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内的东边一个角落的院子内。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月光透过老杏树的树叶,在地上筛下稀疏的斑点,街道上,打更的人,手中敲着铜锣,扯着嗓门大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仅是提醒着寿春城内的小老百姓们要小心烛火,同时也是在提醒百姓关闭好门窗,小心外来的盗贼。
打更人...打更人...
打的是更,退散的是妖魔鬼怪....
打更人经过这座院子的时候,特意滞留了一下,手中的更敲的更响。
庭院内,一黑一白的衣着,随着风儿拂动,两个人就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李儒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披着黑耄,本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变得空洞,在他所看到的未来中,只有董卓死了,仅仅只有董卓死了...死在吕布威力无匹的方天画戟之下,以证吕布最强之名,甚至董卓所隐藏的底牌,他都一清二楚,只可惜,知道归知道,并不能讲出一二来。
但是现在刘协死了!
真的死了,紫微星落,帝王陨落!命格乃是上天注定,天子乃是上天钦定,坐在那把龙椅就代表着乃是大汉的皇帝,这上苍的儿子。
更何况,那条赤龙!
被高祖覆灭的、大秦崇黑为水德,高祖立国自命为黑帝,继大秦之德,故而为水德,武帝大兴震慑天下,为天下中央之主,故为土德,直到光武帝立国后,改土德为火德,就连龙袍也一并改成赤色龙袍,而刚刚出现在夜空中的那条赤色的巨龙则是象征着大汉的气数,现在这气数分裂成无数份,就说明...就说明刘氏的气数已尽....
然而,在他们最初的观察看,大汉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气数不应该只有这般短短的时间。
“相爷,难道你....”
李儒肩膀微微颤抖,他已经猜到一些,甚至已经有把握确定....
“相爷,这一辈子藏的太深了,相爷倘若不藏的这般深,也许...也许...我还能为相爷卖命。”
董卓待他们不薄,把他们从西凉带出来,并且走上争霸天下的这个大舞台上,这份恩情已经不能用只言片语就能够表达的清楚,但董卓太深沉,城府深不见底,让他们望而却之。
他们也怕,尤其是怕董卓这一类人....
喜怒无常,城府极深!
呆在这一类人身边,简直就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小命就有可能不保。
学的屠龙术卖与帝王家!
只可惜,董卓并不是一个适合的买家。把一辈子搭在董卓这条船上不明智。
但是董卓现在死了,而且极其有骨气的死了...纵然,他们不知道在长安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星象变化,以及命格变数,终究是骗不了人,再加上他们对于董卓的理解,这一次董卓做了符合他身份的事情,这一次,他做了一次大魔头了....
“相爷不信命,其实他一直都不信命,当初听我所言,并非是命运趋势,乃是相爷欲要这样做,顺水推舟,其实在洛阳城时,相爷就已经不信命,但是相爷不曾知晓,从入了洛阳,进了长安以来,相爷就是按照命运的路线走着,甚至我也早就知道,这两年时间内,相爷并非碌碌无为,对于几卷天书,他早已经派遣人去寻找,想来早就有了眉目,只可惜啊...相爷还是死了.....最后却带着当今天子死了...大汉最后一位天子。”
“文优,相爷临终前,终究是还是破了这命,只是代价却是灰飞烟灭。”
“是啊。”
李儒愁眉似锁难开。心心中却是追悔莫及,旋即,双手紧抱着头,脑袋中似乎轰地一下涨了起来,脸上的汗珠也掉下来了。
“文忧你这是入了心魔,今相爷已死,你我二人乃是自由身,今大汉必定陷入战乱中,群雄并起,陷入混乱中,这乃是你我二人大展身手的好时机,我也已经锁定了卖与一身才华的人,若是此人,必定会对于你我二人言听计从,将来在青史上,必定会刻上你我二人的名字。”
贾诩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夹杂着银丝的墨发飞扬着、双眉如柳修长,西凉人独有的高鼻梁、在这挥洒的星光上,神采奕奕,不过此刻却是皱着眉,不断的劝说着李儒。
对于李儒,贾诩心中是那种亦师亦兄的情感,故而,贾诩深深的希望,李儒能与他一起在这即将到来的大舞台上一展身手,甚至他也是准备一报当年李儒的支援之恩,假若没有李儒的话,就算他贾诩本领再高,想要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真的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但是有了李儒的相助,完全就变得不一样。
“心魔,心障!相爷啊相爷...你临死前,就真的不想我再为人效命,辜负了我这一身的才华?”李儒捂着脑袋,口中低喃着,不过双眼变得迷蒙起来,眼眶中隐藏着泪水,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命就真的这般重要。”
这一句话似乎在询问自己,同时也在询问着已经死去的董卓。
只可惜,董卓人已经死了,想要问到答案变得难如登天。
站在李儒一旁的贾诩闻言,浑身一震,幽深如古潭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
难不成...难不成董卓为了李儒的性命,故而才让李儒因他的死,患上了心魔,从而无法为人效命。
李儒的能力!的确有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杀身之祸有可能来自人,同时也有可能来自头顶上的那片天。
“文和,为兄欲要前往吴县一趟,你可愿意随为兄前往一趟。”
李儒倏然间露出坚定决绝之色,这乃是董卓的另外一层的用意,但是我命由我不由人,自己决定的路,就算是跪,也要跪着走完,纵然是死,亦然无悔!
闻言,贾诩眼睛一亮,不由脱口道:“难道兄长是说?”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