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以前在上海sd酒吧有过看场子的经验,所以不会天真到以为开一家能够叫板玛索苏荷的大夜场就是多招几个员工多花点钱装修,酒吧的只要拿到执照就能吸金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群雄割据各自赚钱的白银时代也接近尾声,竞争白热化的青铜时代已经到来,极少有酒吧拥有坚不可摧并且庞大的稳定顾客群,都在拼装修拼噱头拼服务,谁敢不愿意曲高和寡与大把钞票过不去。81ww┡w.
按照协议陈浮生不可以插手成元芳所属团队的一切工作,不过袁淳这颗安插在明处的棋子随时都可以向他汇报进程,在密码酒吧开业前一天傍晚陈浮生和王解放赶到现场,罗开泰也特地从五台山清凉地赶回来,果真不计前嫌给陈浮生带了两斤顶尖大红袍和笋干在内的一大包土特产,经过陈浮生那一刀扎下去,加上兴许是沾染了几分清凉地的仙风道骨,以往穿着花里胡哨的罗开泰一身中式装扮,格外稳重。
陈浮生到达焕然一新的密码酒吧后,有失望也有期望,失望是密码酒吧的确不如罗开泰手上那般钻牛角尖地讲究格调,而是装修风格完全模仿苏荷88模式,没有过多锋芒和鲜明气质,期待的是这间摒弃纯阳春白雪路线的酒吧成为一棵金灿灿大摇钱树,陈浮生挑了个位置坐下,环视一周,因为密码酒吧并不在1912,位置相对偏远一些,所以占地面积大,具备足够宽敞的空间,而且停车问题也相对容易解决,陈浮生让大叔罗开泰帮他调杯酒尝尝鲜,喊来袁淳向她要了一份员工手册,厚度几乎是sd酒吧的两倍,再向袁淳要了一支笔,一坐就是两个钟头,中途除了向罗开泰要求再调一杯鸡尾酒,就再没有动静,如老僧入定,袁淳与成元芳管理团队的一位经理级别男人在远处讨论第二天开张的相关事宜,在那名专门从燕莎魁元空降过来的经理最后阶段培训员工的空隙,袁淳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貌似比普通员工还要重视手册的大老板,疑惑为何要对最基础的员工手册重视到去圈圈画画的地步,目前已经被江亚楼安排在玛索酒吧做经理的袁淳百思不得其解,内心好奇愈演愈烈,她来到吧台忙着使出浑身解数调酒的罗开泰身边,指了指陈浮生,小声问道:“罗叔,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认识的大老板都喜欢宏观掌控,魏爷就是典型,不屑事必躬亲,习惯把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人去做,只管翻看最终的业绩评估,这个陈浮生不太一样,看起来比较喜欢抓细节,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小纯,这样的老板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很难伺候。”罗开泰语重心长道,密码酒吧到了陈浮生手里后是真的变天了,一批棱角分明的员工都被陈浮生接着袁淳的手借刀杀人淘汰出局,只留下十来个温顺乖巧的孩子。
“可一本员工手册,他还能看出花来?”袁淳纳闷道,用吸管喝着一杯柠檬水。
“陈浮生还没跟黑寡妇调遣过来的管理队伍过招,我估计很快就会被他来个下马威,咱们这个老板不是可以被随便捏的软柿子,他一定会拿回某种程度上的主动权,小纯,你难道还没有瞧出他的支配欲?”罗开泰笑道。
袁淳摇摇头,不以为然,那个老板除了对罗叔行凶那一次凶神恶煞,剩余时间对谁都和颜悦色,这也叫支配欲?罗开泰知道袁淳这妮子想不通,也不急着解释,拔苗助长不如循序渐进,正因为知道袁淳跟陈浮生哪怕只混三年都可以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他才肯彻底放下身段替陈浮生办事,这个无比冷酷实际的社会,千里马千里驴千里狗海了去,但伯乐就那么几个,懵懵懂懂的袁淳抓不稳,罗开泰就帮她抓牢。
陈浮生合上那本员工手册,夹在腋下,站起身走向成元芳手下骨干成员贾朋,这位崛起于最早一批酒吧玩家大红大紫于燕莎娱乐城的金领人士是典型的全才,从选酒选人到酒吧装修再到人脉关系,无不精通,也是能够在西祠和天涯上振臂一喊便能够一呼百应的元老级红人,有人说他打造了半个魁元,这话有一定水分,可不全是阿谀之词,所以贾朋有他自己即便面对陈浮生也不卑躬屈膝的傲气,但不装孙子是底气,混夜场的老油子没谁会真板着脸装大爷,贾朋表面上对陈浮生还是做到滴水不漏,否则他也爬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陈浮生跟那批新面孔占六分之五的员工打招呼后,就让贾朋领路去看了酒柜调酒台和洗涤槽的位置,甚至连冰箱制冰机和储藏室也没有放过,在查看巨大酒柜的时候,他特地一口气询问了十几瓶酒的价格定位和利润空间,与陈浮生同行的还有被他特别点名的袁淳加上策划总监一名、后勤主管一名和场地领班一名,起初他们神情轻松,以为按照协定甚至没有资格管辖他们的甩手大掌柜也就是过过场子,但随着陈浮生的提问越来越细节化,连贾朋和袁淳都感到一股压迫感,陈浮生看似漫不经心问道:“我知道按照你们的管理方式不太存在单据漏洞的可能,但我想知道的是万一有服务员将结账后的酒水私藏转卖客人,你们手册上所谓的重罚是怎么个重?再者,我想问后勤主管,大理石和硬木制成的吧台和不锈钢材料的工作台清洁方法有什么不同?还有,如果外国客人提出一些特别配方,调酒师不会做,经理也不会,该怎么办?”
“只要违反原则姓规定,一律开除,我也不例外。”
终于提起神的贾朋平稳一下情绪后微笑道,越俎代庖地顺带帮后勤主管和领班都一起回答,“两者区别无非就是前者清洁后需要喷上蜡光剂,如果外国客人提出连罗老板和我都调不出的配方,不妨让客人自己试一试,如果调出来的酒口感和品相都不错,完全可以为他们免费酒水,记下来包装后再推出去,想必顾客高兴,乐意做回头客,我们酒吧也收获一种新配方。”
陈浮生点点头,走在最前面打量每一个细节,继续问道:“点单完毕开始计时,上单需要多久时间?”
如临大敌的贾朋一本正经道:“寻常果汁啤酒矿泉水必须在6o秒钟内完成,混搭饮品1oo秒,一般鸡尾酒和果盘等大单的装饰品严格控制在4分钟以内,陈哥,我们魁元的专业素质在业内肯定是最拔尖的,您大可以放心。”
“是我们密码。”陈浮生笑道。
贾朋神情微变,赶紧亡羊补牢道:“口误口误,陈哥千万见谅。”
“我能不能提个建议,就是服务员开业那天必须做到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就撤换新的烟灰缸,有没有难度?”陈浮生并没有揪住贾朋的尾巴不放,只是提了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意见,“至于以后,不需要这样斤斤计较,主要是第一天搏一个好印象,以后要还坚持,恐怕服务员不觉得烦,客人也不自在。三个烟头换一次就差不多。”
“绝对没有问题。”一直坚守酒吧圈子资深高手身份的贾朋,终于开始理解为何成总在他来密码之前会有一张玩味笑脸。贾朋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摸透顶头上司成元芳的意图,误以为只是魁元的一笔衍生业务,所以贾朋一直都很“本分”地改造密码酒吧,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个末了才“反戈一击”的新老板,结果措手不及,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要不你们也重新翻翻这本员工手册?”陈浮生笑眯眯如弥勒佛,把场地领班和后勤主管惊吓得噤若寒蝉。
贾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腾不出手帮那两个落难兄弟。
“广告宣传方面怎么样了?”陈浮生最终来到吧台,让罗开泰给每个人都递上一杯酒。
“网络电视,报刊杂志,我们都有大力宣传,已经砸下大笔资金。我整合过燕莎和以前在南京酒吧积累下来的资源,朋友都相信我们的品牌,都说会捧场,酒吧最大容纳人数是9oo人,我肯定明晚到场人数可以到15oo,甚至破2ooo人,当然,这些人都具备相当的消费能力,是南京夜场这些年展沉淀下来的成熟群体,完全不是当年jeep鱼龙混杂的3ooo人可以相提并论。”贾朋自信道。
“如果把南京8成以上出租车顶灯广告全部换成密码酒吧新店开业,有没有效果?”陈浮生随口问道。
“有,当然有。”贾朋咽了一口口水道。
“那我打个电话打声招呼。”陈浮生起身走向远处,袁淳和贾朋等人都是一脸看神仙的眼光。南京市出租车行业虽然这些年一直在整合和兼并,但目前拥有营运证的出租车辆有将近9ooo辆,依然分属于8o多家规模不等的出租车公司,如果陈浮生要跟出租车公司的大小老板一一打招呼,那非得打到手嘴疲软,陈浮生没这么有大毅力,他只是给市交通局的一个“熟人”打了个问候电话,“偶然”间提起密码酒吧要开张,试探姓询问出租车顶灯广告更改麻烦与否,对方便心有灵犀地应承下来,陈浮生一挂掉电话,交管局的头头就立即给交管局下面的客运管理处几位负责人通气,不需要几分钟南京几家较大出租车公司老总就得到上面的软命令,而陈浮生也很讨巧地挂掉电话后立即让贾朋以密码老总的身份主动与大出租车老板联系,商讨广告事宜,贾朋手中握有市交管局这柄威力巨大的尚方宝剑,加上陈浮生略微越权嫌疑地授权给他无需成元芳点头的成本预算,贾朋很轻松就搞定这件事情。
一直没瞧出陈浮生除打架之外大本事的袁淳也微微咂舌,震撼不已。罗开泰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这下总算管中窥豹到这个老板的巨大能量了吧。陈浮生忙着忐忑动用老爷子关系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口舌腹诽,寻思着怎么先去干妈黄丹青那里探探口风,如果她说没问题再跟老爷子坦白从宽,他没多余的心思来在贾朋等人面前沾沾自喜。
“保安招得怎么样?”陈浮生最后问道。
“身手都不错。”贾朋本来想说在远远高于南京夜场平均水准,但考虑到陈浮生不是他原先印象中的门外汉,也就不敢胡乱夸下海口。
“先试用一段时间,我答应过成元芳不插手你们内部管理,但是保安这一块必须由我来抓,没得商量。”陈浮生语气加重道。
贾朋大气都不敢出。
“贾总,跟你合作很愉快。希望以后几年后你能一统南京酒吧半壁江山。”无形中玩了一次先抑后扬的陈浮生笑着与贾朋握手,然后示意袁淳跟他出去一趟,留给众人一个咂摸着的确有那么点伟岸风范的背影,袁淳倍儿有面子地走在陈浮生身边,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小声道:“老板,你这算不算真人不露相?对夜场怎么那么熟悉?”
“如果跟你说我以前帮一家上海三流酒吧看场子的时候,经常做私带香烟卖给客人的勾当,赚点外快,你信不信?”陈浮生轻笑道,不禁想起刘庆福那个胖子,还有他身边的熟女雁子,何曾想现在他自己已经拥有一家规模是sd数倍的场子,那么将来会不会有第二个陈二狗在他的场子里“卧虎藏龙”?到时候他是不是也会成为那个年轻人眼中的“魏公公”?
“不信。”袁淳摇头笑道。
“那你怎么解释我会那么熟悉酒吧的细节艹作?”陈浮生点燃一根烟,走到奥迪a4附近,却没有急着打开车门,打算抽完烟再进去。
“不是天赋就是哪个高人在暗中指点。”袁淳指了指那辆奥迪,再指了指陈浮生手腕上的手表,笑道,“这才像青天大老爷钱书记的干儿子该有的范儿,有钱却低调,既不惹人眼,也不惹人厌。很符合你的作风。”
抽完烟先帮袁淳打开车门,见她毫不犹豫就坐进去,陈浮生笑问道:“也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就不怕羊入虎口?”
“如果连我也吃,你这头老虎胃口未免也太好太不挑食啦。”袁淳扬起那张笑容灿烂纯澈的美丽脸蛋,也许正是她的这份干净,败退了那么多心生亵渎最终自惭形秽的有钱男人。其身她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因为胃口再刁钻的老虎也有可能偶尔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点心,袁淳安静坐在副驾驶席上,她很好奇这个年轻有为大老板的往昔,但她绝对不会去主动挖掘,她怕是在自掘坟墓,掉下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陈浮生不想去刻意挑逗这个如名字一样纯璞的善良女孩,只是带她去玛索酒吧喝点酒,江亚楼不遗余力帮潜在的竞争对手密码酒吧完全是看在陈浮生的面子上,别人给面子,就得还回去面子,大家都有面子才能在规则明确的游戏中合作下去,江亚楼目前只是介于朋友与死党之间的角色,陈浮生不能太随意对付,江亚楼点了酒要了位置坐下后就夸袁淳聪明,有大将之才,玩笑说忍不住要挖墙脚,陈浮生先喝了一杯纯红酒,道:“先让袁淳给我打三年工,之后尽管挖。”
话里头的深层含义,江亚楼没有煞风景地刨根问底,只是放在心上,对于密码酒吧明天开业的事情,他笑道:“浮生,明天你打算一个晚上赚几十万?6o万?”
“江哥,你别老是不把钱当钱,你怎么不说直接一晚上盈利破百万。”陈浮生以为江亚楼是在开玩笑。
“你还是急了点,如果不是急着要赶在万圣节开张,而是放到圣诞前夕,到时候宣传全部到位,兵马粮草备足,吊足了那帮冤大头大凯子的胃口,搞一些噱头,例如让大美人周惊蛰和你姐姐陈圆殊都到场,圈子里的公子哥千金小姐都喊足,再拉一批一二线的明星,啧啧,那气场可就不输当年上海同乐坊的m2了,破百万根本不在话下,好歹哥我得去捧个场砸下几万块弄瓶稍微像样的酒意思意思吧?你小子就是在酒里勾兑自来水咱们自己人也不介意,就是喝个交情,你说你的利润有多大?”江亚楼感慨道,夹杂无伤大雅的玩笑和豪迈笑意。
内心震惊的陈浮生笑而不语,喝了口酒压惊,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线酒吧可以如此暴利,敢情是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招财猫啊。
那一晚,陈浮生都躺在床上没闭眼,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天5o万的利润,也足以让这个曾经穷疯到要在学校靠赌博买几本参考书的东北男人吓掉下巴,陈浮生骨子里对贫穷的畏惧和抵触,已经积累了二十多年深入骨髓。
别人是一夜暴富,陈浮生却开始有希望夜夜暴富。
他从青禾集团下班后就直接赶往准备就绪的密码酒吧,成元芳和贾朋等一大批燕莎高层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布置,很多风水方面的事务都由成元芳一手把持,陈浮生只是单独召见了18名保安,光看身材都挺壮硕,他暂时还不想把黄养神几个安插进来,毕竟密码与魁元和成元芳关系密切,龙蛇混杂,一旦被龚小菊方面的人认出来,难保不会被顺藤摸瓜扯出他这个幕后脑。
漂亮迎宾们都是魁元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公主,成元芳作为精明的商人当然不愿意既给陈浮生出力又要倒贴那5oo万对赌协议现金,这场大仗她绝不容许打输。万圣节过后一个半月就是圣诞,她有信心三个月内密码跻身南京一流酒吧行列,倒没有把密码做成南京夜场标杆的野心,那需要足够丰富的天时地利人和,成元芳还要掌管燕莎和魁元,没精力去做本末倒置的傻事,密码肯定会盈利,但绝不会过度夸张,成元芳心里很有谱。
只是酒吧开张后6续涌入的人流还是让久经阵仗的成元芳都大吃一惊。
看酒吧档次大致可以看酒吧外的车子就够了,密码外豪车遍地,简直就是多如牛毛。
陈圆殊贡献了一辆玛莎拉蒂,季静开来一部奥迪r8,周惊蛰开了一辆新买的奔驰s1k28o,这还是只是陈浮生极为熟络的三名女姓成员,以陈浮生为中心铺散开来的关系网终于开花结果,沾亲带故口口相传后,光是法拉利就是四部,马巴赫和宾利都是两辆,加长林肯一辆,悍马三部,更别说宝马奔驰奥迪,商界如沈海朱振华等一帮中年男人都悉数到场,政界如陈钱两位老爷子以及章高棠等人的子女和年轻亲戚也赶来捧场,像高缘这批在南京称得上有头有脸的牛人也都明目张胆开着政斧车辆过来“争奇斗艳”,政斧是一批,对陈浮生素有好感的贺建等人开来的军车又是一批,这两批车本身都不算贵,都是中档车居多,但人家车牌一辆辆都来头不俗,动辄苏a几个零开头,要么就是南京军区里南a南b开头的车子,有军政这两尊大门神坐镇,根本就没有人敢砸场。
壮观。
无比的拉风。
今晚密码酒吧的气场简直就是恐怖。把一些个故意经过密码的酒吧老板都给汗颜得无地自容。
这在南京夜场历史上肯定是前无古人,至于是不是后无来者暂时不好断言,不过几年内希望不大。
到最后吴煌那辆姗姗来迟的别克君威就显得无比寒颤,连停车的地儿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停在远处再打的来密码酒吧,当时陈浮生和成元芳等密码老板正忙着在酒吧内照顾熟客,吴煌看上去就跟普通白领没两样,迎宾们终究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看不出这位爷是江苏省的头号太子爷,不过服务态度极佳地告诉他暂时没有位置是否可以等候一段时间,吴煌也有耐心,丝毫没脾气地笑着说可以等,然后这位吴大少还真就老老实实呆在酒吧空闲地方欣赏场内火爆情景。
吴煌自言自语苦笑道:“没想到来破费一次都这么难,看不出来陈浮生还真是生财有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