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狱(1 / 1)

燕京,少年管教所。

秋风瑟瑟,几株梧桐树轻轻地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

此时正值管教所释放犯人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时,不少家长便聚集于此,他们神情紧张地盯着管教所的大门。

良久过后,一轮红日徐徐升起,撒下无尽的晨光,将整座管教所裹在其中,褶褶生辉。

陡然之际,管教所两扇沉重的铁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七八名少年如脱弦的箭矢,飞奔而出。

在这群少年中,一个身材消瘦,眉清目秀的青年,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青年慢腾腾地走了出来,任由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或许不喜欢清晨的阳光,他停下脚步,抬手挡了挡阳光,阳光透过指缝,照在脸上。

青年微微蹙眉,回头望了一眼这栋困了他三年的管教所,过往的思绪在脑海中逐渐浮现,挥之不去。

自他记事起,便跟随父亲四处奔波,以看相谋生。

三年前,青年只身一人北上燕京,凭着自家祖先白居易的诗集,独创以诗看相的新流派,仅仅是两个月,便令整个相术界为之震动。

无数个耀眼的名头,接踵而至,纷纷落在他身上。

天才神相。

妖孽神相。

九指神相。

………。

甚至被相术界誉为近两百年的第一天才。

当年的他,年少得志,也伴随着一些弊端。

他桀骜不驯。

他恃才傲物。

他纸醉金迷。

但,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不到四个月时间,青年便陷入一场探险漩涡当中。

正是这场探险,让青年所拥有的一切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父亲也是命丧当场,他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短暂的遐想后,青年淡然一笑,回过头,呢喃轻声道: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吗?”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狱警装的中年男子,神色匆匆地追了上来,正是这栋管教所的副所长。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眼前的青年,恭敬出声道:“九爷。”

青年搓了搓面庞,挥去脑中的思绪,淡淡的笑了笑,说:“丁叔,您叫九爷,这不是折煞我么,叫一声白哲就好了。”

中年男子憋了憋嘴,“不好吧?”

白哲微微一笑,淡声道:“没事,那个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白哲这名字挺好。”

中年男子点头道:“那我不客气了,不知道你出狱后有什么打算?”

“上学?”

白哲笑着回答了一句。

三年的监狱生活,他已经看淡了不少事情,再加上父亲临终前的遗命如此,他选择了坦然接受。

听着这话,中年男子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三年前,名动燕京的九指神相竟然要去上学,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连忙劝道:“九…白哲,以你的本领,可以东山再起,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学校啊?”

白哲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监狱,回过头,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倒是您,有事吗?”

中年男子神色一凝,动了动嘴唇,也没开口。

望着中年男子的表情,白哲淡淡地笑了笑。

他与眼前的中年男子素不相识,但监狱的三年时间,中年男子对他却是无微不至。

尤为重要的,他当年被判了死刑。

但后来却被送到眼前这栋管教所,在里面待了三年,便刑满释放了。

白哲在等。

等中年男子主动跟他说清缘故。

见白哲没说话,中年男子眼神有些躲闪,长叹一口气,轻声道:

“还记得莫老板吗?”

听着这话,白哲淡然的面庞浮现一道凝重之色。

莫老板原名莫天策,曾找他相过面。

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莫天策天生一副狡诈相,且左眼眼角的位置长着两颗黑痣,一上一下。

这种面相应验了白居易诗集《望驿台》中所写的两句诗,‘两处春光同日尽,居人思客客思家’。

他当年通过这两句诗,断定莫天策的钱财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便会负债累累,一个处理欠佳,甚至会影响到亲人的气运。

但,当年他并没有出言提醒。

毕竟,每个人出生后,命运都是有起有伏。

沉吟片刻,白哲点点头,笑道:“记得,怎么了?”

“三年前,你被判了死刑,莫老板倾尽家财走了关系,这才保下你的性命。三年以来,也是莫老板一直让我关照你。”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白哲。

“后来呢?”白哲低声问了一句。

“保下你后,短短的一周内,莫老板先是两个哥哥出了车祸,后是儿子精神失了常,时常疯疯癫癫,见人就咬。”

“再后来莫老板的媳妇也出事了,好端端的一个书香门第子女,竟在闹市把自己脱得光洁溜溜,而莫老板自己的身体更是出了大问题,他体内…流出来的血液,是…是…是蓝色的。”

白哲眉头紧锁,沉声道:“他在哪?”

中年男子面色一喜,连忙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莫老板现在的地址,在羊城。”

接过纸条,白哲大致扫了一眼,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纸条上边记载的地址离他老家只有不到十公里。

将纸条一折为二,二折为四,塞进屁股后边的裤袋,白哲淡淡的笑了一声,轻声道:

“丁叔,这三年以来,我一直观察你的面相,你面相正好应了一句诗,‘思尔为雏日,高飞背母时’,你若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当副所长,可以随我一起南下羊城,或许能谋个远大前程。”

中年男子面色一喜。

旋即,又黯淡下去了,罢手道:

“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已没了什么功利之心,现在只想好好守着眼下这份职业。倒是莫老板的事,你有信心吗?我可是听人说了,不少玄学界的高手都去看过,结果都是叹声离开。”

白哲微微点头,别人或许看不好这个病,但对他来说却不是太难,笃定道:“蓝色的血液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

说罢,他脚下朝正前边走了过去。

他不想在这个地方久待。

“白哲!”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忽然出声叫住他。

白哲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子,就听到中年男子在他身后说道:“小心林家。”

回过身,白哲望了一眼中年男子,“多谢提醒。”

他也没再说什么客套话,默默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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