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淮南和京城都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这三个月里,刘陵的暗里的动作越来越大,夜夜笙歌,来往的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关系也是纠葛不清,刘陵自以为得意,向淮南传去的也都是好消息,却不知现在的形势早已在刘彻的掌控之中,这样平静的夜,却是风雨的前奏。
刘彻留在养心殿的时间更长了,卫青等人进宫的次数也越发频繁,几个人关在养心殿里秘密的讨论着什么,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也是神情严肃,一言不发的。
可是这次一反常态的,刘彻快意的大笑起来,留下了卫青等一起用膳,刘彻高兴,搁置了几个月的酒也都抬了出来。
难得多饮了几被,刘彻的脸因为散发的酒气而微红,元宝扶着刘彻,嘴里不住的说着:“陛下小心。”
“朕没事,这么几杯酒,怎么可能就醉了。”刘彻脸上还带着笑意。
“皇上,奴才先扶您会养心殿休息吧,今晚就别批折子了。”
“不去,不去养心殿,朕有好些日子没见子夫和朕的公主们了,怪想她们的。”刘彻这些日子一直紧张的埋头于淮南的事,片刻不敢放松,也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去看卫子夫了,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心里最想见到的就是卫子夫和孩子们了。
“哎,奴才明白了,摆驾昕雪苑。”带着几分醉意,刘彻被扶进了昕雪苑,早有眼见的婢女跑了进去通报了卫子夫,卫子夫喜出望外,皇上难得能来,忙腆着大肚子去迎驾。
“臣妾参见皇上。”卫子夫还未行礼,就被刘彻揽入了怀中,
“你有身孕,不用行礼了。”
“谢皇上。”卫子夫离皇上只有短短的距离,能听得到皇上喘气的声音,不由得脸红了。
“子夫,朕好想你啊,孩子们都好吗?”
“瑾萱,竹筠都很听话,不知道皇上要来,已经睡下了,肚子里的这个,也很善解人意,甚少闹,也是个安静的女儿吧。”刘彻看着卫子夫七个月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凸显出来了,轻轻的抚了两下,似有愧疚之色:“子夫,最近朕一直忙着淮南的事,你怀着孩子,朕也不得空常来看你,委屈你了。”卫子夫的手覆上了刘彻的大手,莞尔笑道:“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哪有什么委屈的话,只是孩子们都很想你,臣妾也很想皇上。”
“子夫。”刘彻扶着卫子夫坐下,将卫子夫抱在怀里,手里把玩这卫子夫的头发:“子夫,你放心吧,这样的日子不会久了,很快朕就能多些时间陪你了,就当是给咱们孩子的礼物,很快的,就会有一个大快人心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是说淮南的事么,皇上有办法了?”
“是啊。”刘彻黑亮的眼睛满是笑意,这是一个帝王的骄傲。
“臣妾相信皇上。”卫子夫也笑了,在他的怀里总是感觉特别舒心。淮南的的暗战还在继续,两个不同出身,为了不同目的相聚的女人,还在井然进行着她们该做的事情。
“衡若,京城还没有消息吗?”紫潋有些急了,等待的日子越久,一分一秒就更显的漫长。
“紫潋,这可不像你往常表现出的沉着冷静。”衡若渐渐也了解了紫潋,沉着外表下的她其实也是个性情女子,若不是灭门的意外,她本可以很幸福的吧。
“衡若,你知道我着急什么,就别再调我胃口了,到底怎么说的。”
“好了,看你急的,是好消息,你等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了。”紫潋惊讶的看着衡若,她原本一直期待的,终于到来的时候,却有些不敢相信。
“太好了,太好了。”紫潋忍不住要大笑起来,然而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成功之前,紫潋不敢太过得意。
“不过紫潋,你还没到高兴的时候,皇上在信中还提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我们必须办好,才能保证皇上的行动能够成功。”
“什么事情?”紫潋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皇上说了公孙大人和段宏将军很快会偷偷的来到这里帮我们。”果然衡若得到的消息不假,信件到达的第二天,衡若就收到了公孙政和段宏的消息,衡若和紫潋便乔装与二人见了面。
“你不是王妃么?怎么会?”公孙政曾见过紫潋一面,知道她的身份,却不曾想衡若的帮手竟然是她。
“公孙将军,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确实是为了杀刘安和刘迁才这样做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公孙政凝眸看着紫潋没有说话,衡若猜到了公孙政的顾虑,便道:“公孙将军,我可以作证,紫潋姐姐一直在帮我,她的家人都被刘迁害死了,她是好人。”
“好吧,我信你。”公孙政知道现在一刻都耽误不得,紫潋的眸子里没有那样的凶光,他愿意相信衡若和紫潋的话。
时间紧迫,一切俗套的客气话都免了,简单的问候,切入正题。
“公孙将军,皇上在信件中说的那个关键到底是什么?”既然是在信件里不能明说的,想必是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吧,这也是衡若和紫潋最放心不下的。
“再说这件事之前,还要等一个关键的任务,没有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关键人物,就在大家猜想这个是谁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他的脸因为风霜而略有点黑,但是浓厚的美貌,瘦削刚毅的线条很有气势。
“雷被,你总算来了。”紫潋的呼吸忽地变重了,手心里冒着冷汗。雷被看到紫潋也愣了一下,很快两个人能都恢复正常,装作不认识一样,简单的介绍后,雷被说明了来意。
“刘迁父子的兵工厂,我已经混进去了,里面的情况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是里面的地图。”雷被将那张画好的地图交给了公孙政。
“公主,紫潋姑娘,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端掉刘迁的兵工厂,这里面大量的武器盔甲,是淮南的命脉所在,也是淮南与朝廷抗衡的资本,要是没有了这个兵工厂,皇上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除掉淮南王了。”
“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兵工厂的守卫那么森严,怎么才能端掉呢。”
“说来倒也不难,只要我们几个人跟着雷被混进去,等皇上起兵的那天制造内乱,杀他个搓手不及就行了。”公孙政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紫潋姑娘,你是刘迁最宠爱的妃子不是么?”公孙政说这话的时候,雷被不自觉的一颤,只是这个动作太小了,只要紫潋发觉到了。
“是,公孙大人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我希望你能偷到刘迁身上的兵符,你放心,我们只是借来仿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很快就会还回去。”紫潋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好。”雷被一直低着头,紫潋说这句话的时候,雷被却抬起头,嘴唇一翕一合,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雷被,我知道你担心,放心吧,没事,仇很快能报了,我只是担心我们回不到从前。
“那我呢,我要做什么?”衡若也关心的问道。
“公主,你要做的就更多了,你要帮助紫潋姑娘瞒天过海,另一方面,你还有一个更艰巨的任务。回到京城,向皇上告发淮南王父子的罪行。”衡若惊讶的看着公孙政,这么快就能回去了,她真的可以回去?
也对,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起兵,总是需要一个导火索的,而她就是最好的借口,既然可以回去,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明白了。”衡若本该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回答如此的有气无力。
紫潋和衡若回到了房间,各怀心事。回去的路上,紫潋一直闷着头不说话,衡若偷偷的拉了紫潋的衣角。
“紫潋。”
“嗯?怎么了?”
“你认识雷被的吧?”衡若问的小心翼翼,紫潋吃惊和惊慌的眼神更证明了一切。
“你怎么知道?”紫潋的脸刷的红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心里可是明镜似的,他一直偷偷的看着你,特别是你答应了偷兵符之后,他的眼里全是担心。”
“哦,是吗?”
“紫潋,你和他是怎么了,虽然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关心对方,可是中间又隔着什么似的。”连衡若都看出来,这么明显么,原来都是自欺欺人啊。
“是啊,我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因为我是别的男人的女人,而那个男人一直都不是他。”
“是为了报仇,你不得不委身于别的男人?所以对于他的深情,你不知如何自处,到最后成了今天的这幅样子。”衡若一语中的,紫潋没有否认,动了动嘴唇,悄然低下了头。
“唉,为了报仇,你牺牲了仅有的幸福,这样真的值得吗?就算报仇了,你失去了他,又会真的幸福吗?”衡若的问题让紫潋陷入了沉思,牺牲了仅有的幸福,是啊,为了报仇,她牺牲的还少吗,可是眼看大仇得报,她心里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回首往事,她的确什么都没有了。
衡若问她后悔吗,该怎么回答呢?世上有后悔药买吗?如果她说后悔,雷被就能回到她身边吗?
不会的,她回不到从前,也不能重新选择,她更怕的是,即便是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样做。
“紫潋,紫潋,你在想什么?”衡若碰了紫潋的手臂,紫潋勉强做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没事。”
“你.。。”
“衡若,你有喜欢的人吗?”不知道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什么,紫潋望着远处深不可测的夜空,忽然声音飘渺的甩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衡若一愣,继而享受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笑意,偷偷的向走来的方向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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