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七吃了那顿随口说一下就有人送来的牛肉面后,她就明白一点,有人想借她讨好师傅。
从小生活在哥哥们的光环之下,又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虽然她的性子要强,但是却对自己始终没什么自信。总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微不足道。就算是知道了自己高贵的血统,可是这血统有什么用。让自己背井离乡,离开爹娘。随时还会被莫名其妙的人抓走。按照周霁雪的意思,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还会连累家里。所以她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现在有人要借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微不足道的人来向周霁雪示好。那么周霁雪的形象顿时在她心里更加的高大尊贵起来。虽然她完全不明白周霁雪和她说的那些复杂的背景。反正,周霁雪现在在她心目地位,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师父,或者长辈那个高度,已经是一种高高在上,让她仰望的高度。
现在周霁雪也不戴帷帽出门了。因为隐藏是无效的。但凡两人到达一个新地方,总有人在路上候着,客客气气将师徒二人领取当地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馆子。
吃的东西,住处的摆设皆按照周霁雪的喜好奉上。周霁雪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一切都欣然接受。
这夜,周霁雪说在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梁国的都城云州。小七兴奋的要死,抓着周霁雪问,都城里的风土人情。可是周霁雪好像对这个云州完全没兴趣,小七不管问什么,他只回答,是,不是;好,不好;有,没有。
小七却丝毫不觉得扫兴,因为她只沉静在自己的对云州城的憧憬里。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知道第二天要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会满脑子都会对那种美好产生幻想出来的憧憬,憧憬的无法入睡,憧憬的忽视了一切。
入夜,两人准备休息。小七利落的在地上铺被子,周霁雪自己收拾自己的床铺。小七收拾好了,和衣躺下,舒舒服服的伸胳膊伸腿。
因为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再加上小七还是一副完全没发育的摸样,周霁雪也没有什么避讳,刚脱了外袍,准备熄灯,外面有人敲门。声音不大不小,节奏不快不慢,“咚咚咚”三下。
小七问,“谁啊。都睡下啦。”
外面人声音不大不小,温和客气,“周公子,我家主人想见见公子。”
小七正准备张口回绝,但看周霁雪已经又穿上了外袍。小七也跟着很识相的又从舒舒服服的被子里爬起来,穿衣服。
周霁雪并未应声,而是等着小七整理衣服。白罗裤子,黑底儿靴,淡青色的小袍子,腰间一条蓝色的粗锦腰带。
周霁雪对小七招了手,小七乖乖站过去。周霁雪很自然的帮小七将乱蓬蓬的头发理好。
这是周霁雪第一次帮小七整理仪表,小七抬头看周霁雪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黑幽幽,深的一眼望不到底。
她心里开始寻思,这个所谓的主人是谁?难道就是送牛肉面的人?
外面的人再一次很客气的提醒,“公子,我家主人在等。”
周霁雪仔仔细细的将小七看了一遍,低声对小七说,“其实不想让你见他,但是我又不能把你丢下。所以你只有跟着我,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也别看。那个人也不会留意你。”
小七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她明白周霁雪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师傅不会丢下她。
周霁雪推门而出,小七紧随其后,看见门口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手里提了一个红绢勾花的灯笼。他看见周霁雪,立刻俯身。周霁雪摆了手,那人立刻直起了背。
暗处出来一黑衣人,拦住小七。周霁雪头都没抬一下,手一挥,就把那人掀到十步以外的墙根趴着去了。
立时,无数的黑影从夜色里窜了出来,小七自然是不怕的。只要周霁雪在身边,她就不知道怕是什么。只是在黑夜里,这个影影重重的黑影看的人着实心里不舒服。
周霁雪笑着对领路的人说,“几年不见,你家主子的排场越来越大了。”
领路提着灯笼的人语气是那样的谦卑,礼貌,“公子勿怪,因为主子说只见您一人。”
周霁雪伸手拉住了小七的细手腕,“好像见和不见取决于我。”
领路人,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很快他向暗处轻咳了两声“退下。怎可对公子无理!”,黑影迅速消失,留下一席清冷的月光。
小七的手腕是如此的细,周霁雪感觉自己好像握了一只小竹竿。心里不免生了一丝怜意。而小七感受到的是周霁雪指腹间那一层薄茧。这是第一次,周霁雪没有衣袖的阻隔拉住小七。
这是也是小七第一次毫无隔阂的感受到周霁雪的温度、周霁雪的手很漂亮。和他的人一样漂亮。修长而又白皙。她一直觉得周霁雪长的漂亮的不像话,皮肤比女人白皙,眉眼比女人秀丽,唇色比女人红润,头发也是乌黑柔顺。如果不考虑周霁雪的身高体量,小七觉得周霁雪就是女人。
不过当小七感受到周霁雪手掌中的那一层薄茧,虽然手掌的温度是暖的,但是那层薄茧透过来的却是一种嶙峋,一种森然。
周霁雪拉着小七走,那领路人似乎不敢走在周霁雪前面,只在侧面微微躬身,打着灯笼。
三个人走出客栈,又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个无人的街巷,出现一辆富贵却也寻常的马车。
领路人道:“主子已经等公子许久了。”说着就掀开马车的帘子,小七隐隐看见里面坐着一人。衣服的颜色很深,似黑又不完全是黑色。
周霁雪领着小七进入车厢。
小七低着头。本本分分的跪坐在属于他的角落。周霁雪的身后。
因为周霁雪是不放心她,才带她出来。并不是让她见谁。所以不该看的,她也不会看。
进入车厢,周霁雪款款坐下来,车里原先坐着的人主动说,“我还不知道,公子已经收了徒弟。崇文、崇德成天还吵着要找舅父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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