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第五天,依旧晴天,阳光透过法国梧桐树叶间的罅隙星星点点地铺落在地上,身后不远处是涂着绿漆的铁丝网,言之瑾抬头去看远处的天空,就像语文课文里常用的那句形容:瓦蓝瓦蓝的天空里点缀着几朵白云。微风撩起言之瑾散落在脸庞的头发,她习惯性地伸手挽到耳后,微微侧头,她与不远处的男生四目相对,男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问言之瑾:“你是今天才来这里的吗?”
言之瑾回答:“昨天上午就待着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昨天我百~万\小!说看的太入迷,没有注意到你。”男生友好地说,“你好,我叫付北辰。”
言之瑾第一次相信男生也可以长的很好看,是那种阳光充满朝气的面容,即使后来她认识了长相同样出众的江榕年和面容俊美到天怒人怨的沈林西,也始终没有再体会到当初刚看到付北辰的那种心情。
“你好,我叫言之瑾。”她好奇地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书?”
付北辰轻轻合上书,把书的封皮露出来,有些懊恼地说:“是《席慕容诗集》,我今天拿错书了。”
言之瑾莞尔,“那你昨天看的是什么书?”
“是安德鲁霍奇斯编写的《艾伦图灵传》”付北辰赞叹道:“那本书确实很不错。”
这时那本《席慕容诗集》从付北辰的腿上滑落,正好落在言之瑾的右手旁,言之瑾伸手去拣,同时付北辰也伸出了他的左手,这两人的手各按住书的一侧,言之瑾只记得当时自己低头去看的瞬间看到了一句话: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言之瑾有时候也常常像现在这样不经意间就想起了她和付北辰第一次遇见的场景,即使她现在坐在大学校园里,但她恍惚中感觉仿佛自己一扭头还能看到那个好看的侧脸,一抬头看到的依旧是枝叶茂密的法国梧桐,一转身不远处还是涂着绿漆的铁丝网。
中午的时候,言之瑾和宿舍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路过学生事务处,发现周围摆了好多顶帐篷,熙熙攘攘的,围满了人。这是校学生会和各社团招新的第一天,吕檬好奇地跑去看,言之瑾三人只好跟了上去。吕檬站在实践部的帐篷前听一个学长对实践部的概括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就连张殷听的也有些心动,两个人都拿了报名表准备拿回去填。四个人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一个女生在喊:“之瑾,言之瑾。”
言之瑾转身去看,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站定,当看到女生的容貌,言之瑾有些迟疑地喊道:“杨珊?”
杨珊大笑:“太好了,原来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记你,韩姨当年说过咱们俩可是配合最默契的舞伴,不过你变化还是挺大的。”言之瑾看着现在这个自信爱笑的杨珊,跟当年那个腼腆害羞的杨珊真是判若两人。
杨珊感叹道:“人总是会变的嘛,不过之瑾你还是一直那么好看。”
言之瑾笑着说:“你别夸我,再夸我就要骄傲了。”
“没想到你会来g大,我之前还以为你……”杨珊觉得有些话还是不适宜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有时间咱们俩聚聚吧。”
言之瑾回道:“好啊。”
杨珊从包里拿出一张报名表,“之瑾,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文艺部。”她的眼神里带着期望,“以你的才能,全当是来帮我。”
言之瑾看了一会儿自己面前的那张报名表,慢慢伸手接住,“好。”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杨珊拿出手机,找出添加联系人。
言之瑾说出一串数字,然后同样存了杨珊的号码。
排队买饭时,姜乔瑜好奇地问言之瑾:“刚开始那个实践部的学长百般劝说你加入实践部,你还跟他说没有意向加入学生会和社团,为什么这个学姐只说了一句你就同意了啊?”
“这个学姐是我旧识,我跟她在初中的时候经常一起练舞,那时候还是舞伴,她是那种不会轻易拜托别人的人,她那样跟我说,肯定是遇到了难处,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言之瑾边把学生卡拿出来边说。
吕檬把头往前伸了伸,“之瑾,你还会跳舞啊?”
言之瑾跟着队伍往前移了几步,“嗯,学过几年,不过升入高中后就不再跳了。”
张殷忍不住说:“那还挺可惜的,我从小就想学舞蹈,不过因为四肢不协调只好放弃。”
言之瑾升入高中前的那个暑假决定不再跳舞,纵然言妈和韩姨都不同意,但爷爷始终认为像言家这样的名门,作为长女将来不应该从事这样的行业,小时候当做兴趣玩玩可以,但加入省文艺团绝对不行。于是言之瑾在那个暑假谢绝了韩姨想让她加入省文艺团的好意,也放弃了自己学了九年的舞蹈。从那以后,许多人都不再记得那个在省文化节上跳汉舞的漂亮小姑娘,那个从小就获得许多民舞一等奖而领奖时只会抿嘴一笑的小女孩。
晚上拉歌会结束,言之瑾跟杨珊一起去了第二餐厅旁的冷饮店,言之瑾照例点了一杯鲜榨的加冰西瓜汁,杨珊拦着她,对服务员说:“两大杯鲜榨西瓜汁,不加冰。”
言之瑾抢不过她,只好作罢。杨珊似笑非笑地看着言之瑾,“你这喝加冰饮料的习惯什么时候养成的,知道自己胃病那么严重还乱来。”当年跟言之瑾一起练舞每次她胃病犯时疼的浑身颤抖的模样,杨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言之瑾迫于她眼神的质问,乖巧地说:“大学里的这段时间比较猖狂,几乎经常喝,高中时偶尔偷偷喝。”
杨珊真搞不懂她,“你的胃已经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言之瑾轻笑,“杨珊,人生在世,总要做些明知不可为但偏要为之的事,这样你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比如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追逐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写一本不会成名的书,喝一杯明知有胃病不能喝但是还是会喝的加冰西瓜汁。”
杨珊听后无奈地笑,“明知你在强词夺理,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很有道理,那舞蹈呢?”
言之瑾接过服务员端来的西瓜汁说了声“谢谢”,转而对杨珊说:“心痒的时候,我会在自己房间里跳很长时间,直到跳到虚脱。”
杨珊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想到你会来g大。”
言之瑾握住杯子,反问道:“你忘了我是言家长女?”
杨珊瞬间了然,“你们宿舍应该都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吧。”
“她们都不知道,而且言家也只是在x市出名些。”言之瑾用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西瓜汁,“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她们三个都是性格很好的女生。”
“之瑾,我还是要谢谢你加入文艺部。”杨珊诚恳地说。
言之瑾的脸上微微带着笑,“真的没什么。”
杨珊的表情顿时苦涩下来,“现在咱们学校的大学生艺术团正在逐渐壮大,把校会文艺部打压的就只能帮帮他们打打下手,这一届文艺部部长是以前古筝社的社长,她不知道其中利害,我们三个副部和部长每次去开会,都会被负责学校文艺活动的老师批评,因为每次晚会文艺部都出不来好的节目,有特长的学生都被艺术团给招走了,文艺部实在是没资源。”
言之瑾捋了捋其中内容,跟杨珊说:“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了,你是想组织一个舞蹈队,再加上你们部长带的有古筝社的人,这样各个晚会都可以排练出可以上台的节目。”
杨珊况?”
沈林西没有说话,他一手拂下肩膀上姬非搭着的胳膊,右手揣进裤兜里,径直往前走。
这边言之瑾并没有准备才艺表演,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这天学校并没有放假,只是晚上的拉歌会取消了。晚上言之瑾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她坐在九楼观景台的台阶上看着月亮给家里打电话,之后又给宋卿打电话,说了很多事最后终于挂断,言之瑾看着四十二分钟的通话记录有些愣,手机上显示着四条未读短信,来自时岚、艾筝、韩清越、徐闻四人的祝福短信,她一一回复后,准备起身去馆内看会儿书,这时手机开始振动,来电号码归属地是b市,她接通后,对方如释重负地说:“我打你电话打了好久,一直都在通话中,这下终于打通了,之瑾,祝你中秋节快乐。”是付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