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汁机敏,既然镜辞把话推给了她,那就代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那么生气了。事实上,哪个主管不聪慧呢?镜辞只盼着江楼楼也有这么脑袋灵光的一天。西柚汁郑重其事的说道:“那就罚我死守这个秘密好了,要是我哪天忍不住说与第三人知道,随便您处置,您看怎么样?”
镜辞俊眉一拧:“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西柚汁果断否认:“您对下属就那么不信任吗?”
镜辞很是心累,他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去吧,记得今晚抽空去把变声术给他解开。”
西柚汁出来时,江楼楼和蓝蓝漫及时躲闪,望着西柚汁的背影,镜辞突然松了口气,看来员工太聪明也是一种压力。西柚汁走后没多久,江楼楼出现了,蓝蓝漫紧随其后。
江楼楼说道:“我和兰助理去挑选了办公场所,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敲定。”
镜辞既然把权限放给她,就不操心她能不能办得好,办的妥当,他说道:“有蓝蓝漫从旁协助我可以放心。”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夸赞了这几日同样劳碌的蓝蓝漫。
作为江楼楼的工作搭档,蓝蓝漫被夸的同时怎么能忘了提一嘴江楼楼:“我不过是协助江助理处理一些琐事,江助理的工作才是真正地劳累。”
镜辞道:“嗯,你们都累。”
蓝蓝漫看了眼时间,该去吃晚餐了,于是她借着吃晚餐的由头赶忙溜走,就不打扰江楼楼和镜辞了,当电灯泡什么的最讨厌了。蓝蓝漫走后,江楼楼也不想待了,她说道:“蓝蓝漫去吃饭了,我也要去吃了。”
正当她抬脚准备开溜的时候,镜辞把她喊住了:“去保洁部把我衣服取回来。”
“衣服?”江楼楼忙昏了头,早已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她仔细想了会儿,好像今天早上确实送了一套衣服去保洁部。她说道:“我现在去拿。”
保洁部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因为这里需要大面积的烘晾衣服,且承担地府所有的垃圾销毁工作,是而位置荒凉。
江楼楼一来一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镜辞随手指了个位置给她:“坐吧。”江楼楼倒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了,镜辞打算趁蓝蓝漫还没回来,好好盘问一些事情。
事实上,不是蓝蓝漫还没回来,而是蓝蓝漫不想这么早回来。她吃饭的时候在座位上观察好久,她一锅粥都快见底了,江楼楼和镜辞还没出现,估计又在无名殿斗嘴吧,要么就是江楼楼被镜辞留下来继续磋磨了。
所以蓝蓝漫吃完饭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四处溜达散心,顺便消食。
镜辞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么?”
江楼楼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啊。”
镜辞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反正时间充足,他已经通知餐饮部给他留下饭食保温,所以镜辞并不担心自己没有饭吃。至于江楼楼么,有没有饭吃就看她的觉悟了。
她要是聪明的话,应该很容易可以猜到,不聪明的话,那也怨不得没饭吃。
江楼楼挠头,这让她怎么猜?一点点提示都没有,难道要靠她的想象力?她不满的说道:“您好歹给我指点一下,不然我想到明年也想不到原因啊。”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喜欢打哑谜,长嘴不说话,难道用来呼吸?
镜辞不语,江楼楼思来想去,头都想破了也没半点思绪。不一会儿,她的思绪逐渐放飞,脑袋里涌出小笼包、蟹黄烧麦、春卷、年糕等等数不尽的食材,毕竟她真的很饿。就在她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镜辞拍了下她的肩膀,江楼楼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有话直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瞧她的样子,如果他不主动说出来的话,江楼楼估计一辈子都猜不出来。他说道:“我与西柚汁谈话的时候,你和蓝蓝漫在做什么?”
“我们在办公室啊。”江楼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要不是镜辞从监控里看到她们俩,估计就信了。
镜辞冷笑一声儿:“我劝你说实话,是不是听到我和西柚汁的谈话了?”
既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江楼楼索性说实话了,与其扯谎被他逐步拆穿,倒还不如不费那心思。“对啊,我们全都听到了。”可是听到了又如何?还真以为她会信那些话?鬼说话要是能信,就不会有“鬼话连篇”这种成语了。
镜辞似乎怕被她误会,说道:“那些话都是西柚汁的一面之词,我希望你……”
镜辞话为说完,江楼楼急忙打断:“我要是信了她的话就有鬼了。”
“什么?”
“你们这群人说的话哪有能信的,无非是拿我这样的新员工取乐。”
镜辞明白了,江楼楼以为他想告诉她不要把西柚汁的话当真,但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希望你斟酌。”
没等镜辞说话,江楼楼又道:“我要赶紧去吃饭了,去晚了饭就被抢光了。”
好吧,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镜辞无奈:“去吧去吧。”
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江楼楼去到之后有没有饭吃真不一定。
江楼楼一心只想往餐饮部冲,压根没注意到去给镜辞送饭的豌豆黄,但是豌豆黄看见她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喊住江楼楼,就见江楼楼跟一阵儿疾风似的跑没影了。豌豆黄忍不住嘀咕:“大晚上的有什么紧急事情……”
奇怪的事情不止江楼楼一个,没走两步豌豆黄又遇见了在路边发呆的蓝蓝漫,蓝蓝漫坐在长椅上,双眼半眯,豌豆黄主动与她打招呼:“这么晚了兰助理在这儿做什么?吹晚风散心?”
蓝蓝漫听到豌豆黄的声音睁开一双疲态尽显的瞳孔:“我这是被迫吹晚风散心。”
这话豌豆黄一时间无法理解:“怎么了?有烦心事儿?”
蓝蓝漫有苦说不出,她要是把镜辞喜欢江楼楼的事儿宣扬出去,肯定要被镜辞追究责任。她委婉的说道:“无名殿一共有三个人,快乐是那两个人的,我纯粹是充数的。”
豌豆黄明白了:“你是说尊上跟江助理的关系很亲密?”不止女人最懂女人,有时候男人也能从中看出不少端倪,豌豆黄之所以明白的这么迅速,是因为风化硝曾跟她悄悄讨论过这类事情。
当时豌豆黄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镜辞一个单身五千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动心。但是现在看蓝蓝漫这副样子,她隐隐约约的信了。
蓝蓝漫瞧她手里提着保温食盒,问道:“你去哪里?”
豌豆黄如实相告:“给尊上留的晚餐,现在给他送过去。”
蓝蓝漫道:“那你快去吧。”
豌豆黄刚走没两步,又折了回来,蓝蓝漫满目疑惑:‘怎么了?’
“有句话我想替酪主管转达一下。”
“什么话?”
“酪主管近期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疗部住院,他说你和她同是宋朝人,应该可以做出他生前常喝的羊肉汤,他很怀念那个味道。”
蓝蓝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为这个?她拒绝道:“麻烦豌主管转告她,我是南宋人,吃惯了杭州的西湖醋鱼,蟹酿橙,怕是做不出北宋都城汴梁的羊肉汤,请他死了这条心吧。”在地府做了几百年主管,就可以随意指挥别人做事?让她去做羊肉汤?她生前虽不得势,可好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厨房那个地方她从未踏足过。
豌豆黄没有仔细了解过蓝蓝漫和奶酪棒之间的事情,不过上次养殖部发生的重大事件是被蓝蓝漫举报的,从那以后奶酪棒就一蹶不振了。不过站在她的角度来看,那件事情蓝蓝漫做的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偌大个地府岂能任人为所欲为呢?那样不就乱套了?
地府之所以能和平安稳的持续发展,跟大家遵纪守规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但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现在人们茶余饭后都不会再谈论了,豌豆黄劝道:“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地府工作了那么多年,即便个别人相处起来有所摩擦,可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的人,何必把一些小事压在心头,弄得不痛快呢?”
蓝蓝漫说道:“唉,其实我和酪主管之间倒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他那个助理实在难搞,一看到就让人头疼。”
豌豆黄说道:“你这回去见不到他助理了。”
“为什么?”
“奶酪棒被他气得病情加重,白玉卷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存在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现在正在治疗中。”
“精神病?”
“说是什么躁狂症,容易情绪高涨和脾气暴怒。”
“我就说嘛,他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正常人哪有像他那样不怕死的。”
“酪主管主管期间,身边就这一个助理在随身照顾,现在助理也被拉去治疗了,酪主管身边没人,总会感到孤独,是以会非常想念家乡味道。”
“那这说明养殖部有毒啊,从主管到下属全是病秧子,那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蓝蓝漫发出质疑。
豌豆黄戳了她一下:“迷信。”
蓝蓝漫说道:“好了,我明天抽口去看看他,不过做出来的羊肉汤是不是北宋的口味我就不能保证了。”
毕竟北宋和南宗之间相差上百年呢。
豌豆黄去给镜辞送饭了,江楼楼一路跑到餐饮部发现已经打烊了,江楼楼没力气再跑回去了,遂慢悠悠地往回走。
蓝蓝漫已经赶在她前面回去了,回去之后的蓝蓝漫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看了眼手机备忘录上明天的安排,她按耐住了蠢蠢欲动想要追剧的心,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否则明天无精打采,做什么都吃力。
豌豆黄将饭菜端上桌时,镜辞问道:“看到江楼楼了吗?”
“看到了,她疾步如风,我没喊住。”
镜辞问道:“餐饮部打烊了吗?”
“已经打烊了,餐具先留在您这儿,明早我派人来取。对了尊上,有件事我想替酪主管跟您请示。”
“什么事?”
“酪主管的助理灵山白被却认为躁狂症,现在已经被白玉卷隔离治疗,酪主管身边没有人照顾,也没有可以搭把手的助理,所以想请您把蓝蓝漫调过去。”
“为什么是蓝蓝漫?”
“因为蓝蓝漫是宋朝人,酪主管也是宋朝人,历史原因让他们比一般人亲密些。”
镜辞喝了一口排骨汤,皱眉问道:“蓝蓝漫不是明朝人么?”
“呃……”豌豆黄顿了一下,说:“是不是系统登记错误了,蓝蓝漫明明是宋朝郡主。”
镜辞的语气不免变得冷冽:“又是一起擅自修改系统资料的违规操作。”他搁下手中的汤勺,似乎没有胃口。
豌豆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以防怒火波及到自己,她赶忙撤掉:“尊上,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镜辞冷冷“嗯”了一声,豌豆黄头一回发现自己也可以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只是她速度快归快,误伤率却极高,刚出大门就与江楼楼撞了个满怀,毫无防备意识的江楼楼就这么被豌豆黄撞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她呲溜着拧眉吐槽:“我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饭没吃到就算了,好端端地走着路也能被撞。”
虽然豌豆黄把江楼楼撞到了,但她自己只惯性地往后退了两三步,看清被撞之人后,豌豆黄赶忙上前搀她起来。“你没事吧?”
江楼楼疼得直吸冷气:“你怎么不踩刹车呀?”
豌豆黄道:“刹车失灵了。”
江楼楼一只手揉屁股不够劲儿,不禁双手齐上,得亏屁股上的肉结实,不然得摔成两半儿。
豌豆黄说道:“尊上在里头吃饭呢,你不是没吃饭,赶紧进去陪他吃饭。”
“谁要陪他吃饭,我回去睡觉。”
“你不是没吃饭么?”
“我不想吃了,喝风喝饱了。”这就是气话了,不过江楼楼气的不是豌豆黄,人家正常上班下班没毛病,她气的是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