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森清到屋内,屋内只有李艾茵一个人带着孩子,
李位珂和长光弘仁一家现在还在外面招呼着客人。
“艾茵,他们说要看看孩子。”
“我听到了,去吧。”
李艾茵已经为孩子裹好外出的毯子。
“记住,
一定不要松手让别人抱。”
“好”
夏森清抱着孩子到了宴席间。
“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将来肯定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
“对啊,对啊。”
……
“爹,你看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李位珂还没有想好,席间的人就乱哄哄的在说了。
“夏木匠叫夏狗吧,名字贱,孩子好养。”
“夏狗不好,叫夏猫。”
“叫夏天。”
“夏虾”
……
李艾茵在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字,就恨不得不办这个满月酒,把这些人都赶出去。
“森清,你看夏灵书怎么样?”
“我感觉这个名字文弱了些。”
“那,夏枢?”
夏森清品味着李位珂给孩子取的两个名字,
又听着众人的起哄声,不堪其扰的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轮盛阳高高在天,让夏森清不能直视,
他视线下落时看到远处屋顶上有一只乌鸦。
过了这些时间,夏森清状态好了些,看向李位珂。
“爹,你下巴这里沾了些黑灰。”
“有吗?”
李位珂的手在自己下巴这里一摸,举到眼前。
“这应该是刚才在厨房烧火的时候擦汗沾上去的。”
“爹,叫夏乌吧。”
“什么?”
“爹,我说给孩子取名字叫‘夏乌’。”
“夏乌,”
李位珂抬头看看天,有看看自己的手,
“夏乌,不错,就这个名字了。”
———
双爪紧紧抓着身下的茅草,防止自己摔出这个窝,
无视前方放着的稻米和水,抬起头看着上方巨大的人脸,
大大的张着自己的嘴,原本黄白的嘴角也淡了许多。
“丑娘姐姐,小鸟好难养啊!”
这张脸上的嘴一张一合说着。
“怎么了?”
“没什么,
丑娘姐姐,你抱过杨老头的孙子吗?”
“没有,”丑娘笑了笑。
“还好你没有抱他,
上次我爹带我去他家,我爹和杨老头一起去柴房看木头,
我就被留在门外照顾着他的孙子,杨老头的孙子没看到他爷爷就哭了,
我赶紧抱着他摇一摇、拍一拍,过了一会不哭了,却撒尿撒在我身上。”
“下次你去他家就不抱他,跟在他后别让他摔了就可以,衣服洗一洗就可以穿了。”
“我现在穿的就是被尿过的。”
丑娘轻声笑着。
听着丑娘的笑声,夏乌有些出神。
“又要去上学,”三人中的一个抱怨。
“不知道小铃儿的荷包找到了没有?”另一个说。
“放心吧,他不可能找得到的,”最后一个说。
“你们说老师可能会发现吗?”
“应该不会吧?我们粘在桌子下面,老师应该不会去桌子下面看的。”
“那要是老师整理东西时要搬桌子怎么办?”
“不行,我们等会要拿回来!要是老师看到了那个荷包就知道是我们藏的。”
“可是老师的房间我们进不去。
上次也是为了教训我们,才带我们过去的。”
夏乌看着他们走远了。
“去夏来前家吃鱼的那几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啊。”
夏乌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夏来前家吃过鱼,但是现在只是想静一静。
“丑娘姐姐,这两只小鸟会吃菜虫吗?”
“应该会?我不太清楚。”
“我去抓虫子回来试试。”
夏乌现在急切的想知道鹧鸪会不会吃菜虫,话才说完就跑出了这间杂物房。
出了村口,不远处就有几个村子里的菜园。
夏乌脚踩在路面拱起来没有草生长的地方,踩着轻快的步伐跑着,累了就放慢速度走。
很快,夏乌就来到这处菜园子的小道上,
一路走过去,夏乌没有看见人后就打开旁边一个菜园子的门,
进去后把门关上,但没有用绳子绑好。
夏乌看着柴门后的这垄白菜,弯下腰,
眼睛贴近着白菜叶,在白菜上仔细地找着菜虫。
夏乌看着眼前这条菜虫,它长长的身体一部分紧紧吸附着菜叶,
头部探出叶子像一个孩子抱着大大的饼啃着,它已经吃掉一大块叶子了。
夏乌探出手,拇指和食指轻轻地夹住了这只菜虫。
慢慢找过去,一颗不怎么好看的白菜只被菜虫寥寥咬了几口,
过去一些,另一颗长的颇为漂亮的白菜,
周围包裹着菜心的叶子已经被咬的只剩下叶脉了,而菜心却只是被咬了一口。
到了这里,夏乌看着手上用两层菜叶包着的菜虫,
这菜虫相互缠在一起,一时难以分开,也有几只在向外爬去。
“差不多够了。”
夏乌把叶边收起捏在一起,小心地用力紧紧抓着叶子。
夏乌关好菜门,再用绳子绑好。
夏乌顺着来路走回去,他现在已经不想跑了,
看看旁边的园子,顺着眼前的大树看向树冠。
一个鸟窝坐落在树叶遮蔽的树杈上。
“是什么鸟的?”
夏乌把手里的菜叶子放在地上,再用一块晒干的泥土压着不让菜虫跑了。
夏乌绕着这棵树转了转,决定在这棵树旁的篱笆上爬上去。
夏乌借着篱笆帮助,双手顺利的抓到了头顶上方的树枝,
把树枝做路,把树枝做杖,很快就来到了那个鸟窝前。
窝中只有五个不大的鸟蛋,许多大大小小的黑点印在白色的蛋壳上。
夏乌看着鸟窝里的五个鸟蛋仔细想了一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这样的鸟蛋,
知道自己不认识,也就没有纠结,小心一颗一颗的拿起放进自己口袋里,
顺着原来返回,小心的不压到鸟蛋。
到了菜叶边,已经有几只菜虫爬出来了,
夏乌把还在菜叶上的虫子重新扔回去后,抓好菜叶就踏上了归途。
一天后
“爹、娘,我回来了。”
坐在院子里雕着木雕的夏森清依然专心看着手里的木头,
“回来了,你娘在做饭。
要是饿了,自己去拿些东西吃。”
“哦”
夏森清停下手中的刻刀看着夏乌。
“乌儿,你要去上学吗?”
“我不是还没到十岁吗?”夏乌回过头看着夏森清。
“但可以旁听,我会想办法的。”
“嗯?你怎么了?”夏森清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着夏乌依然有些低沉。
“哦,没事,”夏乌摇摇头,脚步走的快了些。
吃完了饭,夏乌被撵着去洗碗了,而夏森清和李艾茵则在门口坐着。
“小三已经去上学了,和小乌一样大的孩子也都出去了,
现在他们不是去上学了,就是去做学徒了。
我刚才问他想不想去上学,小乌也并不是开心的。
艾茵,等会你问问小乌怎么回事。”
李艾茵回过头看了一眼厨房,对着夏森清说:
“好,
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上学。”
厨房里
夏乌从水中拿起一个碗,用手里的抹布擦了擦,然后放到一旁,与下面的碗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吱呀~
夏乌听到开门声转过去看了一眼。
“小乌,我来洗,你把厨房收拾一下。”
夏乌走到旁边拿起扫把,打扫着厨房。
过了一会
李艾茵洗着碗,感觉时机可以了。
“小乌,你是不喜欢去上学吗?
你爹刚才和我说了,我感觉你好像并不像去上学。”
听到李艾茵的话,夏乌停下手中的扫把,低头看着眼前凌乱的地面。
“我想去。
但是,那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我也怕我自己和他们不能够玩到一起去。”
“你是这么想的吗?
没事的,要是你不想去上学,可以留在家里。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夏乌抬起头望着李艾茵。
“什么事?”
李艾茵转过头注视着夏乌的眼睛,
“你要答应我,先去上一天学,
要是你自己觉得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可以和我们说,我和你爹不会责怪你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要做学者的。
好吗?”
“嗯,好。”
夏乌开心的笑着点头,手中的扫把也握的更用力些。
“娘,长光三也和我是一个学校吗?”
“也是,不过你们应该不在同一个教室。
小乌,你已经和你的长光爷爷学过许多吧。”
“嗯,长光爷爷教长光三的时候,也会教我。
其实,我当时什么都不懂,长光爷爷都没在教长光三,都在教我了。”
夏乌说到这里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哟,我儿子能耐了啊!
等会你来教教我吧。”
李艾茵笑着打趣道。
“我那能啊,我也是长光爷爷教的。
娘,要教你,肯定也要找长光爷爷。”
夜幕已落
夏乌关好门后,旁边一户人家关门的声音也响起了。
屋内,几盏灯火摇曳。
“森清,小乌,
我来蒙住眼睛抓你们,你们躲,被我抓住的人,明天洗一天的碗。
好不好,”
李艾茵手里拿着一块黑布高高举起。
“好,”夏乌高兴地回应李艾茵。
李艾茵看着夏森清。
夏乌见李艾茵看向夏森清,也看着在一旁做着家具的父亲。
“爹,你不来吗?”
“你们玩吧,我还有这件家具要做,”夏森清依然忙碌着。
“不用管你爹,就算他说了不玩,等会抓到了他,他明天一样要洗碗。”
李艾茵蒙住自己的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
“要开始了。”
夏乌跑到屋子里,轻轻的拉开衣柜躲进去。
屋外,李艾茵已经开始摸索着行动了,
她循着夏森清放工具时发出的声音,径直走向他。
夏森清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慢慢移动过来,
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散落的工具快速收到未完工的家具里。
而在夏森清刚放好工具,李艾茵就从后面保住了夏森清。
“小乌,明天你爹洗碗。
不骗你,快出来,我知道你躲在衣柜里。”
听了李艾茵前面的话,夏乌还以为是李艾茵骗自己出来,可听了后面这些,
夏乌就知道自己没必要藏了,明天也不是自己洗碗了。
李艾茵推着夏森清进了屋子里,把黑布解下为夏森清绑好。
李艾茵拉着刚从柜子里出来的夏乌说着夏森清听不到的话。
说完,李艾茵把衣柜的门打开,自己藏在门后面。
夏乌跑的夏森清做家具的地方,藏在那后面,
过去的时候,夏乌匆忙的脚步踩在了还未完成的家具上,一脚就把缺少最后加固的家具踩塌了。
听见家具的倒塌的声音,夏森清拉开蒙在脸上的黑布,跑到那里看着夏乌。
“爹,对不起。
我本来是要去后面的,可是跑的太急了,就踩在了这上面,”
夏乌低着头,没有直视夏森清。
“不怪你,也是我的糊涂主意,”
李艾茵在夏森清后面说。
夏森清把夏乌拉离家具,上下看看夏乌说:
“这局不算,我们重来。”
“爹,你不怪我吗?”
夏森清放下已经蒙在脸上的黑布,冲夏乌笑了笑,
“怪啊,怎么不怪你了。
这个家具,明天你和我一起把它做好,
还有,明天你帮我把碗洗了,你做了这些,我就不怪你了。”
“好,”夏乌感觉自己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可听了夏森清对自己的惩罚,心中也满是笑意。
这一次,是夏乌被抓住了。
“啊~,这样,我就要洗两天的碗了,”
夏乌仰躺在床上哀嚎,
“这回是我抓了。”
屋子里传来三人的欢声笑语和沮丧的话语。
烛火摇曳,驱散黑暗。
三人成影,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