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无厘头的尝试也比不尝试要强,绝境挣扎,我们居然成功了。但这一刻我高兴不起来,先不说胡杨危在旦夕,这新的契机,也伴随着新的危险。
东海握着令刀跃跃欲试,但又吃不准大家的意见,他一个人不敢动,着急地问:“救人吗?”
李亨利说:“这人没法救。”
东海眉毛一蹙,以为他不想管,胡子说:“的确没法救。蛇太大,鳞甲又结实,我们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它现在正是暴怒的时候,我们贸然攻击它的话,就怕这畜生狂怒之下,一口咬碎了胡杨兄弟的天灵盖。”
我也急得很,但又无计可施,只好说:“那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么睁大眼看着,让他被蛇活活地缠死吗?”
李亨利点了下头,我知道,只能期待奇迹出现了。
但奇迹的另一个名字叫绝望,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张弦的手握紧了剑柄,眼睛已经盯上了八角铜棺,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队友。其实这样做是对的,是最明智的选择,无望的事情就先放在一旁,才能甩掉包袱争取胜算,我们输不起了。只是这么厉害这么义气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是让人很难过,就像当初胡子一样,张弦宁死也要救他,张弦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放弃了,就说明他真的办不到了。
铜棺椁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棺沿冒出了一股黑烟,里面发出一种啸叫声,刺得人耳膜疼。李亨利惊道:“这是鬼话,棺椁里的正主醒尸了!”
八角青铜棺椁剧烈颤动起来,黑雾像熟透的马勃,扑棱扑棱地从棺沿往外冒,地上很快起了一层黑墨。
李亨利又吃了一惊,说:“棺血!这是个贵族,但死的蹊跷。”
我听胡子讲过,棺血是用名贵药材混合雄鹿血,再用上好的糯米蒸熟拌匀,用于封棺沿,可以隔绝阴阳气。雄鹿性烈如火,善斗,又很会逃命,它的血本身不好搞,这还算小事,主要是那几味药材非常罕见,一般人绝对用不起。
但是棺血不能随便用,因为封住了阴阳气,从理念上来讲等于不让死者轮回,属于不敬之举,这是非常恶毒的诅咒,一般对待大凶之人才会这么残忍。通常生者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极度的恐惧,他们认为死者是大恶人,会带来毁灭性的大灾难,为了不让他害人,才诅咒他永远不得出世。
不过好在这种禁法现在的人不懂,随着上古鬼神崇拜进化成了道信仰后,巫术时代也随之没落,它具体的制作方法早就失传了,也只有李亨利这种几千年前的长生人才懂得这些道道,像胡子他们都是照本宣科止于理论,我们要是遇上,肯定将这些黑墨粉当成一种马勃类的真菌了。
李亨利说:“如果用棺血封住的尸体最终变成了粽子,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凶了,因为精气一点也没散,这样的粽子十分精纯。”
棺椁里传来了女人的骂声:“他妈de!”
我吃了一惊,几千年前也这么骂人的吗?大白话其实没变?祂是有多大怨气,开口就骂娘,而且最让我感到心里发毛的是,这他妈是个什么粽子,真是活见鬼了,祂竟然还能开腔说话!
粽子是僵尸,怎么可能会吐字这么清晰地在讲话?我忽然想到了爱妮,当初在洞庭湖底,她也是一直喊我,但那是类似于精神桎梏的一种状态,是勾引人送死的,不像现在八角铜棺椁里的主这样,会表达真正复杂的情绪。
棺椁里的女尸连着喊了三声,我才发现是自己听错了,她喊的应该是“提亚马特”。
巨蛇听到了呼唤,忽然松开了缠绕着胡杨的蛇躯,拼命地去撞击棺椁,但怎么也撞不开。里面女人的叫声越来越尖厉,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有点像是在施展某种远古的巫术。
大蛇像发了疯一样撞击棺椁的青铜盖板,撞得头破血流,它甚至将整个身体都扭缠在“棺材天”上,但仍然顶不开棺椁。我们看那女尸一时出不来了,赶紧去营救胡杨,谁知道他还醒着,竟然叫出了和棺椁里女尸一样的声音。
“提亚马特!”
巨蛇忽然安静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东海说:“我靠,胡杨是不是中邪了?被那女粽子附体了吧?”
胡杨笑了一下说:“我很好,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家,我不会再走的。”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本来我还以为他是撞邪了,可现在看他说话正常得很,我就不理解了。东海说:“我去你的,少他妈说胡话。哦也是,你本来就姓胡,你不是叫胡杨吧,你叫胡咧咧。”
他一边说,就去扛胡杨,谁知道胡杨随手一推,就将他推出了好几米,东海骂道:“干!哪来这么大蛮劲,别闹了。”
胡杨又说:“提亚马特。”那蛇就盯着东海看。
东海吓了一跳,往后边退边说:“得得得,你牛气!我不背你了行不,你别他妈放蛇咬我啊。”
胡杨说:“放心吧大兄弟,它现在认出我了,没有我的命令,是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东海将信将疑地说:“你和那女粽子反反复复就光会喊它的名字,人都不懂什么意思,一条蛇能懂?”
胡杨笑了笑说:“语气是不一样的。”
东海叹了口气说:“你牛,我不玩了。你他妈究竟是什么来头,开挂了吧?”
胡杨笑着说:“到了今天,我也就不瞒着了。安努王是我爷爷,我的母亲是阿依慕公主,流沙是她的谥号。”
东海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无奈地说:“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张弦忽然开口说:“胡杨讲的是真话。他是长生人,我和李老板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说,我们就不讲。”
夏明惊道:“什么人?我是不是听错了,长春人?”他连串的发问,没人理他。
我吃了一惊,忙问:“那你父亲是?”
胡杨骄傲地说:“我的父亲是蜀山氏,也就是你们早前见过的蚕虫王,传说中的第一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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