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想要学做账,本来就不是一件难事,南翊厉发话下来,她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连诗如都管不了。
账房先生不过是一个管账的,对他来说,只要把账管好了就行。现在有了少夫人来管账,他自然是落得一身轻松。
幼筠聪颖,那些帐目的管理方法,她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了然于心中,接下来不过是熟悉运用的过程而已。
她就这样沉溺在账簿之中,不觉就过了几天,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十五元宵节。
在翼城,元宵节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今天过完就意味着年过完了,所有的商铺都会恢复做生意,一切都热闹起来。
大家还要再继续辛勤劳作整整一年,等着年关的到来。
“少夫人,今天要怎么安排?”
几个乖巧的小婢手里端着各种器皿,这些都是各种祭拜的器皿,不过却也是幼筠所不熟悉的。
整个少将军府都是诗如在管着,她从来不想理也不想学,所以当小婢把这些都放在她面前,她除了叹一口气以外,什么都不想做。
“这些,交给诗如吧。”
幼筠歪着头想了一下,从前在家里,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和姐姐在操持,她身为最小的妹妹,只需要玩乐就够了。
但是,眼前的情景,似乎不允许她再像个小妹妹那样,撒手不管。
“诗如姐姐今早感觉身体抱恙,现在还在房间里,所以这些事,只能是……”
小婢们都惧怕幼筠,站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她这个恶妇的名字,早在少将军府内传开了,至于有没有传到外面去,那就不清楚了。
“抱恙呀……”
幼筠托着腮帮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早就猜到,诗如绝对不会那么顺从,只是当一个奴婢,伺候着一个她不愿意伺候的人。
“让大夫来看看,身体抱恙的话,就多休息几天,千万不要操劳,让几个空闲的小婢照顾着吧。”
幼筠吩咐完,站起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器皿的小婢说道:“这些东西就放在我房间里,我想想要怎么办。”
等小婢走了以后,幼筠拿起一个银器皿在手中把玩,目光微微抬起来。
“丹衣,遇到麻烦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丹衣站在一旁,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幼筠不需要等很久,丹衣办事的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而且心不跳气不喘。
她在袖子里把一卷稿纸递给幼筠,就站在后面去。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这里除了伺候幼筠,就是为她排除万难,让她顺利的成为少将军夫人,从而稳定南翊厉。
所以,只要是有利于巩固少将军夫人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办。
幼筠把稿纸打开,上面是何伯的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篇,都是元宵节应该怎么做,祭拜先祖,上下打点,摆放银器皿,招呼客人,还有给官场同僚送去节日礼品之类的,详尽不已。
“流韵,按照上面去办吧。”
幼筠把稿纸递给流韵,她知道怎么当一个主人,根本不需要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她只需要教别人怎么做就好了。
流韵如今倒是越来越听她的话,而且何伯写的很详尽,只要照着做,就绝对不会出大问题。
“这上面的都没问题,但是祭祖要怎么办。”
南翊厉没亲没故,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幼筠不以为然的挑了一下眉毛,这有什么可怜,好歹南翊厉还有一个为他着想的哥哥,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
“省掉这一项吧,反正没有。”
幼筠不以为然,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丹衣,一个人要怎么样,才会没有任何亲朋戚友呢?”
丹衣比流韵聪明,有一些事虽然隐晦,但是她想得出来。
“因病死绝,被坏人杀死,又或者是自小被抛弃,是孤儿。”
丹衣站在一旁轻声回答,好像这些事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回答起来,也不带感情。
“鬼叔的事情,查的如何?”
只是查一个人,唐衍盛的能力,该不会连一个人都查不到吧。
可是,丹衣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们只是知道,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其余的事情,一概查不到,甚至连和他接触过的人都找不到,怀疑是被灭口了。”
“看来义父,也不过如此。”
幼筠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反正查不查的出来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几拨人的关系网太乱,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和他们气冲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房间里,诗如坐在床上,身上的亵/衣还没有更换,看来她今天都打算“抱恙”卧病在床。
“她处理的如何?”
诗如看着眼前的小婢问道。
站在这里的几个小婢,都是她手下的人,平时被教导的不显山不露水,一般人也就觉得她们只是府上无关紧要的小婢女而已。
“所有的事,她都办好了,比预想的厉害。”
说话的是紫衣小婢,也就是刚才把银器皿端给幼筠的小婢。
此刻,她站在诗如的面前,倒褪去了刚才怯生生的表情,变得很干练和凌厉。
诗如本来是想看着她出丑,今天是那么重要的节日,她故意请病,就是想要大家看看。这个少将军府,如果少了她,会乱成什么样子。
但是如今却不如愿了。
“平时看她三不管的模样,竟然能把今天的琐事都办好?”
诗如不屑的笑了一下,她看人那么准,幼筠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使着小性子的闺阁小姐罢了,如果不是仗着南翊厉对她的宠爱和放纵。
唐幼筠,她什么都不是。
“肯定是背后有人教她,她带来的那两个婢女,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要多多注意。特别是那个叫做丹衣的,多去查查她都去过什么地方。”
虽然在少将军府,没有妯娌姑嫂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是一个诗如,就足以胜过所有。
没有人会对她怀疑,甚至连南翊厉和寒渊和她都有很大的关系,她想做的事情几乎不需要对任何人禀报。
她不相信,从小到大的情谊,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取代。
“那个叫丹衣的,似乎很爱美,总爱去胭脂铺买胭脂,不就长着一张俏脸,可是也算不上天姿国色。”
说话的,是站在紫衣小婢旁边的桃红小婢,比起紫衣小婢的沉稳,她就显得浮躁一些。
诗如听了,低着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眼底闪过冷笑。
“当真是买胭脂水粉那么简单吗,去查一下,那间胭脂铺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