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气息。
花朵的芳香气息。绿草的味道。如同洗净心胸般爽快的树木的味道。
无数的树叶相互摩擦的音符。
小鸟充满朝气的歌唱声。
待在树下如同奏鸣一样的虫之羽音。
以及从远处传来的小河那微微的汩汩声。
在这样的气息中,少年睁开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淡绿色的草丛,以及遍地都是的白色与黄色的小花。
闪着光泽的水色蝴蝶在花丛中飞行。
草地绒毯在大约五米处的前方消失了,对面是一片由大约树龄有几十年的,叫不出名字的巨木组成的深邃树林。
不同于之前身处的钢铁浮台,也不同于平日里玩的那些完全潜行游戏。
这是一个真实得让人感觉不到是虚拟的世界。
认知这一点的瞬间,少年确定了自己身处under world的事实。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但他依旧感受到了惊艳。
这样美丽的世界不应该消失。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是一样。
抬起头,从四面八方延伸的树梢间,仰望现代社会越来越少见的碧蓝天空。
深呼吸,让清新的空气充盈全身。
明知道那只是请把输入大脑带来的感觉,他依旧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他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身体的构成和现实里差不多,172cm的身高,黑色的头发,略有些中性的面容。
衣服不是平日里常穿的夹克或者运动服,而是走的幻想风格,短袖束腰外衣,棉布裤,皮靴。
拍拍屁股,从最初躺着的状态站起身来,少年尝试活动身体。
从最开始的走路,到跑步,再到俯卧撑,倒立,最后摆出一个持剑的姿势,对着空气挥乐几下。
“差不多能判断了,没有达到sao时期的水准,和alo时期差不多,但要算上转换游戏带来的减权,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如果能弄到一套合适的装备,遇到整合骑士也不会输吧,至少数据上是这样的。”
“身体判定完毕。记忆方面,under world与认知相符。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说明外界记忆没有被屏蔽。亚丝娜、直叶、所……还有我的名字,桐谷和人,剑士桐人,嗯,都记得,看来菊冈确实有好好遵守约定。”
“接下来,就该开始干正事了,首先应该确定自己的位置。”
因为是带着记忆进来,桐人做起事来条理清晰。
目光环视一圈,选定一棵高度足够的大树,快步跑了过去,三两下爬到树顶。
被调整过的身体属性,能够让他很好地完成这些动作,不会感到吃力,更不会因此受伤。
站直身体,将脑袋探出去,四下张望。
周围全是同样种类的古树,桐人没有因此感到失望,继续将目光放远。
下一个瞬间,他感到一阵窒息,像是自己的肺部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森林中有一块突然豁开的圆形空地,在空地正中央,耸立着一个牢牢吸引住少年视线的物体。
一棵堪称巨大的树木。
他脚下的树木已经不算小,但和那棵大树比起来依旧像个孩子。
树干直径目测不低于四米,树皮近乎是黑色的深色,大蛇一样的树根,朝四周网状展开,差不多占据了附近所有的土地,如同树中帝王一般君临着这片大地。
看到这棵树的瞬间,少年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巨神的大杉”基加斯西达。
这个名字他无比熟悉,因为他曾多次来到过那棵树下,连被赋予的天职也是将他砍伐,是这个世界与他因缘最深厚的东西之一。
与之一同浮现的还有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屏蔽记忆,“转生”到这里的他,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孩爱丽丝,以及如同亲兄弟一般的男孩优吉欧。
当年是他们一起前往“终结山脉”,想要从那里取得冰块,也是在那里,爱丽丝触犯了禁忌目录。
最后,他和优吉欧一起看着爱丽丝被带走,哭得撕心裂肺。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变得激动。
爱丽丝被带走了,优吉欧没有,被赋予“巨树刻痕手”天职的他,一生都要为了砍伐这棵巨树而努力。
太阳还在头顶,没有到可以收工休息的时候,他一定还在。
怀抱着这样的情绪,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用最快速度朝着巨树跑去。
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无心去想距离上次登出已经过去几年,桐人一心修正奔跑的方向,然后侧耳倾听。
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咔,咔,咔——有节奏,匀速的伐木声。
一下一下很稳定,每砍五十次,可以休息一会儿,“小时候”的桐人就是被这么教育的。
而在桐人跑到森林与巨树“领地”交界之时,伐木声正好停了下来。
随后,他看到了一个少年。
把巨树的树根当做长椅,身体半倚半靠,闭目小憩。
柔顺的灰棕色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身上的装扮与桐人自己非常相似。
皮肤很白,眼睛与鼻子的线条纤细,外观优美,瞳孔则是深绿色。
第一眼,桐人就确认了,那就是优吉欧。
虽然长高了不少,但相貌上的变化并不大。
和“他”同龄,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是村里另一位“巨树刻痕手”。
桐人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就像“小时候”一起玩耍,伐木时一样。
听到脚步声,小憩中的优吉欧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看向桐人。
桐人面带微笑,期待着好兄弟重逢的场景。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住了。
因为优吉欧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从哪里来?”
口音是带有一点异样的日本语,露莉德的村民都是用这种方式说话,更进一步确认他就是优吉欧的事实。
可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自己?自己和他一样,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难道他也被调整了?
不应该啊,他又没有打破《禁忌目录》,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难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考虑到菊冈和比嘉健可以监控under world的数据,桐人把到了嘴边的那句“是我啊,桐人啊。”咽了回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答道。
“我的名字是桐人,从森林的另一边来,你呢?”
“我叫优吉欧,居住在离这不远的露莉德村。”
少年笑容温和,稍微有一点腼腆,一如往昔,又如同初见。
ps: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可惜啊,逝去的再也不会回来,唉——现实里很多东西只是看着美,加了滤镜后的美好,靠近了就会有一种梦想幻灭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喜欢过的人,长大之后居然变得膀大腰圆,这画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