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不助我,我用堪舆之术为蛟龙治伤,始终无法痊愈。我的降龙功迟迟不能突破,无法实现肉身破灭一切,所以我还是输了。”
令狐小芳终于开始感觉到了死亡的接近,于是他开始放下。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醉心于权势的人。
心中开始回想,令狐小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想要一统天下了。
也许是小时候,夫子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也许是长大一点,令狐雄告诉他要做最强的那个。
但这都不重要了,生命就要离开,蛟龙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他们两个可以一起死,也很好。
令狐小芳笑了,笑颜如花:“临死前,我给你们留一个礼物吧。”
说着,令狐小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枚兵符引爆。
武惊鸿立刻感受到地面的震颤。
“有骑兵在都城?”
“不对,花飞飞此刻顶多是再往回赶,不可能这么快到来。”武惊鸿意识到事情不对。
“不好了。”一个青鸟会的人飞奔过来,“都城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部队,少说有数万,所有铁骑都是入品的武者。”
“再探,一定要摸清他们的具体情况。”
武惊鸿立刻下令,而后,她看向不远处的赢炎:“此时城中可有兵卒能够抵抗?”
“城中守卫全部加起来,只有五万之众,剩下的都在贵族手里。而铁骑都被花飞飞带走了。”
“原来令狐小芳最后的杀手锏在这里。”
武惊鸿不得不承认,她也算漏了一步,没有想到,令狐小芳竟然有这种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支铁骑带到了都城之外。
武惊鸿顾不得多想,只得先命令众人守好城门,然后带着人飞奔至城墙之上。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密布的烟尘。
那些铁骑,身着红、黑相间的铠甲,遮着面庞,钢铁洪流一般涌过来。
队伍整齐划一,一看便知是百战部队,训练有素。
“报,已经探明,这支部队是青杨国的惊惶铁骑,共十万之众,号称不败之师,当年曾经剿灭过”那个探子准备了一下措辞,“剿灭过玄嚣皇朝的凤凰军。”
“好强大。”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凤凰军,是玄嚣皇朝自开国以来就建立的部队,南征北战,是最精锐的部队。
相传这支军队当中,所有人都至少有七品修为,配合无间,是玄嚣皇朝最强大的部队。
后来天下大乱,这只部队也保留了下来,直到三十年前,一夜之间悉数被杀。
“吕一的惊惶铁骑,又称第一惊惶,三十年前诸国的噩梦。这支队伍,怎么会听命于令狐小芳?”商为阳扶着城墙上的垛子,不可置信。
“不重要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解决。”武惊鸿更为理智。
“只可惜我们手中的兵卒不够用。”商为阳计算着都城内的军队实力。
“我需要二十万人。”武惊鸿爆出一个数字。
她是有自信的,用一倍的人力,就可以打赢这只传说中的队伍。
但现在,都城当中只有五万。
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
这种钢铁洪流,已经不是武者单凭修为可以解决的了。
便是学宫剑首、独孤晓峰这种强大的存在,冲入其中也会被碾压致死。
这是兵家的强大之处,以无数个无名的个体,铸造一个铁血的部队,以无数个弱小者的配合,诛杀一切强大的存才。
兵家的终极是什么?
战天、斗地、诛神,是一切虚妄都被他们踩踏干净。
“不,二十万,一定可以有。”商为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武惊鸿知道,商为阳要向贵族们妥协,或者说是要签订某种秘密的协定。
可以想象,其中的内容无外乎是商为阳辞官之类的鬼话。
但武惊鸿相信商为阳,是跟她一样的人。
今日的承诺,明日想办法抛弃便是,只要能够胜利,其他都不重要。
这不是商为阳不守承诺,而是对待敌人,没有必要。
武惊鸿看着商为阳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而后,武惊鸿召唤赵二喵,商为阳登上马背飞腾而去。
城外的铁骑令行禁止,陈列在城门之外。
武惊鸿则在许久之后第一次召唤出龙舌弓。
这把沉寂数年的神兵利器再一次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
元气凝聚弓弦之上,直射而出,惊惶铁骑一人应声而倒。
这期间,无数铁壁弩如天女散花,避无可避。
惊惶铁骑倒下一片,却无一人后退。
武惊鸿也不禁赞叹,这样的军纪该是怎样的人训练出来,当年那个叫吕一的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这时候,都城内的卫士开始组织有效的布防,滚木礌石准备妥当。
骑兵重在突袭,以迅猛如风的气势横扫一切。
攻城不是强项。
惊惶铁骑却不同,这些铁骑迅速下马,马背上带着褡裢,其中便有攻城使用的绳索。
这些铁骑可谓全能。
武惊鸿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兵马,只能迅速下令,让都城卫士紧守城门,同时往四面墙壁之上洒下火油。
等到攻城开始,立刻下令丢下滚木礌石。
墙面上有火油浸润,湿滑不已,那些攻城的铁骑不少掉到地上,霎时间摔死。
然而攻城的骑士前仆后继,一时间喊杀之声盈野。
都城之内并未大乱。
这些乾国的子民虽然富有了许多,却不改往日好战的本色,纷纷拿出棍棒,要上前帮助。
商为阳骑着赵二喵一路狂奔,看到这些可爱朴实的民众,更加坚定了信心。
他来到公子无伤的住处。
赢无伤已经形容枯槁的不像样子了,但听完商为阳的话后,毅然穿上曾经的甲胄,拿起曾经视为荣耀的战旗,坐上战车,再次出发。
那些握有军权的贵族们,一个个被说服,队伍随着公子无伤逐渐壮大。
公子无伤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战车之上意气风发,背后的旌旗猎猎作响。
王宫之前,赢炎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过,看着天空中一只苍老的雄鹰飞过。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赢炎,你记着,大乾国在你肩膀之上,历代先君的期盼在你身上。”
公子无伤冲着自己的儿子大喝,将最后的嘱托交付与他,而后再不看一眼。
远远的只传来乾国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