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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往事如初(1 / 1)

“阿酒!”高炀宿皇怒吼出声。

这个傻女人,明知道在耍把戏还要去。

温韭酒一步一步走近文晋,文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把手摊开,把银冰放在了手心里,温韭酒停下,慢慢伸手去拿,文晋却在她拿到的时候,侧过身去,身后那几百武林弟子均将手中的剑飞向温韭酒,温韭酒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几百把剑齐齐朝她刺来。

“阿酒!不要!”沉流大喊,冲上去将温韭酒抱在了怀里,那几百把剑,全都刺进了沉流的身体里,又被几百武林弟子全部以意念抽出,霎时间,血液喷涌而出。

高炀宿皇和邻北杀等均愣在原地,文晋早已落荒而逃,高炀宿皇回过神,紧紧跟了去。

“沉流!”温韭酒懵了。

温韭酒抱着鲜血直流的沉流瘫坐在地上。

沉流此时眼睛紧闭着,温韭酒怕极了,用力摇晃着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沉流,沉流,你睁开眼看看我,睁开眼……”

沉流的眼睛慢慢随着温韭酒的呼唤睁开了,温韭酒破涕为笑。

“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温韭酒紧紧把沉流抱在怀里,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阿酒……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温韭酒用力的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也不要离开我,不要……”

沉流没有回应她,只靠在她怀里。

他没有再多的力气去保护她了,他很害怕,他不在的日子她会被别人欺负,他也不能再喊她娘子,他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逗她笑惹她生气了。当初他遇见她,带着目的,她的双龙戏珠玉佩可以预测人的未来,可以因此改变自己的人生,可是只一天时间而已,他就忘了这个目的,带着真心去对她,去保护她。他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他之前刻意接近她,会不会生气?他在想,她大概不会生气,她这么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是不会生他的气的。

天空飘起了雪,他看着下雪的天空,眼睛很疲乏。

对不起了娘子,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邻北杀望着温韭酒怀里已经死去的沉流,猛觉心寒。

温韭酒却不知道,只抱着他,给他更多的温暖。

“你救了我三次,第一次我来工河,差点被马撞上,是你救了我,第二次,还是一样,我就傻站在那里,你还是及时出现救了我,第三次,就是刚才,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根本就不用救我的,我是阴阳血之躯,就算流再多血,我还是会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记得,刚开始看见你,觉得你好柔弱,虽然很高,但是看起来好像一点武功也不会,我还笑你不会武功,根本就保护不了你,可是你在掩饰你的武功,你明明那么强。”

“你和温隍真的很像,连穿衣风格都差不多,可是就在刚才我才明白,你是你,他是他,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比的。”

“你不是说你要娶我吗?要天天叫我娘子么?那好,我答应你啊,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成亲,叫高炀宿皇赐婚,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当温韭酒去看沉流时,他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抱着她的双手也垂落在地。

温韭酒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银冰,就要往沉流嘴里倒,却被邻北杀抢去。

“你还给我!我要救他!银冰可以救他!”

“阿酒,沉流被百剑刺入身体,五脏六腑均被刺碎,他为你挡下百剑时,用尽了所有力气挡下百剑,为的就是不让百剑穿透他的身体,再进入你的身体,银冰救不了他的。”

温韭酒不信:“银冰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吗?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你把银冰还给我,还给我……”温韭酒基本上是把沉流放在一旁跪着求邻北杀的。

邻北杀像是笑,又像是在可悲。

“阿酒,你至今都还不明白吗?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浪得虚名,根本就不能救死去的人,它不过是一瓶养颜露罢了。”

天道把所有都告诉了他,银冰只是一瓶能够让人青春永驻的东西罢了,活死人肉白骨,子虚乌有。当年银冰被封,只是因为有人夸下海口,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所有人都为了银冰,死无葬身之地。

温韭酒笑了。

“不可能,你骗我,它一定可以救沉流,一定可以,你把它还给我!”温韭酒像疯了一样去抢,邻北杀不得已将银冰摔在了地上,温韭酒愣坐在那里,看着雪地里的那一抹胭脂红,养颜露的香味扑进她的鼻子里,银冰,只是一瓶养颜露,能够让人青春永驻,却并不能救人,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浪得虚名。

温韭酒的眼泪掉在了雪地里,两只手各抓着一把雪,她哭着。

“错了,都错了……”个个因为银冰而死,到头来只是一瓶养颜露而已。

“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浪得虚名。”邻北杀说。

温韭酒不再哭,坐在雪地里,看着全身被覆盖了一层薄雪的沉流。

“是啊,浪得虚名,温隍想要得到它,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他如果知道银冰只是一瓶养颜露,他会笑话自己的吧……”

“阿酒。”

温韭酒不想再听,爬到了沉流身边,捡起了流风纨扇,她将流风纨扇散开,她看到白色扇面的左下角,写着沉流两个字。

这个说好要一直叫她娘子的沉流也离她而去了。

温隍,苓虞,景谛,还有沉流,都走了,都要她好好活下去,却只留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温韭酒抱着沉流逐渐冰凉的身体,号啕大哭。

远处的高炀宿皇,提着文晋的人头就站在那里看她哭泣。

这么多年了,她能爱上别人,终究是不能爱上自己。

那天后,他下令,杀掉了武林所有人士,武林不复存在。

那天以后,高炀宿皇命人厚葬沉流,温韭酒带着流风纨扇,和邻北杀回到了桂花林,她把流风纨扇,同那枚双龙戏珠玉佩埋在了门前那棵桂花树下,她烧掉了所有关于温隍的东西,也烧掉了苓虞的所有东西,邻北杀问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烧掉这些东西,她看到至少不会每天都感伤,与其每天看到这些东西感伤,不如轻轻松松的过好每一天,他们要她好好活着,她终究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苓虞从小就一直在保护她,直到死之前也是,要让她好好活着,她何其所幸,会让他如此爱她,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是没有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如果他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沉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她好像忘了,只记得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很像温隍,可他没有温隍的那股傲气,他给她更多的感受就是他太像邻家哥哥。直至后来,她心里有了他的位置的时候,她明白,人之间是不能对比的,就像沉流和温隍,虽然他们长得像,可本身的气质,却无法一样。

她负了沉流,负了苓虞,负了景谛,也负了温隍。

温韭酒又独自一个人,去了每个温隍可能会在的地方,花了三年时间,她去了太多地方,她也记不清有哪些地方,只知道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庄园,里面中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其中有百合,勿忘我,也有桂花树,大概在温隍离开了之后,她对花都不过敏了。

温韭酒曾试图爬上隐山,可因为隐山崩塌,处处都是悬崖,很难上去,她就没有再动过回隐山的念头。

高炀宿皇,还是做着皇帝,他向先皇发誓,一定会弥补他以前所犯下的种种过错。他每天都批阅奏折至深夜,偶尔没有大事的时候,就会去后宫转转,但转来转去,还是会回到充华殿,那里有他最珍贵的回忆。端仪每次和他一起来充华殿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是空洞无光的。

温韭酒回到桂花林的时候,高炀宿皇来了,他带了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不易得的葡萄,桂花糕以及桂花羹,温韭酒和邻北杀就和他坐在桂花树下畅聊。

“我命人把隐山重修了。”

“其实也没必要修,就这样让它存留着。”邻北杀说。

温韭酒却吐着葡萄皮,笑盈盈道:“修不修都无所谓啦,等修好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隐山看看。”

高炀宿皇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邻北杀轻叹一口气。

“你还是放不下他吗?”他的语气像是在悲悯。

“大概是放不下吧,以前我梦见有人告诉我说他还在,所以我从未放下过他。”

两人皆无言。

你放下了沉流,放下了苓虞,放下了所有人,唯独放不下温隍。

那时桂花落了满地。

半年后,隐山已经重修好了,温韭酒和他们约定好,一起爬上了隐山。

隐山重修后,路比以前更宽了,三人一起说说笑笑就爬上了隐山顶端,曾经的悬崖处,变成了凉亭。

温韭酒张开双手,吮吸着新鲜空气,邻北杀和高炀宿皇相视一笑,都站在凉亭边缘上俯瞰山下的风景。

温韭酒回想着以往发生过的每件事情,一笑而过。

她以前觉得温隍太过自大,现在想来都只是为了自己。她忘不了那天他死去的时候,用何种温柔眼神看她,他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一个下场。

她其实还是放不下他,她虽然有一瞬间对沉流动过心,可到底爱的还是他,她对不起沉流,对不起苓虞,对不起景谛……

温韭酒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就此僵住,瞳孔不断放大。

她又看到了他,他在微笑,亦如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只有天真,只有温柔。

邻北杀和高炀宿皇就站在一起看她,一步一步走近他,他们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

她走近他,就像那天她走向他,走向求婚的他,她在他面前停下,轻轻的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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