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黑牛本在渔民之中也算是身高体健的,全身都的黑黝黝的肌肉疙瘩,再加上这人向来头脑简单粗犷,此刻竟不知从哪寻来了一根扁担,双手拿着扁担毫无章法的一通乱砸,虽然没什么攻击力,竟也吸引了两个对手过去。
“陈兄,我们来助你!”屋里的那俩书生此刻似乎也坐不住了,一齐冲到了院中来。
然而这两个书生显然是没有任何的打架经验,此刻往陈宪的身边一站,竟然就那么傻傻呆呆的杵在那里,尤其是京城才子樊定波,竟然还举了个折扇,看起来是打算用手中的小小折扇将敌人的脑袋敲碎?
本来樊定波和米郕两个人陡然从屋里冲出来,确实是把鲍鸿这边的一伙人吓了一跳,此刻定睛一看,便不由得乐了。
鲍鸿抬手一指满脸紧张的米郕,开口嗤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武林高手,却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哈哈哈!”
说完这话,他不再迟疑,当先冲向岳征,口中喊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院子里一瞬间就乱作一团。
原本樊定波和米郕不出来倒是还好,起码常黑牛拿着扁担一通乱打还能迫退两个人来,此刻这两位队友的出现竟让陈宪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了——这俩人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地,一直贴着陈宪站着,完全帮不上忙不说,还限制了陈宪的腾挪空间,樊定波更是不时开口呵斥:“竖子,岂能如此无礼!大明律有云……圣人有云……”
这场混战,很快就因为常黑牛的体力不支而变的有些吃力起来,岳征虽然身材也算健壮,却也被鲍鸿用一通王八拳打的抱头逃窜。
陈宪虽然自保无虞,但还得顾着身边的两位大爷,心中后悔为啥要让留在松江府照顾马匹,他此刻手忙脚乱,再次一脚踢开对方的木棍之后,苦笑大喊:“你们俩倒是去缠住一个啊!”
二人听了陈宪的提议,略一迟疑就一起冲向一名鲍鸿的跟班,二人挨了两棍,米郕竟成功的搂住了对方的腰,而樊定波则口中喊着些之乎者也,同时跳起用手中的折扇不断的砸向对方的脑门……
陈宪身边没了这两位猪队友的限制,自然气势大盛,一脚把那小厮的木棍踢飞,继而各种奇招百出,将那小厮打的节节后退。
“官人!”陆小钗有些惊惶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陈宪闻声回头一看,登时愣住了,哪怕身上挨了那小厮两脚也毫不在意,开口紧张喊道:“住手!我们不打了!”
樊定波松开了咬着对方胳膊的嘴,侧头一看,慌忙喊道:“鲍鸿!停手!”
堂屋的门口,鲍鸿右手捏着一柄短棍,指在花容失色的陆小钗脸上,左手则扼在了小篱的脖颈之上。
小丫头此刻小脸已经憋的通红,拼命的伸手去抓挠鲍鸿的胳膊,却哪里还有力气。
原来是鲍鸿刚刚正在追打不敢还手的岳征,突然不知道从来飞来一根短棍来,他才得以观察形势,发觉陈宪似乎有些武艺,竟将自己的随从打的左支右拙,心中想着要是等陈宪腾出手来后,怕是就不好对付了。
而正在这时,偷偷站在门口朝外看的陆小钗映入了他的眼中,至于手中这个惹人厌烦的小丫鬟的抵抗,实在是没有什么力量。
常黑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陈宪高呼停手,便放开了手中的扁担,旋即被两个小厮一把按倒在地,挣扎不动了。
此刻掌握了现场局势的鲍鸿先是贪婪地看了看面前美艳无双的女子,又扭头看向院子里的三个书生,连续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我他妈相信你就是陈行之了!”
“哈哈,这岳征长的歪瓜裂枣的,怎地会有这么一个天仙般的妹子?”
他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指着陈宪说道:“那几耳光少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小娘子,我得……哎呦!”
“嗷——”他刚喊了一声哎呦,紧接着便发出了凄厉的嚎叫,低头一看,岳征的那个不言不语的儿子,此刻就像是疯了一般死死的咬着他左手臂。
鲜血循着岳越的嘴间溢出,他这一口显然咬的狠极了,鲍鸿松开了奄奄一息的小篱,继而又猛力的甩了两下,却根本甩之不掉。
“小兔崽子,你作死……啊!”鲍鸿龇牙咧嘴的喊了一声,旋即将右手中的木棍一转,对着岳越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啪——”他吃痛之下奋力的一棍,只是让十三岁的男孩闭起了眼。
鲍鸿再次挥出一棍,才将手臂抽了出来,他低头一看,竟见左手手臂上极深牙印已经将肉挤成紫色,鲜血制不住的往外溢出。
“小狗崽子!”鲍鸿怒骂一声,又抬棍向被两棍砸的晕头转向的男童砸去。
陈宪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怒火中烧,仿似有一股火气从肩胛自上而下陡然间窜到了双腿上!他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双腿猛地一发力,从口中叱出了一个字来:“滚!”
“嘭!”从未施展过先天真气的他,竟因为这陡然间心情的激变而引动了体内的那股尚弱的气流。
虽然这丁点儿的气流,平时日若不在打坐调息的时候仔细去感受,甚至察觉不到,但对于眼下这一幕已经足够了。
“轰——”陈宪猛地在地上踏出一步,这一步的力量之大竟然让他直接往前窜了出去,整个人犹如一杆离弦之箭,遽然就到了几步之外。
他紧紧握着的拳头此刻犹自还在咯咯作响,而鲍鸿的那张让人看起来便觉得生厌的脸,就等在那里!
“嘣——”拳头携着他的前冲之力,狠狠的砸在了鲍鸿的颧骨之上。
“咔嚓。”在拳头和脸颊接触的那一瞬间,似乎他脸上的肌肉都随之挤压变形,拳锋蹭过了颧骨又划到鼻梁侧面,之后骨折声音便微不可闻的响起。
“噗通——”鲍鸿脸上陡然受此一拳,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懵了一秒,旋即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堂屋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