看覃劭骅眼中又出现一抹忧‘色’,夜乃晨曦子赶紧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却发现动不了了。
原来她的手早就被覃劭骅牢牢地抓在手里,根本就没法‘抽’离。
夜乃晨曦子十分顺理成章地反手一握,硬是要挤进那只宽大厚实的手指缝里面,最后她确实突袭成功并且趁虚而入,顺利地实现十指相扣的对接仪式。
被夜乃晨曦子这么不着痕迹地一搅和,覃劭骅那张硬邦邦快要结冰的脸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了几个要为夜乃晨曦子做检查的护士,而尾随护士后面却也跟着进来了一个令夜乃晨曦子颇为意外的人物。
看到一手拎着水果篮,一手提着‘精’致保温盒的‘女’人,夜乃晨曦子微微挑了挑眉。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女’人这架势必然是有事找她。
来人正是柳风絮,她丝毫不在意在场人的反应,堂而皇之地走进病房,并且十分熟稔地将探望病人的慰问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等夜乃晨曦子做完检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夜乃晨曦子面前。
“芷兮,这是我特意熬了三个小时的‘鸡’汤,里面放了很多滋补‘性’的‘药’材······。”
夜乃晨曦子瞥了眼汤‘色’醇正的‘鸡’汤,知道柳风絮说的不假,可是柳风絮这么做的用意,她就猜不透了。
他们既算不上熟识,也不是亲人,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非亲非故,可柳风絮这一遭特意送了一份‘精’心准备的‘鸡’汤过来,目的何为,夜乃晨曦子有些糊涂了。
她可不会简单地以为柳风絮只是关心她,这个理由明显就上不了台面。
知道柳风絮一张嘴利索着,夜乃晨曦子不想听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直接说道:“风姨,你特意过来一趟,应该不只是单纯地给我送‘鸡’汤这么简单吧”?
夜乃晨曦子话说得直白,几乎是一语中的。
柳风絮先是微微松了口气,接着抬头看了眼气势上压倒一片的覃劭骅,才说道:“芷兮,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夜乃晨曦子虽然不知道柳风絮听到她说的话后为何松了一口气,但是柳风絮对覃劭骅的忌惮,她却看得分明。
柳风絮眼中的乞求是那么明显,夜乃晨曦子隐隐感觉柳风絮有特别重要的话对她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倾诉,夜乃晨曦子隐约能感受到此时积压在柳风絮身上的脆弱和无助,以至于夜乃晨曦子偏头对覃劭骅笑了笑,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劭骅,我突然间很想喝粥。”
即使知道夜乃晨曦子不过是想支开他,覃劭骅还是点了点头,松开夜乃晨曦子的手,为她掩好被子,附在她耳边说道:“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闻言,夜乃晨曦子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了,心情很好地目送覃劭骅离开。
覃劭骅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站在不远处的柳风絮听清楚,顺便给她一个很好的警告:不要妄图伤害夜乃晨曦子。
直到覃劭骅离开,柳风絮还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着实是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使得宽敞的病房瞬间显得‘逼’仄。
柳风絮回过神来,就看到病‘床’的上的‘女’人,虽然脸上苍白,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动人心弦的微笑。
不知为何,柳风絮心里突然嫉妒起这个美丽的‘女’人,暂且不说夜乃晨曦子拥有占据绝对优势的外表,单说有一个那么宠她的男人,就足够让全天下的‘女’人垂涎‘欲’滴。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人之间的同理心。
“你真幸福。”幸福得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狂。
柳风絮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尽是苦涩。
像是想到了什么,柳风絮脸上的苦涩快速地转为担忧,而后她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夜乃晨曦子。
“芷兮,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柳风絮说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夜乃晨曦子会拒绝似的。
夜乃晨曦子仔细地辨认柳风絮脸上的神情,直到把柳风絮打量得心思忐忑,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听听是什么事”。
柳风絮兀地舒了口气,无比庆幸夜乃晨曦子没有直接回绝她,她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才慢吞吞地说道:“其实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简单,我想请你好好照顾珞少”,柳风絮言辞上带着恳切和一股难以言说的认真。
柳风絮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珞少身边的那个男人,我很不放心,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心思,但是凭‘女’人的直觉,我可以肯定那个男人对珞少居心不良。”
捕捉到柳风絮神情和举止上的非比寻常,夜乃晨曦子嘴角微微一勾,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她总感觉柳风絮对她那位叔叔的态度怪怪的,原来怪在这个地方。
太过忠心不说,还太过热情和关心,明显就超出一般主仆之间的情分,很显然眼前这个眼角眉梢都挂着一丝萌动的‘女’人对她的叔叔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夜乃晨曦子挑了挑眉,一脸正‘色’地问道:“你为何不亲自照顾他呢?那样的话,你应该更放心才对”。
“我不过只是个下人罢了。”
柳风絮不仅眼中浸染着苦涩,就连身上都是满满的苦涩。
她何尝不想待在夜乃晨珞生的身边,可惜那人从来就不曾给过她机会。
脑海中突然间闪过出‘门’前的那一幕,柳风絮下意识地伸手覆在还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眼睛出现零星的挣扎和痛苦。
事实上柳风絮出‘门’确实是要给夜乃晨曦子送‘鸡’汤,不过是按照夜乃晨珞生吩咐才这么做的。
柳风絮刚走出‘门’,就被一股突然向她袭来的力量,拖扯到一边无人的角落。
她被放开的时候,就看到随意地倚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兜里的男人,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斜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极端的嘲‘弄’,好像她就是地上的蝼蚁一般。
男人的五官‘精’致,但是霸气张狂的气势更甚。
此时男人不‘露’痕迹地扯开形状姣好的嘴‘唇’,‘露’出雪白的牙齿,配上脸上的邪气,那叫一个魅‘惑’人心。
可惜的是在那深邃的黑眸背后却是一片‘阴’沉,男人的眼神太过凌厉,还没有说话,就能将人凌迟处死,此时的柳风絮就好比遭受这样的酷刑。
下一刻柳风絮的领子就被男人死死掐住,硬生生地拽离了地面。
由于背光,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是男人的声音却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你给我听清楚了,夜乃晨珞生是我的人,你连想都别想,倘若让知道你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你就等着消失吧!”
森冷的嗓音透‘露’着不一般的狠绝,明明长着一副翩翩公子的相貌,说出的话却让人噤若寒蝉。
柳风絮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噙着一抹讥讽,回了一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
“珞少是谁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主人。”
男人不怒反笑,笑着反问了一句,“你的主人”?
紧接着男人的话锋快速一转,就见男人目‘露’凶光,眼睛里都是‘阴’霾,“找死”二字从他嘴里面‘阴’森森地吐出来。
伴随着这两个无情的字眼,还有一个异常响亮的巴掌。
几乎是同时,柳风絮的头偏转到另一侧,嘴角渗透出血丝,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痛意一样,固执地要将脑袋转回来,却在视线转移间,眼睛里无意间进驻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神情微微一滞。
“珞少——”
夜乃晨珞生看了眼脸上挂彩的柳风絮,又看了眼蓄意行凶的卿仁,眉头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一起。
或许是察觉到夜乃晨珞生皱眉头的小动作,卿仁赶紧松开柳风絮的领子,很狗‘腿’地向他走过去。
边走,卿仁脸上还边洋溢着事不关己的微笑,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走到夜乃晨珞生跟前的时候,卿仁甚至旁若无人地牵起他的手,慢条斯理地建议道:“附近好像有一家古玩店,里面的东西不错,我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夜乃晨珞生后来说了什么,柳风絮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的背影是那么刺眼。
直到那两个男人的背影渐渐地化为一个点消失在街的尽头,柳风絮还是趴在地上没有爬起来,愣愣地看着夜乃晨珞生离开的方向。
她多么希望夜乃晨珞生临走前能看她一眼,但是夜乃晨珞生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身上。
“还真是傻。”
突然柳风絮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来源,柳风絮就看到那个将她掳了过来还站在原处没有离开的男人。
这是在说她吗?确实,她的确很傻,傻了不下20年,从见到夜乃晨珞生的第一眼起,她就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