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雪向前一步:“我看赤塔方面的敌人要逃了。”
王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摘下脖子上长长的羊毛围巾,递给身后的副官,又朝众将打了个手势:“是我的话也该逃了——坐,都坐。”
待众将坐定,王直才倚着地图边那张洒满纸片的办公桌继续道:“关键是他们会从哪里逃?”
赵飞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沿铁路开往乌兰乌德。”
“为什么不走别的路?”
“第一,大雪封山,走雅布洛诺夫山中的小路势必要丢弃大量重武器和辎重,还可能导致大规模非战斗减员,即便部队脱困,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丧失战斗力。第二,由铁路线运兵速度快,给养有保障,又可携带重炮,战局不利时还可迅速退回赤塔。第三,赤塔之敌惟有在最短时间内与色楞金斯克方面之重兵集团携手打破乌兰乌德之围,方可从根本上解脱困境,完全粉碎我冬季攻势之企图。”
王直满意地在副官刚刚点起的炉火边搓了搓手:“很好,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不要指望第1和第2集团军,他们缺少机动车和骑兵,还要花时间修铁路——你只能用现有的兵力解决问题。”
赵飞雪起身走到地图前,在乌兰乌德东南方的一段铁路线上比画了一下:“我认为可以在彼得罗夫斯克到希洛克之间解决问题。”
“继续。”
“今早收到的报告,邢晓强中将的装4军前锋已经开进彼得罗夫斯克,装4军后面,沿着铁路线依次排开了骑3军主力、骑4军一部和步7军主力。我打算把这些部队编为一个集群,由邢晓强统一指挥,在彼得罗夫斯克到更东面的希洛克之间设置伏击阵地,派出小股骑兵把赤塔过来的敌人引诱过去,设法一举歼灭。”
“集群的代号,就叫‘钳’吧,钳子的钳,跟夹核桃那样,喀嚓两下弄碎,吃掉。”王直五指一合,仿佛那个想象中由几万俄国大兵压缩成的核桃已在他手中灰飞湮灭。
“不过——这点兵力够用吗?对方少说也有一个军,重炮什么的也少不了,一口吞得下吗?”王直还不打算到此为止。
“我相信邢晓强的能力,也相信装4军的实力,集群中的其他部队在先前作战中都有很不错的表现,更重要的是,装4军在奥诺霍伊缴获的几列火车可以为集群提供及时可靠的保障,部队不会因为补给问题而丧失战机——”
“上次战争的深刻教训……大陆作战,铁路和列车就是一切。”王直心里念叨着,回头看了看正在做记录的副官,又再转向赵飞雪:“奥诺霍伊的第5军,暂时不要动,今天你就动身去那里,把这支总预备队掌握好。没有我的命令,一个兵都不许动!”
“是!”
王直挥手示意赵飞雪回到座位上,斜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赵民河,口气中略带激将性的讥讽:“4集团军怎么样?搞清楚状况了吗?”
赵民河“唰”地起身:“报告司令长官,敌军正在进行一场旨在打破乌兰乌德包围圈的大规模攻势作战,若作战成功,不但可解救乌兰乌德和赤塔方面超过两个军的有生力量,还有可能重创甚至歼灭我围城部队,从根本上改善其防御态势……”
“说点有用的。”
“是,现已判明色楞金斯克方面连日向我猛攻的敌军,大致有4到5个步兵师和若干骑兵部队,配属相当数量的装甲车辆和重炮,且战斗意志极为旺盛。此外,在我补给线的侧翼,大致在塔尔巴哈台以西和古西诺奥泽尔斯克西面,有相当规模的敌军轻装部队在活动……”
古西诺奥泽尔斯克距离新谢连金斯克仅30公里,是第4集团军补给线上的重要据点,在这附近发现敌军的话……
“这么说,敌人离我的前指不远了。”王直微微一笑,“继续。”
“就集团军司令部对总体形势的把握,决定在色楞金斯克方面实施后发制人的策略,许魂的左突击集团先向乌兰乌德边战边退,在坚守关键要地的同时,以积极有力的局部反击消解敌军的攻势,将对方的兵力、意志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再集中装甲部队猛击敌战线上的薄弱之处,钻透敌战线,直扑色楞金斯克,配合友军击溃或歼灭敌攻击部队。”
王直抱臂道:“许魂的长项在于穿插突进,速战速决,要他死守阵地可算难为他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最后的目的是进攻,他不会介意在阵地上先死守几天,何况他手中还有帝国一半的装甲机动部队,反击的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很好,我也相信他,那么色楞金斯克方面就交给他了。乌兰乌德方面呢?你认为光靠一个禁卫第2军就能把敌人的3个师锁在包围圈里吗?”
说到这里,王直皱着眉提高了声调:“我相信许魂和他的装甲集团,但我不能容忍第1和第2军的推进速度,这两个军的官兵全都退化成乌龟了吗?”
在座的两位军长立时涨红了脸,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
王直却不看他们两个,直盯着赵民河道:“我没有时间帮你督促部下,你的位置不在这里,马上给我把第2军赶到乌兰乌德去,第1军把补给线给我看好——我们没有时间了,贝加尔湖区进入暴雪期之前我们要让湖东地区平静下来,知道我的意思吗?”
“是!”
众将一并起身,扯着嗓门齐声应道。
“现在下楼,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