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饮食中,看似寻常的饺子无疑拥有统治姓的地位。
好吃不如饺子,这句话深刻诠释了中华民族对饺子的绝对感情,任凭再稀有的食种,再花哨的做工,在饺子的统治力面前,都会失色三分。
徐虾和纪若佳此刻就等在一处饺子馆门前。
考虑到已是中午,医院的纪若敏等人别说中饭,可能早饭都没吃,徐虾顺路到这家饺子馆,要一大堆饺子打包。
正午的骄阳依旧灿烂,头顶的老槐印出树影斑斑,象流淌在光阴中的点点思绪。两人坐在树下的石阶上,看着街上的风景。
纪若佳安静地偎着小虾肩头,忽然道:“姐夫,我发现个事。”
徐虾道:“什么事?”
纪若佳直身道:“我发现光明正大的幸福,比偷偷摸摸痛快多了。”
小姨子被人误会两回,心眼又活动了,徐虾苦笑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纪若佳凝眸道:“我原先只是想,只要家里人都接受,我们关起门过自己曰子,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可现在,我更想被别人知道。”
徐虾叹道:“我都已经当外人面和你搂搂抱抱了,那可是副市长秘书,用不了几天,连市领导都会知道我有个漂亮小姨子,你还想怎么光明正大?”
纪若佳捏起小拳头,憧憬道:“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小姨子不假,但就是喜欢姐夫,偏要和姐姐姐夫过一辈子。”
纪若佳斗志昂扬的可爱模样,象个发誓期末考试要拿第一的小学生,完全没把这种不合礼法的关系当回事,可徐虾偏偏动容了。笑笑道:“这目标不高,等你以后成名了,再拿个荷赛奖什么的,全世界目光都会集中到你身上,全世界都会对你的私生活津津乐道,到时候别说高兴,你不烦死就不错了。”
纪若佳兴奋道:“才不会,要真有那天,我就带你一起出席颁奖,郑重地向全世界宣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夫,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任何奖品都不如你在我身边一站。”
徐虾不仅动容,更感动了,从耳边到心内,都隐然作响。微笑道:“你要真能有那天,我倒没什么,大不了豁出去陪你走一趟,可你姐呢,她怎么办?”
纪若佳满不在乎道:“如果她不反对,就一起去好了,大不了我再宣布她一下。”
徐虾失笑道:“你做梦啊,你姐那人,宁可和我离婚,也不会跟你去丢人现眼。”
纪若佳莞尔道:“那就只好让她在家看电视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饺子被送来。徐虾回头一看:“饺子来了,醒醒赶紧走人。”起身去接饺子。
纪若佳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才不是做梦。”
徐虾笑而未语,接过饺子上车。
话虽如此,但纪若佳那番话,给他带来的感触远不止个人感情那么简单。
两千年的文化桎梏,中国人已经成了世上最不懂做梦的民族,每每被冠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之类赞美之辞。勤劳对一个人来说,或许是美德,对一个民族而言,无异于窝囊。任何一个强大的民族,其财富积累必然来自两条途径:创造和掠夺。单纯只懂创造的民族,财富创造的再多,也是一头待宰的肥猪,早晚给人做嫁衣。
纪若佳只有做不到的梦,没有不敢做的梦,在她的世界观里,深谙外交和政治的小虾感到很多自惭形秽之处。
◇◇◇◇◇重新赶回医院,手术室门外已聚集一大群人。
除了后到的支队长和政委,副支队长、副政委、各大队长、教导员、女队中队长、指导员,特警支队各级领导都来了,还有一批男女特警,总数不下二十人,徐虾尽管买了多达五斤、总共十盒的饺子,但肯定不够吃了。
见两人回来,支队队率先上前道:“小徐同志,让你费心了。”之前那次见面,并没有相互介绍,估计是跟纪若敏等人打听了。
徐虾道:“哪里,应该的。”把饺子递过。
支队长毫不客气接过,递给身后一人。
徐虾点点头,没再多说,过去问纪若敏道:“里面怎么样了?”
纪若敏道:“听说情况挺好,手术已经快完了。”
徐虾长舒口气:“那就好,你也不用再担心了。”体贴地握住她手。
纪若敏对他笑笑,坦然地在众人面前接受他掌心传递的温情。
饺子按两人一盒的标准发下去,众人或没心吃,或不好意思吃,但在支队长和政委的带头下,还是扭扭捏捏吃起来。
众人难得见小虾,边吃边对他评头品足,窃窃私语,搞得小虾这个别扭。还好善良的林良浩吃饺子的同时,用眼光对他的细心和周到表示了肯定和感激。
两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摘着口罩,一脸疲累地从里面出来。
众人一窝蜂围上去,纪若敏急急道:“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看看众人,欣慰道:“就手术本身而言,可以说非常成功;就患者而言,那就更没问题了,我还从没见过身体这么棒的小姑娘呢。”
众人都笑了,也都放心了。纪若敏更是几乎喜极而泣。
林良浩又问:“医生,她恢复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好整以暇道:“如果你想问她是否适合继续干特警,就身体方面而言,我想这不存在问题,但我不心理医生,心理方面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这医生还挺幽默,众人又笑了。以乔月月的秉姓,只要身体没问题,心理方面根本无须担心。
众人正说话,插着一身管子的乔月月被推出来了。
经历这样一场大手术,乔月月虽无知觉,但身体仍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苍白的脸上非常疲惫,甚至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在无论汗水还是疲惫,都是生命焕发的光彩,证明小警花实实在在地活下来了。
看着安详沉睡的乔月月,徐虾问道:“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道:“她身体消耗非常大,加上失血过多,今晚是别想了。按我的经验,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才能有力量睁开眼睛。”
太阳升起的时候睁眼睛,医生充满希望的话,让众人倍受鼓舞。
乔月月被送进特护病房。特警支队领导开个小会,商量乔月月的照顾事宜。特警队女干部很多,人手完全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通知乔月月父母。简单计议后,决定暂不通知,等乔月月醒来后,由她自行决定。
大队人马很快散去,除小虾一家,只剩女队中队长和庄童还在,这是刚刚商量好的。
庄童不必说,作为乔月月最好的朋友,执意要全程照顾;女队队长是职责所在。纪若敏也想照顾,但不能抢了女队一班领导关心下属的机会,最多白天多来看看,轮换都不合适。从某种意义上讲,关心下属也是政治,要讲官场规则,做得太过,一样讨人嫌。
天黑时分,徐虾和两姐妹离去。
◇◇◇◇◇似预示乔月月旺盛的生命,这晚铅华如洗,夜朗星稀,一轮皎月又圆又大,月华千里,似整座天空都笼罩在明亮的月华下。
乔月月确定无事,三人都很振奋,徐虾满怀感慨地对纪若敏道:“月月没事了,这下你该放心了。”
纪若敏舒口气,看他一眼没吭声,颇有些无奈。乔月月没事,意味着某些不愉快的事仍有可能发生,她却没法再象以前那样撕破脸了。
纪若佳发现姐姐神色有异,问小虾道:“姐夫,我还没问你呢,乔月月受伤,为什么非要见你?”
徐虾还没答话,纪若敏虎着脸道:“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回家。”
纪若佳吓一跳,吐吐舌头,又去看小虾。
徐虾明白纪若敏担心什么,但不想当纪若佳面谈,准备回家再开解,温声道:“小佳,不管为什么,经过这个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打听了,知道也没用。”
小虾一句“已经过去”,纪若敏很难苟同,又瞧他一眼。
纪若佳被勾得难受,还想再问,见小虾掏车钥匙,叫道:“别开车了,走回去吧。”
纪若敏心情复杂,不耐烦道:“还走?没完了?肚子都快饿瘪了,走什么走?”
纪若佳委屈道:“哪走了?昨天根本就没走嘛。”
纪若敏还想说什么,徐虾说好话道:“若敏,小佳都张罗好几天了,就走一趟吧,反正都饿一天了,也不在乎多饿这一会儿。”
纪若佳抻过头道:“就是嘛,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该冲我发脾气。”
纪若敏无可奈何地看看妹妹,不说话了。
◇◇◇◇◇三人踏上夜幕下的公路。
筹备已久的“散步行动”如愿实施,纪若佳心情大好,接前言道:“姐夫,你和乔月月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呗。”
徐虾皱眉道:“小佳,那些事真都过去了,好不容易散回步,还是谈点别的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