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隍还坐在温韭酒的床侧,静静的看着她眉心上那很像桂花的魔印。
是魔化的象征么?
温隍伸手去摸了摸她她眉心上的魔印,鼻子酸得很。
他已经辜负了红炼,现在又要辜负她,他还是想得到银冰。
温韭酒突然睁开眼,伸手抓住了温隍正抚摸她魔印的右手,狠狠地咬了上去,温隍看见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眉心上的魔印的颜色也变得更紫,他没有反抗,任她喝着他的血,满足她此时的渴望。
此时的温韭酒完全不顾对方是谁,更用力的吮吸着新鲜的血液,直到她觉得满足之后,她才松口,而温隍脸色也变得苍白。
温韭酒昏睡了过去,温隍没有处理伤口,反倒伸手去把她抱在了怀里,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你要喝血,以后我给你就是,这样你体内流着的血也有我的。”
温韭酒眉心处的魔印已经褪去,温隍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以前处心积虑留在她身边,只为得到银冰,现在却是他想一直留在她身边,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成魔,就不会再记得以往的情分,或许连他们的爱情都会丢弃。
他现在想要补偿她,为时已晚,补偿再多也是徒劳。
温隍的脸颊有泪水滑过。
你今生没有辜负任何人,我今生却辜负了你。
苓虞站在门口,看着温隍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知道他在哭。
他知道景谛一定有办法解除她的魔性,可他却绝口不提。
四个人已经吃过了早饭,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温隍上马车的时候,邻北杀注意到了他右手的伤口。
“你的伤,哪儿来的?”
温隍下意识拉了拉袖口,回以他一个笑容。
“没事儿,赶紧上来吧。”
温隍有意隐瞒,邻北杀也不好再追问,对他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温韭酒没有坐在马车里面,选择了和邻北杀一起赶马。
“天气挺冷的,回马车里坐着吧,很容易着凉的。”
“没事儿,我又不怕冷,再说了,坐在马车里也挺闷的,倒不如看看路上的风景。”
温韭酒佯装开心,他看到也不拆穿,把她今早不小心落下的玉佩还给了她。
“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你不小心掉下来的,把它收好,别丢了。”
温韭酒眼底里闪过一丝惊慌,却装作没事的收回了玉佩。
“我知道了。”
邻北杀只是笑笑,却把她眼底里那一丝惊慌尽收眼底。
你在隐藏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
苓虞和容谨成亲的日子被定在后天,他们也就在前两天赶回了皇宫。
皇宫上下一片红色,增添了些许喜庆。李钦领着四人急急的来到了正殿。
他早就打听到温韭酒并没有死,现在看到活生生的温韭酒,他自己也替高炀宿皇激动。
当高炀宿皇看到温韭酒就站在他的眼前,心情非常激动,但碍于正殿还有侍女奴才,他强压下了那份激动的心情。
“你们,带鎏南王、南阳王和邻公子去准备好的寝宫歇下,朕有话,要单独和太平公主说。”
“是。”
温隍他们离开后,高炀宿皇才走下龙椅,想要上前拥抱温韭酒,却被她躲开。
“请圣上注意您的举动。”
“你是不是在生气?气我伤了温隍又杀了你?你打我骂我吧,甚至杀了我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高炀宿皇说完把长情剑放在了她的手里。
温韭酒本要把长情剑还给高炀宿皇,却想起自己需要长情剑,她拔剑而起,直指高炀宿皇的眉心处。
“我确实生气,你伤了温隍,又杀了我,我此刻恨不得要把你碎尸万段!”
高炀宿皇闭上了眼睛。
“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温韭酒笑笑放下了拿着长情剑的手。
“算了,六都天下还需要你,你要是死了,这天下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高炀宿皇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温韭酒那张写满了心事的脸。
“阿酒,你需要长情剑吗?”
高炀宿皇一语中的,温韭酒下意识握紧了长情剑。
高炀宿皇扬唇笑笑:“你要是想要长情剑,我把它送给你吧。”
温韭酒因为得到长情剑,方才的怒气也在慢慢退去。
“谢谢。”
高炀宿皇欣然一笑。
温韭酒走出正殿的时候,温隍就站在那里。
温韭酒就要走,被他拦住。
“你要长情剑做什么?”
“不用你管!”温韭酒甩开了温隍的手,扬长而去。
温隍看着温韭酒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莫名觉得恼火,却又无奈。
看都不想看到他吗?
温韭酒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要住的充华殿,牢牢关上门之后,温韭酒才利用自己魔化后的法力,变出了一面观镜。
“君上。”
“长情剑拿到了吗?”
温韭酒把长情剑拿在观镜前晃了晃:“已经拿到了。”
“很好,本君会让烈如炎来拿回长情剑,你先好好休息吧。”
“是,君上。”
“阿酒。”门外突然传来苓虞的声音,温韭酒连忙隐去了观镜,把长情剑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说说话,很久没有跟你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温韭酒错愕的看着对她笑的苓虞。
天已经黑了,温韭酒和苓虞坐在寝殿门槛上赏月。
充华殿自温韭酒回来,就不再是禁地,成了温韭酒住的寝殿。
“这段时间,好像都能看到这样的月色。”
“想想以前我做了个吊床躺在上面,一边吃葡萄一边赏月,再闻着桂花香,多惬意呀。”温韭酒也在感叹。因为那时候,她是最开心的,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是很幸福的。
“阿酒,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坐在这里赏月吗?”
温韭酒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摇摇头说不知道。
“再过两日我就要成亲了,是我能够守护你的最后两个晚上。”
温韭酒挽着他的手,把头倚在了他肩上。
“什么叫做守护我的最后两个晚上?你是我哥哥,是不会离开我的。”
“这么多年来,你就只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吗?”
苓虞的话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苓虞。”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妹妹看待,而是当成我爱的女人一样去守护。”苓虞的话让温韭酒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娘亲收养你的时候,我只敢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因为小时候的爱情不真实,直到年纪大了些,才敢去爱你,去守护你。”
“你总是把我当成你的挡箭牌,去对付温兄,我开心,并难过着,开心是因为你懂得利用我,难受是因为那时候你喜欢的是温兄。”
温隍说得很轻很轻,轻到好像只有他才能听到一样。
温韭酒不敢抬头去看苓虞。
她从来都只把他当成亲生哥哥一样,如今他说她喜欢她,她却觉得亏欠了他一样,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温兄,只是一时兴起,哪知道,你为了他,自甘成魔,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几次为了他,他还是不肯放弃银冰,甚至到了现在,他心里放不下的还是银冰。”
温韭酒下意识抓紧了苓虞的手。
“自甘成魔就是为了换他一世平安,我无怨无悔。”
“你自甘成魔,可我会难受,邻北杀也会难受,死去的黄兰更会难受,你为了他,愿意去隐山拿到银冰,你为了他,挡下高炀宿皇那一剑,你为了他,现在竟愿意当景谛手中的一枚棋子!”苓虞恼怒,温韭酒不敢出声,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
“苓虞……”
“你爱高炀宿皇,爱邻北杀,爱谁都好,为什么要爱他?你已经够累了。”
温韭酒还是哭了出来。
“苓虞你别生气……”
听到她哭,苓虞心中的火气降了些,他心疼的把她抱住,眼圈泛红。
“我求求你,你爱我吧,爱高炀宿皇吧,或者爱邻北杀也好啊,就是别爱他啊,好不好?”
温韭酒没有说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已经选择了为他自甘成魔,哪还有回头的余地?
苓虞隐去眼泪,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笑,并难受着。
“阿酒,你要知道,当你真正成魔的那一天,你以往为他做过的所有,都将付诸东流了。”
温韭酒默不作声,也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想笑笑不出。
“至少他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和他分道扬镳我也不在乎。”
“你考虑考虑我,高炀宿皇还有邻北杀,还有那已经死去的黄兰,我们几个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一旦成魔,武林就会敌对你?除魔是他们的使命。”而我,就是武林盟主。最后一句话苓虞怎么讲也讲不出,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从我选择自甘成魔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有什么能比他的平安更好的了,他不能死,他要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苓虞愣愣地看着她,他甚至都不敢问出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韭酒却是从容的取下了腰间佩戴着的那枚玉佩,摊放在了右掌心里。
“我梦到了他得到银冰的下场。”
此刻苓虞的呼吸声似停止了一般。
“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