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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入宫,遇见新仇人(一更)(1 / 1)

每年的朝春宴,都在三四月份,但具体哪天,却是没定的。

这在北齐,算是件盛事,每年钦天监会挑选出几个临近的吉日,然后再观察天象,选个天气最好的那天,下雨自然是不能够的。

受邀参加朝春宴的世家小姐,会在朝春宴前,收到请柬。

请柬按身份高低,是分批次的,苏梁浅和苏倾楣在第三批,也就是最后一批。

苏倾楣便也就算了,毕竟以苏克明的身份,她能参加,就已经是皇后的恩典,苏梁浅却不同,她现在是公认的内定太子妃,而且是皇上钦封的县主,是有品级的,皇后此举,和打压无异。

婆婆拿捏未进门的儿媳,给她下马威,这并不鲜见,但外人却会猜测皇后对苏梁浅不满,对这门婚事不满,进而轻看苏梁浅,苏梁浅自然是不介意的,本来她就没想过做太子妃,只觉得皇后心思狭隘,实在不怎么聪明高明,不然的话,怎么会和圣心唱反调。

请柬下发后,一般过几天,就是正式筹办朝春宴的日期。

苏梁浅和苏倾楣收到请柬的时候,距离朝春宴,就只有五日。

按照惯例,请柬是宫中的宫女送来的,当然,这宫女,也有品级高低。

被划进第一批的贵女,基本都是女官。

因为每年的朝春宴,都是那几天,不管是第一批的贵女,还是最后一批的小姐,绝大多数盼着自己大出风头的都会早早的就做准备,宫女除了来送请柬,还会将各家小姐要表演的节目报上去,需要用到什么,皇后那边,也会着人提前准备。

对被划分到第二批或者是第三批的小姐来说,自然不敢要求太多,表演所需的东西,也相对简单,这中间空出的时间,基本就是为像第一批皇室子女还有勋贵,尤其是那些还得了圣心受宠的做准备,当然,还会有人自己带东西,这只是极少数。

若没有强大的背景做靠山,自然是不敢和一国之后,提这样的要求的。

以前,是受邀的诸位千金,自己主动上前表演,由皇后还有几个妃子评出高低。

这个点评,除了才艺本身,背后还有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就算有意见分歧,夺魁的基本都出在受邀第一批的贵女里面。

今年的朝春宴,皇后以皇室还有诸位大臣家中适婚男子多为由,改变了规则,点评的不再是妃子,而是皇室的诸位皇子还有受邀参加的世家公子。

据苏梁浅得到的消息,这主意,是王承辉向皇后再三提议要求的。

苏梁浅为什么会知道,那自然是季无羡告诉她的,而季无羡会知道,是因为这就是他和五皇子王承辉聚在一起,三人在讨论朝春宴时,说起以往的规则无趣,研究出的。

皇室的皇子,身份自不用说,而不同于参加朝春宴的千金,受邀的公子,身份的考究更加严格,除了皇室宗亲,就只有公爷,还有像萧家这样受重用的侯爷。

对那些参加朝春宴的世家千金来说,这就是她们和她们家中长辈一心想让她们嫁的对象,这种赢,更能满足作为女子的虚荣心。

而且,由那些人点评,虽然会有对背后家族的考虑,但更多的,就是以才貌取胜了,这对被那些划入第二批第三批抱着凑热闹心态的小姐来说,是很好的机会,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得知这种规则改变的苏倾楣心情大好,对苏倾楣信心满满的萧燕和苏克明,更是见谁都掩饰克制不住笑容。

“小姐,五夫人着人捎了信,表小姐这次也会去,她让您帮忙照看着些。”

沈琦善会参加,苏梁浅并不意外。

她本人对这样的场合应该不怎么喜欢,但在改了规则的这种前提下,她的五舅妈不可能让沈琦善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本来,沈五夫人是准备当面和苏梁浅说这件事的,但最近苏梁浅一直没回去,眼见朝春宴在即,沈五夫人沉不住气了,找了个人将话递到了桂嬷嬷这里。

桂嬷嬷提起沈琦善,苏梁浅很快想到自己无意间得到的消息,萧凭望昨日回来了,他只身一人,萧镇海还要再过段时间,苏梁浅猜测,很有可能萧凭望也在受邀的行列,萧镇海不愿他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两人好不容易各自都愿意分开,苏梁浅还真不想他们在这时候见面,她想过阻拦,但又觉得,两人在人前,连个招呼都不敢打,还要假装不认识,能让他们更清醒的意识到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你回去告诉五舅母,就说我会的。”

苏梁浅没回去沈家,就是因为最近沈家也乌烟瘴气,可偏这些事情,她并不怎么方便过多的插手。

其实苏梁浅是觉得,这种场合,若是没有要大出风头的心思,就只是抱着单纯凑热闹的心思,并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一心盼着女儿嫁个好人家的五夫人,肯定是希望沈琦善露脸的,不过沈琦善那性子,五夫人硬逼,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口口声声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着想,但苏梁浅却觉得,在沈琦善的事情上,五夫人藏着自己的不少私心。

而另外一边,苏倾楣也得知了萧凭望回来的消息。

萧家现在是侯爷,本就在受邀之列,萧镇海手握重兵,这个侯爷,名副其实,萧凭望更是年轻有为,不单单是萧凭望,萧有望也被邀请了,萧意珍也会一起去。

苏倾楣心里并不怎么愿意萧意珍前去,萧意珍现在这名声,去了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她,萧意珍到时候肯定会缠着她,而她自然是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撇下她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着实丢人。

其实,这次萧凭望除了被萧镇海叫回来参加朝春宴,还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不让萧意珍去,萧镇海此举,正是考虑到了苏倾楣的处境,但他没在家,萧夫人哪里镇得住萧意珍,经得住她闹,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二公子是下午到家的,和夫人问安后,换了衣裳,孤身出门,和上次就一样,去了沈家,在荆国公府偏门站了许久。”

苏倾楣闻言,拧着眉头思索,李嬷嬷看着她,也跟着想这其中的缘由,但实在想不出萧凭望如此反常举动的原因,而闻到了其中不寻常的苏倾楣,更是慎重郑重,“告诉盯着的人,小心跟着,不要被发现了。”

她一定要知道,萧凭望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沈家去做什么。

“小姐要去趟舅老爷家吗?”

苏家和沈家,不近但也不远,苏倾楣对他们,向来礼数周到周全,以往像萧凭望这种外出回来的情况,她肯定是会过去一趟。

苏倾楣面上无笑,直接拒绝,“舅舅又没回来,我去自讨没趣做什么?”

李嬷嬷点点头,很快又说起另外的事,“老奴早上出门的时候,刚好撞到少爷从外面回来,一身邋遢,好像是被老夫人叫去了,老奴看他那样子,若是出事,恐会牵连到小姐啊。”

李嬷嬷最后那句话,算是说到苏倾楣的心坎里去了。

苏倾楣不怕苏泽恺出事,她怕的是,苏泽恺出事,会牵连到她。

她心里是一直惦记苏泽恺的事情,但因为朝春宴的事情,苏倾楣实在太忙,每次问萧燕,她也是遮遮掩掩,不消去调查追问,萧燕那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苏泽恺还在赌,而且可能还越陷越深了,萧燕根本就没像她承诺的那样管住他。

苏老夫人因着苏梁浅的提醒,倒是知道了些,至于苏克明,他现在满心都是苏倾楣,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怀着身孕的六姨娘他都不闻不问了,更不要说是让他大失所望的苏泽恺。

“暂时随他,等朝春宴结束后再说。”

苏倾楣和其他人情况有所不同,她是有婚事在身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大出风头的信念,她要挽回上次名声受损给她带来的伤害,她要让七皇子知道,她上次是被陷害,真实的她,有多优秀。

如果将来夜傅铭娶正妃,很有可能就在这批女子里面,她想要压她一头。***

朝春宴日期既定,谈论的谈论,采办的采办,因为苏老夫人病情的赌注,仿佛沉寂的京城,一下热闹了起来,苏府也是,尤其是苏倾楣的院子。

虽然在朝春宴的日子定下来前,苏倾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但时间临近,仿佛还是有办不完的事,每日都有人进出,苏克明一天跑几次,简直比赶考的考生还紧张。

对现在的苏克明来说,苏倾楣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可不就是当初和进京赶考似的。

相比于备受关注的倾荣院来说,苏梁浅的琉浅苑,简直不要太安静冷清了,苏克明一次也没来,就连让人带话都没有,倒是苏老夫人送了些东西来。

桂嬷嬷秋灵愤愤不平,苏梁浅乐在其中。

苏克明这时候要来找她,十有八九说的都是添堵的事和话,他不来,苏梁浅真的是求之不得。

三姨娘那边苦于自己的两个女儿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又妒又羡,不过她就算有所不满,也是不敢表露发泄出来的,不管是萧燕,还是现在的苏梁浅,都是她能她敢得罪的。

眨眼就到了朝春宴那天。

当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苏梁浅一身极其素雅的淡青色罗裙,年轻透亮的肌肤白净,泛着令人羡慕的红润光泽,唇不点而朱,昭示着她最近还不错的状态,淡描峨眉,不施粉黛,就有种说不出的颜色。

她乌发微垂,只在发髻间,斜插了三根簪子,一根玉簪,两根金银簪,将盘着的发固定住,发簪的款式也极其的简单素雅,少女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比起娇俏,更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气质,让人觉得沉静。

苏梁浅出门行至马车时,刚好看到苏倾楣从门口处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身玫红,是那种极淡的红,惹眼却不扎眼,泛着紫调,所以虽是红,但半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艳丽,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灵环髻,大半的头发都盘了起来,衣服也是微微贴身的,那远胜同龄人的窈窕身姿,更是说不出的妖娆迷人。

苏梁浅将苏倾楣上下扫了一眼,从男人的心态来说,苏倾楣身上的肉,还真是会挑地方长。

苏倾楣今日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妆容精致至极,容色明艳,又有种说不出的端庄,身上佩戴的首饰,也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等珍品,让她的端庄,又有种难掩的富贵,就像是不慎落在人间的富贵花。

她这一身,萧燕和苏克明都不可能拿得出来,东西从哪来的,不言而喻。

苏梁浅勾着唇瓣,似笑含讥,冰冷的眼眸,有几分雀跃。

苏倾楣一出来,也看到了苏梁浅。

苏梁浅这一身打扮,如果扔进参加朝春宴的那些世家小姐里面,绝对就是不会被注意的。

第一眼,苏倾楣觉得自己压了她一筹,心头大感得意。

只是,被苏梁浅那样含笑盯着,苏倾楣心头的得意,就好像被浇了冷水似的,非但没有燃烧,反而生出了不安来。

她有种并不是很好的预感。

“这什么打扮?真是寒碜,简直丢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萧燕就跟在苏倾楣的身后,看到苏梁浅那一身,脱口就道,那讥讽的声音,有和苏倾楣一样的得意,还有怨愤。

萧燕和苏克明一样,都盼着苏梁浅手忙脚乱的会低头,没想到苏梁浅却将琉浅苑打理的井井有条,朝春宴的事情,也是有条不紊。

苏梁浅的本事,还有她身上仿佛取之不尽的银钱,都让萧燕眼红忌惮。

因为苏泽恺的事,苏倾楣对萧燕心里始终是不满的,看她仰着头说话的样子,仿佛从鼻孔呼气,嘴脸刻薄。

苏倾楣皱了皱眉,苏克明和苏梁浅的事情,府里的悠悠众口堵不住,外面也传遍了,要不是朝春宴的事情,估计又会人尽皆知。

外人不知具体内情,这事对苏克明和苏梁浅来说算是两败俱伤,苏倾楣是乐见其成,但沈清嫁妆一事若是传出去,局势必然会朝着对苏梁浅有利的方向逆转,这却不是苏倾楣愿意看到的。

苏梁浅惯会用手段,苏倾楣对她的戒备警惕是越来越高,看她这身打扮,那种不好的预感更深了。

“人多,母亲少说几句。”

苏倾楣看着萧燕,略带了几分警告,随后走向苏梁浅的马车,朝着她服了服身,“姐姐。”

苏梁浅挑了挑眉,玩味更重。

“姐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怎么不和父亲说?父亲他就是嘴硬心软,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要这样和他斗气到什么时候?”

苏梁浅穿的寒碜,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同时也会让人觉得,苏克明苛待了她,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只是这样的事实,苏倾楣不想让外人知道。

苏府今日有两位小姐要参加朝春宴,门口自然也挤了不少看热闹的,既然是为了看她们的,那自然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了站在一起的苏梁浅和苏倾楣身上。

苏倾楣声音不算小,说的话,句句似为苏梁浅着想,但模棱两可的话,对之前两边各大五十大板的局势,无疑是有利于苏克明的,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苏梁浅的过错。

再加上,时人的观念就是,老子再不对也是老子,要不是之前的几次事情,让苏克明名声大臭,像这种他对苏梁浅不管不顾,苏梁浅不低头反而大闹,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是苏梁浅不孝。

苏梁浅镇定如初,没有半分慌乱心虚,脸上的笑深了深,回道:“他对我如何,我当然清楚,你也心知肚明。”

苏梁浅不再多言,扶着秋灵的手,上了马车,秋灵也跟在一起。

本来,像苏府这种,一家有两个小姐一同参加宴会的情况,都会同乘一辆马车,苏克明苏倾楣他们没主动提及,苏梁浅更没兴趣虚与委蛇,上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给别人看,自己提前备好的马车。

参加朝春宴的小姐,带的丫鬟也是有讲究的。

划分到一等的,可以带两个随身丫鬟和一个嬷嬷,二等的,则是两个丫鬟,也可以是一个贴身丫鬟和嬷嬷,而像苏梁浅这种情况,只能带一个人。

皇宫里面,戒备森严,自然是不存在什么危险,倒是人多事杂,需要秋灵这样的机灵劲,而且秋灵长的也讨喜,很多情况能应对自如,苏梁浅出门,最喜欢将她带在身边。

秋灵上马车后,马车很快启动。

苏梁浅的马车,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的布置,却极为的精致舒适。

秋灵一上马车,就撇了撇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愤懑道:“还真是喜欢在人前搬弄是非,颠倒是非。”

秋灵俨然就是一副有些被气坏的样子。

“刚刚要不是人多,我真想和她吵一架。”

秋灵哼哼了几声,她岂止是想骂她,要不是顾忌苏梁浅的名声,她都想动手打她一顿。

苏梁浅倒是习以为常,也是她经历的实在太多,苏倾楣这段数,实在不值得她生气。

上辈子她做皇后的时候,听那些女人讲话,无一不是绵里藏针,话里带话,大概这是绝大多数守着后院这片方寸之地的女人的悲哀,喜欢各种明争暗斗。

苏梁浅想,如果上辈子,自己不是去战场,见识过更加广阔的天地,大概也会沦为那样的人。

“东西都带了吗?”

秋灵闻言,脸上的气愤不再,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苏倾楣眼见着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向后退了两步,她目送着马车离开,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受伤的表情,仿佛眼泪随时都能掉出来,真是我见犹怜。

苏倾楣多年经营也不是白费的,她名声一贯是还不错的,围观的人见她这样子,纷纷指责苏梁浅不留情面,冷血无情,行事过分。

萧燕走上前去,安慰苏倾楣道:“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要为此坏了心情,影响宴上的发挥。”

萧燕此言,就好像苏梁浅此举,是故意想要坏了苏倾楣的心情,影响她在朝春宴上的发挥,而那句又不是第一次了,给人的感觉就是,苏梁浅行事一直都如此无端。

苏倾楣点了点头,由萧燕送着上了马车,她的随身丫鬟抱琴,也跟着一起。

皇宫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京中都是大官,三品以上的大官比比皆是,他们的嫡女一起,人并不少,各自都要乘坐马车,每年这个时候,守门维持秩序的门将,都会加倍。

站在城楼上,一眼望过去,都是乌泱泱的马车,且精致奢华。

贵女们各自都担心秩序混乱,耽误了朝春宴的时辰,同时也不想因为插个队闹出什么事坏了名声,各自都很配合,所以虽然马车很多,但秩序井然,就是因为都是马车,速度极慢。

马车从哪个门入内,各府的小姐在收到请柬的时候,也会得到通知,苏梁浅和苏倾楣都在南城门。

苏梁浅出发更早,苏倾楣的车夫,路上的时候赶上了,两人中间,就隔开了几辆马车,也就是前后脚下的马车。

入了城门,便是皇宫。

城门往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各家的小姐下马车,马车就是停在这里,会有皇后或者是贵妃身边的宫女嬷嬷前来引她们去赏花的御花园。

朝春宴主办的是皇后,但这样的盛事,需要的人实在太多,皇后身边的人手,根本就不够,惠贵妃还有其他几个妃子身边的人,都会被抽调来用。

苏梁浅到的时候,已经有别府的小姐,站在引路的嬷嬷面前排队了。

上辈子的自己,一年后就嫁给了夜傅铭,夜傅铭左右逢源,和太子关系最好,视皇后的态度更如生母。

苏梁浅嫁给他后,经常进宫请安,尤其是太子出事后,皇后不堪打击病倒在床上,她更是频繁进宫,帮着夜傅铭尽孝。

那些嘲讽,还有讥笑的眼神,许是因为印象太多深刻,苏梁浅至今都能清晰回忆起来,心里也仍有触动,然后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忍耐,她是怎么做到的?

果真是蠢不可及!

拜这段经历所赐,宫中的许多老人,苏梁浅都认识,而她面前的这位嬷嬷,是慧贵妃身边的人,跟了慧贵妃几十年了,别人都叫她常喜嬷嬷。

苏梁浅看她的时候,常喜嬷嬷的眼神,也朝她射了过来。

苏梁浅勾着唇,淡定自若,朝着她微点了点头,秋灵快她一步,递上了请柬,给常喜嬷嬷身侧的宫女,那宫女看了眼,点了点头,随后给了身侧的太监,那太监便大声报出苏梁浅的身份和名字,“户部侍郎嫡长女,苏梁浅。”

那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且十分响亮。

苏梁浅近来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极盛,她太子妃的身份,不但让许多百姓讨论她的事情,也备受其他闺中小姐的瞩目。

太监声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梁浅身上,包括常喜嬷嬷,那原本只是如看其她小姐般随意打量的一眼,充满了审视,一下变的犀利许多。

宫中的老嬷嬷,经常处置犯事的小宫女,神色古板,眼神冷沉,极具威慑力,之前不少小姐被她盯着,都觉得呼吸不稳,脸色都白了。

苏梁浅恍若未觉,步子半分也没乱没变,在所有人瞩目的视线中,走到了常喜嬷嬷身侧,服了服身,“嬷嬷好。”

她动作标准规范,脸上的笑也是,仿佛经过丈量的一般,完全恰到好处。

苏倾楣到的时候,刚好就看到苏梁浅在所有人瞩目的神色中,走向常喜嬷嬷。

她那身打扮,在一众人面前,明明该是寒酸的,但这些人里面,苏倾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就好像自带光芒,那种仪态贵气,轻易就将别人压了过去,让那一干精心打扮的人,沦为她的陪衬。

苏倾楣心里泛着酸,下了马车。

常喜嬷嬷看着就屈身在自己身侧的苏梁浅,压迫性十足的眼神不变,苏梁浅已经起身,面对着她,嘴角含笑,面色坦然,这样的不卑不亢,反叫常喜嬷嬷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苏梁浅见常喜嬷嬷不说话,转身走到了人群队伍的最后,常喜嬷嬷看着她挺直的背,还有些没能从惊诧的神色中缓过来,随后,常喜嬷嬷将苏梁浅这样的从容归结为,她见识短浅,将自己当成了一般的宫女嬷嬷,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主子。

不过苏梁浅的仪态,着实不像那些没受过教导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女子。

常喜嬷嬷之所以在得知苏梁浅的身份后,就多了几分关注,一方面是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再就是五皇子。

慧贵妃宠着小儿子,五皇子时不时就会进宫,最近几次五皇子进宫,话题就离不开苏梁浅,甚至说出她要不是太子妃,就让她嫁给四皇子,给自己做皇嫂这样的话。

慧贵妃就是知道苏梁浅是从南门进宫,特意让她负责这里,也是想让她借机观察。

常喜嬷嬷的这种想法,苏梁浅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不过她有一点,想的很对,那就是一个人的表现,确实和她的见识经历有关。

在男人扎堆的军营战场,她做过将军。

而在女人扎堆的后宫,她做过皇后。

这样的经历,让苏梁浅的骨子里就有股傲然,这样的傲然,让她不管面对谁,面临什么事,都可以淡定从容。

就常喜嬷嬷这样的角色,镇镇那些小姑娘还行,对苏梁浅?苏梁浅没拿出气势威慑她就不错了。

苏梁浅刚在人群的最后站住,苏倾楣就走了过来,她学着苏梁浅的样子,走到常喜嬷嬷面前福身请安,然后太监宣读她的身份。

苏梁浅和苏倾楣不和,在贵女圈子里面也是传开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们的身上游移逡巡。

苏梁浅的衣裳,也是崭新刚做的,她这样的打扮,单个来看的话,便只是简单素雅了些,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但站在一群花枝招展,颜色鲜艳的少女面前,便太过素净了,尤其有苏倾楣做对比,更是寒碜穷酸,实在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家子出来的人,而且都是嫡女。

且不说苏梁浅才是真正的嫡长女,她身上,还是有品级的,如此,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猜测。

苏倾楣的仪态规矩,也是重金请人教导过的,苏倾楣学的也认真仔细,就她这样身份的小姐来说,也算是翘楚,但常喜嬷嬷瞧着,总觉得比苏梁浅差点什么。

苏倾楣也归了队,她站在另外一排最后的位置,就在苏梁浅的旁边。

教导苏倾楣仪态规矩的老嬷嬷,是萧镇海托关系亲自找的,不但仪态规矩教导的好,懂得也多,她曾再三告诫苏倾楣的就是,在宫里的贵人面前,最忌自作聪明。

苏倾楣心里是很想那老嬷嬷能一直跟着她的,但她坚持回去老家,和她的相处,让苏倾楣觉得宫里的嬷嬷也不容小觑。

苏倾楣看了苏梁浅一眼,这回,她倒是没有说什么话挑事,而是敛着眉,以一种最美的姿态,娴静的站着。

紧随苏倾楣后,又来了别府的几个小姐,凑够了二十个人后,又偏年长的宫女,将她们领到今天筹办朝春宴的御花园。

苏梁浅到的比较晚,站的位置也偏后,她这一批,有不少是第一次进宫,像她和苏倾楣都是,那些摆脱了紧张情绪的少女,虽不说话,却难掩好奇,左顾右盼,当然,也有紧张的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

沿途,时不时就会遇上行色匆忙的宫女太监,还有在打扫卫生的,那些张望的小姐,很快就会收回目光,低垂下脑袋。

当然,苏梁浅这波二十多个人里面,也有身份尊贵,时不时就会来宫中的,摆着副倨傲的姿态,看其他人就好像是入城的乡巴佬,带着嫌弃,还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苏梁浅跟在这样的一群人后面,看着那群少女脸上掩饰着紧张故作老成的神态,懵懂的憧憬,竟觉得美好。

她和她们一般大,甚至比她们还小些,但是这样的情绪,她却不会再有了。

苏梁浅的目光,落在两边高高筑起的城墙上,在苏梁浅看来,那仿佛并不仅仅是城墙,而是一座精心打造的铁笼,笼子里养着一群被人歆羡的金丝鸟。

外人羡慕鸟儿黄金宝石打造的笼子,但就只有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鸟自己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冰冷残酷,又是多么的孤寂,身不由己,也就只有她们,会有奋不顾身想要飞出去的冲动。

而上辈子,被这个地方,被这个地方出生的人禁锢一生的苏梁浅,只觉得站在这里,都莫名压抑。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进这个笼子。

苏倾楣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并不敢东张西望的,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乱瞟,她见苏梁浅和其他少女那样看着四周,心中还暗暗笑她,但是仔细看她,却觉得苏梁浅那神态眼神,和其他人并不尽相同。

那不像是好奇,更像是回忆追思,带着唏嘘,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无比。

苏倾楣自然是窥探不出苏梁浅的内心的,只猜测她可能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所感,毕竟自小在荆国公府长大的苏梁浅,以前只要宫中有宴,便会跟着沈老夫人和荆国公来宫中。

今非昔比,苏倾楣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有酸酸的嫉妒,也有得意。

苏梁浅所在的队伍,一行人到御花园时,园中已经到了许多人。

御花园中,各式名贵的花种盛开,很多都是出现在传说中的品种,形态各异,姿态却极尽婀娜,空气中都是花的芬香,那味道,或浓或淡,如美酒般熏人。

成堆的名花中,分散着休息的凉亭,还有修剪的十分好看的树木,而这些的中间,是个很大的池子,池子名太清池,池水碧绿,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

池子的上方,是个和池子一般大的榭宇,中间是个高台,两边则似如走廊般的长道,现在上面已经摆了垫子还有小长桌,桌上放着果酒,是供今日前来的勋贵公子坐着观赏的。

历来皇位之争,除了圣心走向,在朝堂上的势力实力,也极其的重要,而今日来的世家公子,可以说掌控了半分之八十的朝局,对这些人,后宫的女人,自然是极尽拉拢。

受邀的小姐,多是没有婚配的,像苏梁浅和苏倾楣这种情况的,只是极少数。

许是在战场上呆了几年,苏梁浅的性子,与许多寻常女子不同,对这些名华贵草比人还打理伺候的东西,苏梁浅兴趣着实不大,嗅觉敏锐的她甚至觉得,这交杂着的花香,味道重了些。

还有就是,比起那些娇艳的花儿来说,还是美人更好看。

不过,不管是这些花儿,还是这样年轻漂亮的美人,苏梁浅都见了太多,她看着架在太清池上的榭宇,眼前甚至都能浮现出自己凤冠华服,那些人朝自己跪拜的场面。

御花园中,皇后,后宫的妃嫔,还有各家的公子贵妇都没到,就只有伺候的宫女,比起刚下马车时,气氛要轻松许多,三五成群,和自己素日交好的朋友聊天。

比起公子来说,受邀的贵妇,那当真当得起贵字,除了皇室直系和受重用的宗亲,也就只有像季夫人和王家夫人这样的才有资格,就算是萧夫人都没有,除了欣赏,她们自然还负责给自己的儿子把关。

因为上次萧家的庆功宴,有不少人都认识苏梁浅,见她进来,相互提醒身边的好友,朝她看去,然后继续小声议论,那偷瞟的眼神,除了打量,还带着不屑鄙夷,有些人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不管是皇后的态度,还是苏梁浅这样的打扮,对那些小姐来说,都可以成为话题。

苏梁浅极是泰然。

“表妹!”

苏倾楣跟在苏梁浅的身后刚到,萧意珍就看到她了,跑了过来。

苏倾楣和苏梁浅虽然没有站在一起,但也没有分开很远,萧意珍走向苏倾楣,从苏梁浅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收住,沉沉的,眼神更是憎恨的狠毒,瞪了苏梁浅一眼。

众人自是知道萧意珍和苏梁浅的恩怨的,都看向这边,有些好凑热闹的,甚至抬着脚步往这边走了。

苏梁浅微歪着脑袋,挑眉看向萧意珍,那眼神,仿佛是在问她做什么,这样的无辜,更让萧意珍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狰狞。

苏倾楣忍着心里的不快上前,扯了扯萧意珍的手,凑到她耳边,“表姐,这是在皇宫,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意珍在来之前,萧夫人再三叮嘱,在来的路上,萧有望萧凭望也连番警告,一定不能闹事,萧意珍虽然没脑子,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

而且,连着两次在苏梁浅的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萧意珍也知道,苏梁浅不是她可以随便招惹欺负的人,一个不慎,自己还会颜面丢尽,她没想惹事,就是经过苏梁浅身边的时候就气不过。

苏倾楣这样一拉,萧意珍没有反抗,就和她走了。

“表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本来,刚刚因为萧意珍那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萧意珍这大嗓门就和吼似的,苏倾楣见那些人失笑,只觉得大家都是在笑话萧意珍,这让她也大感丢脸,直接就松开了萧意珍的手。

“表妹怎么一个人?玉芳和兰念呢?”

萧意珍在闺中交好的朋友,苏倾楣也知道,据她所知,这两个人也在受邀之列,苏倾楣心里想甩了萧意珍。

“我没看到她们,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们来看我,还手帕交呢?这种朋友,我要来做什么?我已经决定和她们绝交了!”

萧意珍义愤填膺,这样的义愤填膺,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而且声音一如之前的大,不少人都听见了,掩嘴在笑。

她当别人喜欢和她做朋友?她们为什么不去,就是不想被萧意珍所累,名声也受影响。

萧意珍此举,就只有她自己认为这是惩罚,别人是求之不得。

苏倾楣越发觉得尴尬丢人,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隐隐后悔萧意珍躺在床上时屡次的探望。

她是想借她的手教训苏梁浅,没想到跋扈如萧意珍,却如此无用。

苏倾楣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萧意珍上前,挽住了苏倾楣的手,“临来前,母亲交代了,让我跟着你,不要惹事。”

听了这话的苏倾楣,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下觉得萧夫人厚颜无耻,那里才给了她脸色看,这里又让她帮忙照看着萧意珍。

有萧意珍跟在身边,她怎么去找她昔日相交的人,上前也会被避开,徒惹笑话,本来,以她身上多出的七皇子侧妃这个身份,今日是可以新结交不少人的。

苏倾楣抿着的嘴唇动了动,眼睛往其他人扫了扫,对萧意珍道:“你说话小点声,别等会唐突了贵人,给舅舅他们惹祸!”

萧意珍听苏倾楣搬出萧镇海,脖子缩了缩,萧镇海是坚决反对她今日来的,这事,苏倾楣不知道,萧意珍心里却是清楚的。

萧意珍心里犯了怂,面上却是不肯示弱的,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口气也不好,“你就不能在这时候提我父亲吗?就会拿他来压我,扫兴!”

苏倾楣真想翻白眼,抱琴看出苏倾楣的不快,也觉得这场面于她来说着实尴尬,上前道:“小姐,表小姐,你们累了吧,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吧?”

秋灵跟在苏梁浅身侧,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咧着嘴笑,小声对苏梁浅道:“二小姐肯定气坏了,痛快!”

苏梁浅看着秋灵一副出了恶气的模样,也勾起了嘴角,随后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一汪碧波,忽然想起某人曾对她说的要将这太清池填平的话,勾着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冷意,清澈的眼眸,也变成了冰冷的讥诮。

“苏妹妹!”

苏梁浅正入神的时候,听到有人似乎是在叫自己,声音还挺熟悉,转身就见周诗语跑了过来,还牵着沈琦善。

她们跑的还挺快,眨眼就到了苏梁浅跟前。

“我刚在那边看到你妹妹,就猜测,你应该也到了。”

从另外一边跑过来的周诗语微笑着解释道。

相比于她的兴奋,有些怯生的沈琦善,反而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自沈家出事后,多年来,沈琦善几乎就呆在沈家不出门,久而久之,对这样的场合,就有一种下意识的抵触。

“浅儿表妹。”

她看着苏梁浅叫了声,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自己刚刚跑过来时,苏梁浅背对着自己,面对碧水时,阳光下,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周诗语已经松开了沈琦善的手,转而上前挽住苏梁浅的胳膊,“苏妹妹,我许久未见你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本来是打算去你家找你的,但我母亲不让,你最近怎么样?”

周诗语的担忧,透着小心。

苏梁浅歪着脑袋看她,笑,“你看我像过的不好的吗?”

周诗语松开苏梁浅的手,认真打量了她片刻,摇了摇头。

“你没事就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有许多事想问你呢。”

周诗语言行亲昵,和苏梁浅反而更像表姐妹,一旁的沈琦善看着,生出歆羡。

她也很喜欢苏梁浅,心理上对她也颇为倚赖,却做不来这样的亲近,她对任何人都做不到。

苏梁浅点头,没有拒绝,周诗语便探着脖子找人少些的地方,半晌指了个方向,苏梁浅看向沈琦善,邀她一起,几个人没走几步,便有一群人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和苏梁浅差不多大的少女,一身绛红色的长裙,十分惹眼,站在人群的正中,有种众星拱月的瞩目,她微昂着头,那张娇俏好看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傲然,仿佛是与生俱来,已经融入了骨血的高人一等,透着比萧意珍还任性恣意的跋扈。

周诗语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存在,脸上扬着笑,自顾和苏梁浅说这话,倒是沈琦善,似受惊般,往苏梁浅的方向挪了两步,小声提醒道:“是安阳郡主。”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的颤抖,似乎是在恐惧。

安阳郡主,叶安阳,文慧公主的幺女,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文慧公主是当今太后的女儿,也是先帝的嫡长女,当今太后生她时大出血,险些难产,虽然后来救下来了,但身体却伤了,不能再育。

庆帝自幼丧母,算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和文慧公主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却有自幼长大的情分,非其他人所能比,而且文慧公主还有从龙之功,在庆帝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就连皇后都要避让三分。

文慧公主育有两子一女,安阳郡主是幺女,且算是老来得女,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外孙女,皇上对她也倍加宠爱,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尊贵胜于公主,这也养成了安阳郡主和萧意珍一样,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然,两者也有不同。

萧意珍的无法无天,更像是井底之蛙,而叶安阳,却是真正有那个底气的。

而这个被宠坏的郡主,因为以前沈府的风光,让她在沈家和她同辈的女孩儿面前,不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和沈琦善还有她有仇似的,处处刁难,尤其是她。

苏梁浅也是上辈子后来才知道,叶安阳之所以和她不对付,是因为幼时有一次她和她外祖父进宫,刚好碰上她逮着一群人玩飞镖射人的游戏。

就是一群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头上顶着苹果,叶安阳就站在三丈外的位置,对准苹果射飞镖,她飞镖没射中苹果,射到了一个年轻小宫女的脸上,都流血了,且就在眼睛周围的位置,差点将人的眼睛都弄瞎了,那宫女吓得大哭求饶,那时候才三岁多的苏梁浅正义感爆棚,站出来阻止。

叶安阳玩的兴起,并不愿意收手,两人打了起来,最后这事就闹大了。

她外祖父自然是向着她的,且叶安阳此举着实残忍,她外祖父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当着皇上的面,大斥叶安阳此举不妥当,皇上当场让叶安阳和她道歉。

叶安阳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哭着大闹,皇上和后来赶到的长公主轮流劝,且皇上态度强硬,叶安阳才低头的。

两人的仇,两家的仇,就此结下。

那么小发生的事,她在云州又那么多年,苏梁浅其实都忘了,她之所以现在记得,是叶安阳在她嫁给夜傅铭后告诉她的。

那时候,只要她进宫,叶安阳必会折辱嘲笑,她为了夜傅铭,一次次忍让,叶安阳见她隐忍谁都不告诉,越发的肆无忌惮,在一年冬月,让人将她骗到这太清池,将她推入水中。

苏梁浅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这太清池的水,冷的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叶安阳并不敢闹出人命,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的时候,让人将她救了上来,她事后问她为什么,她便将幼时的仇怨说了出来。

这事,夜傅铭自然知道了,他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向她保证,不会让她白白牺牲,将来大业得成,要让叶安阳付出代价,而且要填了太清池。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他不想得罪长公主而已,而她当时竟然觉得感动,外祖母和沈大哥,谁也没说。

虽然上辈子叶安阳和长公主府的加长都不好,但填了太清池?那凉凉的水,只有她一个人体会了,多可惜。

对苏梁浅来说,叶安阳可以算是除了夜傅铭苏倾楣等将她害成那样的罪魁祸首外,她最恨的人,简直就是她上辈子在京城那几年的阴影。

她对她的打击伤害,已经不是少女间的恶作剧,那份恶劣恶毒,是苏梁浅不能够原谅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苏梁浅,几乎可以肯定,叶安阳就是冲着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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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中,她绝世容颜尽毁,养姐头戴凤冠巧笑嫣然,“我根本就不是父亲的故人之女,我就是他的女儿,相府的长女,苏心漓,是你占据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我现在不过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再睁眼,苏心漓回到了十三岁。

这辈子,她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吃的她的给她吐出来,欠了她的给她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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