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酒?
摆酒!
罗清婉心里一动,看向薛玲的目光里,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喜和感已经偏离预定轨道的情况下,她,不敢豁出去,赌上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佟哥哥,等下次吧。”罗清婉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懊恼和不甘,脸上却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哀怨和委屈,“现在,我们还年轻,就算我们坚信,彼此会是对方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但,大人并不会当真。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等再过几年,你考上军校,被分到军区工作,而,我考上大学,又拥有一份让人赞叹的事业的时候,我们说出来的话,他们就会认真慎重地考虑了。”
不得不说,罗清婉很擅长画大饼。尤其,这种乍听之下觉得很是遥远,但,细细琢磨,却觉得很有几分道理,只需努力奋斗一番,就会成真的梦想。
……
薛玲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暗忖:哟,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吗?
许是薛玲那“围观看热闹”的情绪太过呢!
幽会?
这两个字,让林佟特别地嗝应,但,真要细说的话,还真没办法就这两个字来质问薛玲。
罗清婉抿了抿唇,仿佛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一本正经地纠正道:“玲玲,我和佟哥哥是朋友,我们两人在这儿交流人生的理想,进而展望那美好又光明的未来……在将来,我们也会成为一对伟大的革命战友。”
“行行行!”薛玲点头,一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欲与罗清婉继续争辩到底的样子,冲两人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种犹如重重挥出一拳,却打在软软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憋闷感,让罗清婉额头的青筋都差点蹦出来了!
待到薛玲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罗清婉才收回自己那过于森冷的目光。
看向林佟的时候,却又换上了一幅温婉的模样,就连眼睛里也仿若蕴含了一汪清水般,波光粼粼,让牵着罗清婉的手,下意识低头看向罗清婉的林佟,在罗清婉那澄澈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佟哥哥,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吧?”
面对罗清婉的时候,林佟的智商是负数,但,面对其它人,尤其,薛玲这个数次让罗清婉吃亏的姑娘时,那智商却立刻就飙升到最高!
“你是说……薛玲一直在暗处盯梢,特意挑今天,在这个地方,拦住我们示威?”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怀疑玲玲。”罗清婉苦笑一声,“毕竟,玲玲今年才八岁……我们八岁的时候,虽然已经记事,不再那么懵懂天真,但,对大人来说,我们说的话,做的事情,依然带着小儿心性,不必特别探究,就能查明。”
“可,玲玲呢?你见过她那么多次,什么时候见到她惊惶失措,茫然懵懂的模样?”说到这儿时,罗清婉还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忧伤和怅然:“顾家那位天才,我也曾见过数次,却在和她成为朋友后,才发现外面那些关于她‘天才不跟普通人做朋友’的这类高傲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
“而,她本人只是智商特别高,但,为人处事的情商,却依然和普通的七岁小姑娘一样。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很多时候,她的处事手段,还不如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和她年岁相当的长女。”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业上,旁的方面,就不会再去关注。就像科研院里的科学家一般,只有在面对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时,才会投入全部的热情和精力,和外人相处的时候,就难免给人一种沉默寡言,冷情孤傲的感觉。”
“兴许,这,就是天才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我到是觉得,其实,相比起那些表面温和,内里龌龊的人来说,我更愿意和珊珊这种表面清高,内里温和的人相处。因为,和他们在一起,会觉得特别轻松,永远不担心他们会为了那些蝇头小利而背叛自己。”
倘若,罗清婉眼底不要浮现一抹嫉妒和艳羡的话,那么,这番发自肺腑地为顾珊珊在大院里广为人知的高傲做派开脱的话语还比较有说服力。
可惜,林佟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一点。甚至,还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整个星球,这一辈子才能这样幸运地遇到罗清婉这样一个漂亮又温柔,才华横溢却又不清高自傲的女朋友!
“佟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也经常到军区那片小院散步,为何会在薛家搬过去,见到薛玲后没多久,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被大院的婶子大妈们传出无数个版本?”
“薛玲!”林佟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这些传言,而被家里长辈们教训喝斥,被同辈们同情怜悯,被外人嘲讽讥诮的场景,就让他怒从中来:“我不会放过她的!”
……
【大人,那两个人在诅咒你!需要我们怎么做?你说!】
【蠢货,这等小事,还需要大人出面吗?我们自个儿就能搞定!看我的!】
【加上我一个,现在的小崽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连这种小伎俩都不能识破,真蠢!】
【‘美人计’这玩意儿虽然老套,但,有用就成。】
薛玲:“……”
……
“啊!”
突然,一道高亢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午后大院特有的宁静。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这道尖叫声,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
尖叫声里流露出来的惶恐、惊惧、害怕、绝望等情绪,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般,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佟哥哥!你怎么样了?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求求你们,谁来救救佟哥哥……”
罗清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若非,伸出去的双手,顽固地攀扯那些绿色的枝条,指不定,眼下,她早就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了。
哪怕,这些年来,罗清婉凭借自己多活一世积攒出来的阅历和经验,不仅过着心想事成,顺风顺水般舒适惬意的生活;还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能言善辩,熟稔的为人处事之道,而成为大院里的人教导自家儿女时,每每挂在嘴旁的“别人家的孩子”;更凭借自己高超的手腕和心机,成为林佟的初恋,并将林佟牢牢地拿捏住,从而让她每每在面对大院其它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种隐讳的舒爽高傲感。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历练,所有的阅历,所有的心机,所有的谋算,通通都化为天边的浮云!
“佟哥哥……”罗清婉用力地扯拽着密密麻麻的枝条,眼神却没有焦距,脸上一片茫然,向来精明理智冷静的大脑,此刻却化为一团浆糊。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为何,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荒谬的事情,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
不得不说,林佟和罗清婉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在于他们特意挑了这样一条偏僻的道路幽会,恰好遇到了抄近路去食堂的薛玲。
可,不幸的,也恰好缘由此。
因为,林佟和罗清婉,并非第一次诋毁谩骂薛玲。
只不过,以前,他们肆无忌惮地议论贬低薛玲的时候,薛玲并不在场,因此,植物们也大多将这事记在心里,等到见到薛玲的时候,才会告诉薛玲。
偏偏,不论生长了几百年,抑或是新栽种没多久的植物们,大脑的容量都有限。他们虽然很是尊敬薛玲这位“植语者”,并也很努力地将所有非议薛玲的话记在心里,但,倘若,薛玲没有及时地出现在它们面前,那么,隔个天,它们就会忘记这些事情。
至于帮薛玲出面,报复回去?
植物们那有限的大脑里,并没有这个想法。
当然,这,不仅和植物们爱好和平,从不喊打喊杀的生活习惯有关,也和薛玲有意无意传达出来的不许植物们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的要求有关。
因此,眼下,林佟被这株爬山虎当成树或墙壁等支架,而牢牢缠住,几乎快要无法呼吸的情况,就让循声而来的薛玲啼笑皆非了。
看了眼泪流满面,却依然强撑着,用手指掰断枝条的罗清婉,薛玲想了想,走上前:“需要帮忙吗?”
罗清婉泪眼朦胧地看着薛玲,在这一刻,她竟蓦然生出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薛玲,犹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浑身光芒万丈的感觉来。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缕并不该出现的情绪掐灭了,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要!”
在这一刻,“仇人”什么的,都被罗清婉抛到了后脑勺。
她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佟在和自己幽会的情况下出事!否则,别说借助林家的势力,打入名流权贵圈,成就“人上人”的梦想,单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都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特别现实又残酷的问题!
如此一来,她,就必需薛玲作为自己“清白”的见证人。
看了一眼因为被藤蔓绑住,却依然竭尽全力地挣扎着,致使藤蔓越缠越紧,以至于那张黝黑的面容上也都浮现一抹惨白中混合着青紫色的林佟,薛玲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拿得起,放得下”,特别能屈能伸的罗清婉。
其实,薛玲也能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任凭林佟和罗清婉两人“折腾”。不过,今天的大院一行,她并没有特意隐瞒,因此,很难说,会不会有人一直关注着她,从而在林佟或罗清婉出了问题的情况下找上她!
这种情况下,谁知道,大家会不会给她安上个“见死不救”的恶名?
“你从上面开始,我从下面开始。”话落,薛玲就蹲下身,摸上缠着林佟双腿不放的藤蔓,双手微微用力,就扯断了一根藤蔓。
速度那叫一个快,力道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只令使出吃奶的力气,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却连一根最细的藤蔓都没拽断的罗清婉,也被震住了。
又扯断了十来根藤蔓的薛玲,无意中的一个抬头,就发现罗清婉手里依然拽着最初的那根藤蔓,不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罗清婉,你愣着做什么?!”
“哦哦……”罗清婉胡乱地应和着,手里再次用力。
可惜,哪怕,罗清婉将脸都憋红了,双手更是被藤蔓勒出道道红痕,依然没能扯断那根藤蔓。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她那点力气,就像给藤蔓挠痒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