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火包围的“平海”号舰桥。萨镇冰无视叶飞的劝说。稳坐钓鱼台。
“那么请长官暂时转移到司令塔……”
萨镇冰依然不动如山。
之前最难熬的20分钟里。“平海”号遭到当面的“猎户座”号战列舰和突然插入的3艘狮级战列巡洋舰围殴。在对方3门主炮的连续齐射下。接连承受了17枚13点5英寸巨弹的直击:先是舰艏水线附近一弹斜入。炸开一个直径四米多的大洞。海水汹涌灌入。到受损舱室完全隔离之前已陆续进水600吨以上;而整片上层建筑在最开始的几分钟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到15时2分。右舷副炮甲板被2枚巨弹同时命中。5门150毫米副炮连同其上的多座90毫米速射炮和高射炮瞬间全灭。伤亡多达百余人。爆燃的副炮弹药更加剧了火势;更严重的是。一发打在前部A炮塔下部的炮弹导致滑轨变形。而尾部D炮塔也被炮塔边缘炸得向上翻卷开来的甲板卡住。直接导致之后的30分钟里“平海”号只能使用一半的主炮火力还击。
适才袁锋纵队的出现虽然引开了贝蒂。对面的“猎户座”号却仍以固定的间隔打来一轮接一轮齐射。只是每次升起的水柱由10道减少到了6道。准头也差了许多----想必刚刚在“平海”号380毫米主炮的集中还击下也吃了不少苦头。
舰桥内俯视可见的甲板上。火势依然凶猛。不时还有弹药噼里啪啦地殉爆炸燃。却挡不住扛着水龙软管、提着大锤钢钎地水兵们如同巢穴被灌了水的蚂蚁般。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地涌上甲板。喷海水。射泡沫。打导轨。敲甲板。淅沥哗啦乒呤乓啷。丝毫不在乎下一秒钟就有可能被一发直击舰面的敌弹瞬间炸成无人可辨的碎渣。
“这样也不行的话……要不要提前执行乙步骤?”叶飞还是不甘心。
萨镇冰定定俯瞰甲板。毫无情绪地开口道:“你废话太多了。”
叶飞惶然低头:“是……我只是担心长官地安全……”
“比起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你还是替我多看看周围。尤其给我盯紧了前卫的战况。”萨镇冰平淡如水道。
“是。一定看紧了。”
叶飞话音未落。扬声器里传来中了百万头奖般的欢呼:“爆了!打爆了!是宁海对面地敌二号舰。太厉害了----都断成两截啦!”
叶飞急不可耐地举起望远镜往右舷偏后方遥望。果然。那条位于敌主力纵阵第二号舰位置上。两分钟前还生龙活虎齐射不停的“猎户座”级战舰。此时已骇然笼罩在直插天际的庞大烟柱之下。只有纪念碑般竖直耸立的撞角舰艏和螺旋桨高高抬起的舰尾还依稀可见----
萨镇冰头也不偏。只抬指弹了弹扶手。语调依旧淡然得惊人:“别太得意了……大戏才刚刚开幕。都别看了。立即命令宁海号向敌一号舰转移火力。”
一架孤零零地“海云电”舰上战斗机从瞬间冲起五六百公尺高、仿佛火山爆发般的烟柱中剧烈颠簸着破烟而出。随即侧身盘旋。在被飘渺闪动地烟焰和此起彼伏的巨浪覆盖的沸腾之海上仔细寻觅着什么。
“小冰。都是哥的错……都是哥的错……找不到你。我就去陪你好了……哥不会白白牺牲的。绝对不会……别怕。哥这就来了……只要找到那个……对。在那里。我们可以自由飞翔。整片天空都是我们的……”
座舱内。半张脸被风镜和帽耳覆盖地飞行员正念经似地喃喃自语。直到机头正前方的视野完全被一抹沐浴在水柱间的灰黑色舰影吞没----
“征服者号爆炸……折断……沉没了!”
协约联合舰队总旗舰“乔治五世”号舰桥。杰利科在扬声器的变调惊叫声中自顾用折尺在海图上比划着什么。
“总司令。征服者号……”
副官安森上尉以为杰利科没听见。
“我知道。”杰利科头也不抬。显然对此毫不吃惊。
“要不要……暂时退避?”参谋长布朗上校忐忑道。
杰利科双手扶住海图桌。抬头。眯眼。语气平静得吓人:“不。左转两个罗经点。向敌靠拢。”
布朗吃了一惊:“向敌靠拢?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就有机会进入混战。乱中取胜。”威利中校闭眼淡笑道。“到了1万码距离上。大家拼的就是运气。装甲是纸糊的。大炮闭着眼睛也能打中。鱼雷也能发挥效力。归根结底。如果不能逃脱。那就两败俱伤吧。反正他们每下水1条船。我们就能完工两条以上更好的。”
布朗一脸诧异地盯着杰利科:“总司令。您真的是这么想地?”
杰利科微微睁眼。脸上似乎写着“随你怎么想”。
“执行命令。”
命令刚刚由执行地参谋传达给本舰信号岗。扬声器中突然传来尖利的防空警报----“9点钟方向发现敌机。单机向我俯冲!”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登时一阵当啷乱响。舷窗周围火星迸溅。玻璃碎渣四下飞射。这才以推推搡搡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
满甲板地对空枪炮瞬时打出一大张貌似密不透风的火网。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没过一分钟。扬声器中传来不算彻底的结果:“敌机冒出黑烟。向右舷脱离。”
舰桥内众人方才左拍拍右摸摸地起身。突然中间有人惊叫:“总司令中弹了。医生。快叫医生!”
东亚军主力舰列以北20海里。机动部队临时旗舰“金隼”号。
密集低沉的炮声从弥漫了南方整条海天线的飘渺烟雾中遥遥传来。双手搭在后脑勺、背靠航空舰桥露台一侧的毕凌波正闭眼倾听。仿佛那正是超越了世间一切乐声的至高绝美之音。
“长官。梁前长官说。一定要见你。”
毕凌波长吸了一口温湿的海风。朝侧旁黑肿着半边脸的姜野大度地点点头:“我又没有关住他。要见我随时可以过来啊---叫他上来吧。”
半支烟的功夫。阴着脸的前机动部队司令官梁书铭手脚并用、两步并作一步地攀上露台。垂手站定在毕凌波面前。
“长官找我有事?”毕凌波以尽可能尊敬的语气问道。
梁书铭一脸肃然:“我现在不是你的长官。我来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发动第三攻击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