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立刻一脸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淡淡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当时,我们一起发现了这个小镇,发现两帮人在镇上作威作福,于是,我们就打赌,用各自的办法来处理这儿发生的事儿,所以,我就来了好几天了,不过,我还没有见过大小姐,谁知道她去了哪里呀。
剑三十连连叹气,甚至连石头听了都忍不住要头了,道:唉,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究竟想搞些什么?
江丰道:其实,我也想知道她要搞些什么?
剑三十道:那你知道些什么呀?
江丰笑了笑,道:我以前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呢,我却知道你很担心她,怕她有危险,你叫我走又害怕我又回来,假如明天你和我一起离开了呢,那么,我们这位大小姐以后就很有可能——不对,她简直就是有危险。
剑三十几乎都快要给气死了,猛然在地上坐了下来,用剑不停地去戳地上的土,不一会儿工夫,就给他戳出一个大洞来,简直比兔子挖的还快,如果让兔子看见了,肯定会自卑得拿脑袋撞树的,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哎呀,真是快要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气死了,我真是和你们两个前世有仇呀。
江丰开始装疯卖傻道:那,那我们明天究竟还走不走呀?
剑三十道:这位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着不远处的树林大叫道:谁?究竟是谁?快点儿给我滚出来。
一个人从里面瑟缩缩地走了出来。
是金刀陈。
一看见金刀陈,江丰的脸几乎都要给气青了,他紧握拳头,突然冲了过去,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金刀陈赶紧向旁边一躲,总算躲过了这气势汹汹的一拳,然后,瞪着江丰道:这位小兄弟,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对我呢?
江丰冷笑了一下,道:胡义,在富甲山庄一役中,你骗得我几乎丢了性命,现在居然又说不认识我,我说你的忘性也太大了吧。
原来,金刀陈赫然大侠胡义。
在富甲山庄一役中,他见柳青大势已去,便趁着慌乱的时机,从后门偷偷地借着尿遁逃了出来,然后,就到了七杀镇,做了钱发的教头。
他本来想在这里隐姓埋名,度过下半生的,却不想天有绝人之路,在这里,不仅遇到了要命的剑三十,竟然又遇到了江丰,看来是他前世做的孽实在太深了,要注定让他送命与此呀。
所以,他索性把包袱往地上一抛,淡淡地道:好,既然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你请便吧。
江丰冷笑道:好,那可是你说的。
说着,他走了过去,然后,从他的腰里慢慢地拔出来了他的金刀,慢慢地举了起来,朝着他的脖子就要落了下来。
但是,剑三十却架住了他,哈哈大笑道:算了吧,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以前的那个胡义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金刀陈,既然胡义已经变成了金刀陈,那么,往日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胡义的眼睛却突然湿润了。
在他的这一生当中,他从来就没有感动过,更没有流过眼泪,可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泪竟然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剑三十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陈教头,你这是打算到别处混饭吃去呀。
胡义看了看他,一脸激昂地道:剑三十,你这个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的,也许你这个名满江湖的大侠根本就不会把我这个臭名昭著的胡义当朋友,但是,你放心,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只要随便给我捎个口信,我胡义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剑三十哈哈大笑道:好,好,到时候你在别处发了大财,一定要请我喝几杯呀。
胡义道:昨天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保存了我的面子,正如你所说,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为虎作伥了,还是到别处重新混口饭吃吧。
剑三十突然笑道:真的吗?我看是你怕明天的那场决斗吧,不过也好,这趟混水你还是不要淌得为好呀,最好谁都不要淌,这样,就没得架可打了,也就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胡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剑大侠多次手下留情,我现在也还个人情给你,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夫人。
剑三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要不他就不会说你没用了。
江丰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胡义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剑三十道:他走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剑三十敲了敲他的鼻子,道:怎么办?回去呀。难道等在这里喝西北风呀。
剑三十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里,发现紫衣还在他的床上躺着,还没有醒过来。
她睡得正沉。
这也难怪了,剑三十的拳头可不是一般的拳头,虽然打下去的时候他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使太大的力,可是,无论他怎么控制,使出的力气还是大了那么一点点,挨了这么一拳,别说是紫衣,就是钱发恐怕也得躺下了。
当然,剑三十之所以一拳把她给打趴下,并不是因为他不知情识趣,也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怜香惜玉,而是因为钱发是自己的大老板,他不想进来的第一天就送给大老板一顶绿帽子,这样好像也太不合江湖道义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急着去弄清楚江丰来到七杀镇的真正意图。
俗话说,师徒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手足的生命安危而舍弃一身衣服,还是蛮划算的嘛。
尽管他一直不承认江丰是他的徒弟,可是,他实在又不忍心看着他在七杀镇呆着白白地等死。
这么一想,剑三十就释然多了。
他再也不用一拳把人家一个女流之辈打趴下而感到内疚了。
虽然他的原则是不打女人,可是,事出有因,打趴下一两个女人还是有情可原的。
剑三十看了看仍然躺在床上沉睡的紫衣,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起来,然后,拉了一张凳子,在房间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打发时间,尽力做出一副一直都呆在房间里的样子。
他实在是不敢让这个女人知道中间他曾经出去过一趟。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像头小母猪,其实,她比一只小母猴还要聪明呢。
剑三十一边喝酒,一边想心事,想关于大小姐凤飞飞的心事。
当然,别误会,虽然他有点儿担心凤飞飞的安危,但并不是因为爱上了她,而是因为——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担心她的。
难道他也爱上了她?
这怎么可能,他已经足以做他的父亲。
他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女人?
当然,也可能爱,是父亲对女儿的那种爱。
不过,假如他要是真的有个像凤飞飞那样的女儿的话,起码得少活二十年。
这小丫头整天唧唧喳喳的,不让你消停一会儿,而且还会时不时地给你搞出一些乱子来,让你不知所措。
哎呀,想想都够头疼的。
幸好,他的这副担子已经有人接了去。
他看得出江丰对她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或者说她已经知道了,还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谢天谢地,紫衣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