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得太快,等到冉习习回过神來,战行川已经倒在地板上,面朝下。
她吓得不行,急忙冲过去,却又不敢随意乱碰他,不知道他在掉下來的时候,有沒有被撞到哪里,要是真的把哪根骨头摔折,那就出大事了。
“战行川。你有沒有事,”
冉习习一脸惨白,用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发现他一动不动。
“你别吓我。”
战行川趴在地板上,连哼也不哼一声。
她懵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的身体翻转过來,紧张地查看着战行川的四肢和面部,暂时还看不到特别明显的淤青。
沒有看见外伤,并沒有令冉习习松一口气。
战行川闭着眼睛,好像昏过去了一样。
她用手轻轻地摸过他的胸膛,沒有感到肋骨有什么异样,又去摸他的心脏,心跳也还在,冉习习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去拍他的脸颊。
一连拍了好几下,战行川终于睁开了眼睛。
冉习习又惊又喜地喊道:“你沒事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脸,急忙缩回了手,讪讪地看着他。
战行川吞了吞口水,无奈地开口:“其实,我本來是想装死來着,但你打得太疼了,啪啪直响,我害怕被你抽得半边脸肿起來,明天沒法见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坐起來,和她面对面地坐在地板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冉习习愣了两秒钟,终于明白过來,一切都是战行川装出來的。
当然,他从伸缩梯上掉下來,肯定是真的,只不过,他掉下來的时候并沒有受伤,他只是故意装出一副昏过去的样子而已,就是想要吓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反应,暗自偷笑。
“我真后悔,刚才沒有用力多抽你几下。”
她站起來,径直走到另一边,从地上捡起那本厚厚的图册,用手拍了拍,这才抱在怀中,再也不看战行川一眼,走出书房。
见她真的生气了,战行川坐在地上,一个人沒头沒脑地笑了起來。
嘴上说不关心他的死活,其实,她刚才表现得还是很紧张嘛。这么想着,他伸手摸了摸手肘,立刻疼得龇牙,落地的时候被撞了一下,还是很痛的。
冉习习抱着沉重的图册,走回自己的房间,气得狠狠一摔门。
虽然生战行川的气,不过,眼看着这本图册拿到手,她稳了稳神,立刻扭开台灯,戴上眼镜,坐下來仔细研读。
不愧是限量版的珍藏书籍,文字简洁,图片清晰,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上千幅水墨丹青不是按照年代來排序的,而是按照作品风格來进行单元式的分列,创作风格前后统一,阅读起來非常顺畅。
不知不觉,冉习习就看到了凌晨一点多。
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单单是a4纸就写满了五张,正面反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又是字又是图。
虽然疲惫,可她觉得很有收获。如果说之前给律擎寰和高经理看的草图只有六十分的话,那么她现在做出來的新创意图就有九十分。
整理了一下,冉习习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來,已经是早上七点钟,快速洗漱之后,她换了衣服,拿上资料、电脑和相机,抱在怀里,匆匆下楼。
李姐和小刘正在往餐厅端着早饭,一见到冉习习,她们纷纷向她问好。
“冉小姐,听说你早上喜欢吃小笼包”
不等小刘说完,外面已经响起了一声车响,打断了她的话。
冉习习向她点点头:“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专门为我准备早饭,我早上不在这里吃”
“不在这里吃,那你去哪里吃,”
忽然间,一声冷冷的问话从楼梯上传來,只见战行川一边下楼,一边系着手腕上的衬衫纽扣,他面露不悦地看着冉习习。
她不想让律擎寰在外面等太久,于是沒有理会他,转身就走。
见冉习习不说话,战行川也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她。
“哗啦。”
她沒有想到他会來拽自己,手一松,怀里的那本资料滑落在地,纸页散开,娟秀的小字一行行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你做什么。”
冉习习怒吼了一声,吃力地蹲下來,腾出一只手要把资料捡起來。
愣了一秒钟,战行川也蹲下來,帮她一页页捡起來,捡的时候他难免扫了几眼上面的字迹,忽然心生好奇:“你这是在准备拍什么,”
他虽然不懂护肤品,但是,“雅韵”这两个字看着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下,战行川恍然大悟,这不是“硫觅”旗下的一个品牌嘛,原來,她现在准备拍的是护肤品的静态宣传照,律擎寰收购了这家公司,据说投资了不少钱,然而公司整体的状态却是每况愈下,也不知道他究竟还在坚持着什么。
现在,战行川明白了,律擎寰之所以还不撒手的原因,就是冉习习。
有钱任性,为了取悦她,他不惜养活着成百上千个员工,不仅缩小公司开支,反而一直在往里扔钱。对于一个商人來说,还真的是不多见的愚蠢。
想到这里,战行川觉得心中有些醋意翻腾。
如果他是个女人,他可能也很难不被感动吧
“还给我。那是我的资料,属于商业机密。谁允许你看上面的内容的,”
冉习习气急败坏地喊道,她飞快地站起身,朝战行川伸出手,让他马上把那一沓资料还给自己。虽然明知道他不会对上面的东西感兴趣,可出于职业习惯,在正式公开之前,她还是不希望被人随便看到这些。
他把东西还给她,一扭头,透过一楼客厅的窗户,隐约看见停在外面的车子。
“你居然让他每天來接你上班,”
答案呼之欲出,战行川的心中更酸了。
冉习习沒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把怀里的东西整理好,去门口换鞋。
他忍不住再次追上去,一把把大门打开。
“信不信我去申请限制令,让你以后沒法再來,”
亲眼看见那辆车的确是律擎寰的,战行川大声喊道。话音刚落,车门被人推开,律擎寰从车里走了下來,他是自己亲自开车过來接冉习习去公司的。
“早上好,又见面了,看來,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律擎寰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看起來精神不错,脸上还兀自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一边走,一边主动朝战行川打着招呼。
“我看是沒好的一天吧。律擎寰,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最好离我的合法妻子远一些,要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身败名裂。这个社会,对于破坏别人婚姻的人,无论男女,都还是很唾弃的。还有,我听说你今年入围了中海商业十大杰出青年,获奖的可能性很大,你也不想自己在这种时候出什么意外吧,”
战行川双手抱胸,一脸冷漠,半恐吓半威胁地说道。
虽然明知道他有点儿夸大其词,不过,最后一句话还是成功地令律擎寰的表情一滞。
律家自从他接手以來,虽然发展得十分迅速,但是,相比于其他企业,它毕竟是由一个私人厂房一点点做起來的,在根基上弱了不少。
是以,这几年來,律擎寰也会通过做慈善、捐款、扶贫等各种方式,向政府机关示好,同时自己也努力打造正面形象,给人一种年少有为,踏实勤勉的印象。尤其这一次的入围,他是卯足了力气想要获选,前后也找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心血。
“沒有人喜欢意外,我不喜欢,就如同你也不喜欢一样。好了吗,”
最后一句话,律擎寰是问向冉习习的,她已经换好了鞋子,走出门來。
她点点头,默默地从战行川的身边走过去,自己走到律擎寰的车前,拉开车门,一矮身子,坐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冉习习都是面无表情的。
她已经懒得同战行川再去争执离婚的事情,他不同意离婚,可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她也不想再去揣测。反正,只要她把这个广告拍完,返回巴黎,就不相信他还能扒了她的皮不成。
见冉习习上了车,律擎寰也转身上车,两个人很有默契,全都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把战行川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倒是一直躲在战行川身后的战睿珏不停地探头探脑,见律擎寰的车子开走了,他才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真讨厌。”
“嗯,”
虽然一个晚上过去了,不过,战行川还是有一点儿不能接受儿子会说话这个事实。
所以,听见战睿珏的声音,他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说,真讨厌,他。打他。”
战睿珏把手伸出來,指了指那辆已经快要消失的车子,气呼呼地说道。
确定律擎寰听不见他的话,他这才从战行川的身后走出來,张牙舞爪地在原地挥舞了几下,显得很厉害的样子。
儿子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几乎要把战行川逗笑了,律擎寰还在这里,他躲在后面不吭声,现在人家走了,他跑出來要打人,真是要笑死。
这种样子,好像还很像某人。他摸着下巴,沉思着,笑意渐渐凝固在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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