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衣感觉到自己并非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曾经统领过千军万马的男人,在气势上面,已经有压到般的优势。
又或者说,连丹衣都感到一阵郁闷,她昨晚那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太傅只是让她去监视幼筠保护她而已,又没有说要她用性命去保护。遇到危险的事情,难道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跑吗,如果连性命都不在了,那么以后还怎么听令太傅呢?
南翊厉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笑了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如果要保护幼筠的话,光是靠自己是没有办法的,身边的婢女很重要,丹衣虽然各自为主,但是她到底是善良的。
“我只不过是觉得,如果她死了,我会很麻烦而已。”
丹衣始终是不肯成人她对幼筠的关心,只是一个棋子而已,她对一个棋子关心,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但是南翊厉倒不在意她说什么,擅长用人的他,已经从丹衣的神色看出端倪出来,还有什么需要继续讲的吗?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幼筠,脸颊通红的,但是呼吸很均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她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太多事情,想要逃避而已,只要大夫开几方药,服用下去就没有问题了。
他伸出手摸着幼筠的脸庞,眼神里满满都是深情。要怎么做,才能保护这个女子呢,一切的事情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却不断的卷进来。
让他心疼。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是有你在她身边,我很放心。”
南翊厉的这些话。说的丹衣胸口一顿,原本想要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再坚持下去,转身就走。
刚出门,就碰到流韵回来,流韵看着她一脸阴沉的样子,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了。又不开心?”
正如丹衣无法理解流韵为什么这个快就甘于成为一个婢女,尽心伺候一样,流韵也不理解丹衣。整日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我去胭脂铺一趟。”
丹衣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做婢女做到她这么随性,还真的不多。
流韵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其实在幼筠身边半年有多的时间。她都几乎哟忘了从前的生活。
如果幼筠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唐衍盛那边有什么调动的话,她就要回去,再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这种生活她已经不想再过下去。
如果丹衣执意要继续这样做下去,就别怪她下狠手。如果真的要和丹衣死拼的话,也未必没有胜算。
大夫很快就开好了药,然后流韵拿出去煎药。府上已经有一个伤患了,如果再来一个。那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药还没煎好,幼筠就醒了,除了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和口干以外,没有别的不妥。她本身就没有受到伤害,这点伤寒也不严重,一直不愿意醒来,只不过是潜意识里面,不愿意面对而已。
她睁开眼睛,揉了一下太阳穴坐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幼筠并非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在唐衍盛的府上住了四年,虽然名分上是唐衍盛的义女,但是这个义女的待遇和花簟的待遇是两回事。
坐起来,就看到南翊厉在一旁看着她,披了一件褙子,从领子那里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包扎的纱布。
她看了一下天色,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晚还记得大夫的嘱咐,四个时辰换一次药,如今是炎热夏季,如果稍有不慎感染的话……
她懊恼的捶了自己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走到南翊厉的面前,颇为没耐性的说道:“把衣服脱了吧。”
南翊厉见她醒来,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这么惊悚的一句话,微微愣了一下。
但是他毕竟也不是笨蛋,绝对不会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奇怪的想法。对于奇怪的想法,他更加相信幼筠无时无刻想要把他杀了。
这个想法更加可靠呢。
“你这样说,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南翊厉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很顺从的脱下褙子,药味已经散了不少,可是靠近的话,还是可以闻得到。
幼筠皱了一下眉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南翊厉下手这么重,他如今是晋国的战神,禁军的统领,就算是当今皇上,也要让他三分面子。
可是抚养他长大的鬼叔,竟然可以下手这么重。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怎么不见你误会呢?”
幼筠拿过放在一旁的剪子,把他身上的纱布剪开,因为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所以药粉和着血肉和纱布黏在一起,就算是用剪子剪成一小块,也不是那么容易撕开。
幼筠一直皱着眉头,伸手去撕扯那些纱布,可是黏在一起,如果一定要撕开的话,肯定要把结痂的地方撕裂,到时候血肯定会簌簌的流下来。
她的手颤了几下,动了动,还是没有撕下来。
“我叫别人来吧。”
幼筠站起来,她才刚刚睡醒,还有些不舒服,肚子也空空如也,看到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别去。”
南翊厉抬起头,伸手拦住他。
如果要换药的话,肯定要把上半身剥个精光,他还不想让人把他的上半身都看个遍。
“你若是不想的话,自己来就行了。”
南翊厉甚少近女色,五年前,他在鬼叔的栽培下,忙于学习,唯一的女性诗如也被他当做妹妹看待。
认识幼筠以后,也只得幼筠一个女子。但是但是他们都是发于情止于礼,没有任何逾越不妥的事情。在边疆黄沙四年,更是周围的铮铮铁骨。哪来女子柔情。
刚回到翼城三个月,就和唐衍盛许下亲事。
说实在的,能够在南翊厉身边的女子,从一开始,就只有幼筠一个人,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
他可没有那种喜欢。让婢女伺候着。
“你怎么自己来?”
伤口在背后,难道南翊厉还有背后眼不成。
幼筠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坚持。到了最后还是无奈的接受。
“罢了,算是我欠你的。”
幼筠是一个是非很分明的人,她讨厌某人,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讨厌。连一丝作假都不行;所以。她若是觉得自己欠了某人,那也会心甘情愿的还债,绝对不会装作不知道。
南翊厉把胸前的纱布都取了下来,前面的纱布还好说,可是后面就难了,一则看不到,二则都和血肉黏在一起。
但是南翊厉也不迟疑,伸手到身后。抓住一小块纱布,用力一扯。甚至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然后沾血混着药粉的纱布都被他扯下来,黑糊糊,血淋淋的。
他拧了一下眉心,动作并没有迟疑,继续打算撕下第二块。
在他看起来很寻常的动作,在幼筠的眼里,却完全受不了。
“够了,你就算是对我不满,也不需要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
幼筠拦住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着,这种硬生生的做法,简直就像是无声控告。
“你若是想让我难受就直接说吧,不需要做这种事情,让自己难受。”
在幼筠看来,南翊厉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赌气。
“这种伤对我来说,其实不值得一提的。”
南翊厉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伸出手拉住幼筠,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来。
“在边疆四年,没有一天是可以睡安稳的,也没有哪一天,身上是不需要负伤的。”
二十三岁成为晋国最年轻的战神,把多年来疆域问题解决,迫使敌军退兵数百公里,连年进贡。
这种事情,说起来很容易,听起来很玄乎,可是如果真的要做,其艰难的程度,连想都不敢想象。
幼筠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知道南翊厉的过去,可是显然南翊厉比她过的更加艰难。
“最后,不也得到你想要的地位了吗,少将军。”
幼筠还是冷冷的说着,她不会去同情或者心疼南翊厉的不容易,要知道,他能得到推荐的机会,成为总兵头,然后一路到翼城,再任命出征。
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那一夜,他为了得到沪邑郡守大人的信任,把剑刺向她。
“这些,都并非是我想要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话,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相信呢。
幼筠不再搭话,伸手去撕开和血的纱布,黏在一起必须要用上一点力气。她不忍心的把头扭开,这四个时辰换一次药,到底是为了防止感染,还是想要折磨南翊厉呢。
幼筠心想,寒渊总不至于带人来加害南翊厉。
的确,沾了血的纱布,要及时更换,如果血肉和纱布都长在一起,那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等把纱布都撕下来,幼筠手上已经沾了不少的血,而南翊厉整个背后,更是惨不忍睹,他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
虽然说习惯了这种伤痛,可是不代表他不会痛。
幼筠拿过一旁的黄酒给他洗伤口,黄酒碰到伤口的时候,嗤出一堆白色的泡泡,逐渐散开。
“痛吗?”
幼筠觉得自己这样问简直就是多余,如果连这样都不痛的话,估计也就只有死人才能做到。
“比起从前好很多,从前受伤了,我都是一个人包扎的。”
南翊厉的脸色很苍白,可是却还是能挤出笑容,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
身为一个大将军,竟然连为自己包扎的副将都没有,是南翊厉不愿意和他人亲近还是其他原因呢?
幼筠把纱布缠上,四个时辰更换一次,那就是说今晚还要再换一次,直到皮肉长好为止。
幸亏是男儿身,这要是女子的话,背后留下这么些可怕的疙瘩,将来不被夫君嫌弃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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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