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不掉的粮食烧掉真的明智么?
当辆车被点燃之后,突然,接二连三的爆炸,顿时火光冲天,远在金军大营士兵都发现了,是完颜宗之出兵的方向。
“完蛋了,上当了看样子这五千骑兵回不来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的火势,这让完颜宗翰知道上当了,可是他没有出兵援救完颜宗之的计划,因为宋军既然设下了埋伏,那么出兵援助只能是徒增伤亡,这种情况下冒险营救是很愚蠢的。
愚蠢,完颜宗翰的确是很愚蠢,实际上刘正龙压根就没有派军队设伏,毕竟手下只有一万二千兵,出去设伏也不见得能沾光,搞不好大营还会被突袭。他算准了完颜宗翰不会出兵,所以也就没有设伏,只是让庞万春率领两千汉王骑掠夺战马,另外王潭的两千士兵也会加入其中。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两千汉王骑就冲杀了过来,之前逃走的两千宋军又杀了回来。
汉王骑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戮金军,而那两千宋军的任务更明确就是抢战马。
十万石粮食里面有八万是假的,里面是硫磺,硝石,是火药,是火油。顿时战场就变成了火海,被爆炸声惊扰的战马四散奔逃,成了宋军抢夺的对象。而那些已经从战马上下来推车子的金军被烧死无数,剩下的遭遇到汉王骑残忍的杀戮。
最终只有两三百金军护送着完颜宗之逃了回去,其余不是被烧死,炸死,就是被汉王骑杀戮。王潭最终抢夺了三千多战马,也算是大获全胜。
王潭本来是想把战马拉进太原城的,可是看到汉王骑及其不友好,就知道一旦发生冲突,这些骑兵是不会留情面的,最终乖乖的把战马送会汉军大营。
汉王对于王潭的明智很欣赏,再次准备了两万石粮食,让庞万春率领汉王骑亲自押运,这次,很显然金军是不会拦截了。要知道,硬碰硬的情况下,硬扛两千汉王骑,即便是五千铁浮图都不见得能沾光,这就是汉王骑最霸道的地方。
汉王骑,这支重金打造的,那个时代最精锐的重甲骑兵战斗力远远超过了铁浮图。有着轻骑兵的机动性,有重甲骑兵彪悍的冲击力,防御力,这点不是铁浮图可以比的。
王潭回到太原城之后,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给王禀讲了一遍,最后他说道:“当时就应该把战马运送回来,不应该还给他们。那些人自称汉军,已经不再自称为大宋金军,我看都成了汉王的私兵。”
“幸亏你没有那么做,否则,你就回不来了,汉王麾下的军队纪律严明,属于汉军的战利品,擅自抢夺是死罪,不仅你,就连你的两千士兵都会被斩首。”
“什么,汉王的手下会擅自斩杀两千士兵,难道不怕枢密院弹劾么?”王潭有点糊涂了,他不解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也称之为汉军呢?”
“本来就是汉军,只不过外面人不愿意承认罢啦!”王禀白了弟弟一眼后说道:“汉王的军队从组建那一天开始,就没有拿过朝廷一分钱,可以说是汉王自己掏钱养的私兵,称之为汉军一点都不为过,汉军之所以战无不胜,和军纪严明是密不可分的。自汉王以下,无论何人,违反军纪一律处死,这是铁律,没有人可以违背。”
“可,可,我们不是汉军呀!”
“是不是汉军不重要,在汉军的理念之中,要么是汉军,要么是敌人,不论是金军,还是西军,大宋禁军都一样。只要是到了汉军斩杀的标准,就会毫不犹豫的斩杀。汉军损失两万石粮***心布局,缴获的战利品当然属于汉军,你擅自带回来,一定会被追杀的。”
说到这里,王禀有点泄气地说道:“这两万石粮食,只是借给我们的,早晚都要归还,否则太原城就会成为汉军攻击的对象。别看我们击溃了金军七次进攻,可是汉军只要攻城,我们一天都扛不住。”
“不会吧,汉军擅自进攻城池,那是不是等同于造反呢?”
“是造反,不是造反,看朝廷怎么说,最终朝廷会默认的,这两万石粮食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拿到手上就甩不掉。”
王禀知道,朝廷现在已经无力抗衡汉军,如果汉军以两万石粮食为借口进攻太原城的话,朝廷只能是默许,因为朝廷压根惹不起汉军。
“我们能抵抗金军七次攻城,为什么扛不住汉军一天的进攻呢?”王潭有点不服气,毕竟他是大宋的将军,骨子里面还是向着朝廷的。
王禀无奈地说道:“因为,城中的开支来自于八大家族,而且有几千士兵是八大家族的家丁。城中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受过八大家族的恩惠,或者说都忠于八大家族,而不是忠于朝廷。”
“大哥,那你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王禀无比失望地说道:“作为军人,我有守土之责,就是战死也不会让太原城落到金人手中。面对汉王,或许只有汉王,才能够对抗金军,朝廷是扛不住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王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大哥么,还是那个带领军民死守太原抗击金军的抗金英雄么?他无比失望地说道:“大哥,你这样做对得起朝廷么?”
“对得起朝廷?”王禀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十分愤慨地说道:“我们苦苦坚守太原城,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可是朝廷的旨意是什么,是将太原割让给金国,难道尊受圣旨,把太原府交给金国就是对得起朝廷?难得像种师道,刘法那样为国捐躯就算是对得起朝廷?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我身为军人,有守土之责,宁可战死,也绝对不会丢掉太原城。汉王,的确不是正统,但是他绝对不会向金国卑躬屈膝,他只会血战到底,天下还需要这样的战神来守护,而不是畏敌如虎的赵家天子。当年的太祖爷也是通过陈桥驿黄袍加身实现龙飞九天的,试问他老人家对得起朝廷么,要知道周世宗可是他义结金兰的大哥,不照样从人家孤儿寡母手中夺取了皇位。”
“大哥,你太令我失望了,你这样和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王潭见说服不了哥哥,气冲冲地出去了。
王禀看着弟弟的背影,心中一阵发凉。就在这个时候,以恶搞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你弟弟太放肆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王禀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时候弟弟的性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他很无奈地恳求道:“还望特使给他一个机会,我用全家性命担保他不会出事。”
“下不为例。”
同一件事情,每一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想法也就大不尽相同。知府张纯孝是文官,和大多数文官一样,骨子里还是排斥刘正龙这种人,只不过,他为人处世非常的机动灵活,几乎可以让每一个人都能够接受。
在汉军出现在太原城下的时候,知府张纯孝就知道,这绝非是救援那么简单,他隐隐约约能够猜出来汉王的意图,只不过猜出来又能怎么样,现在很显然,汉王有裂土封王的意思,朝廷都没有办法,那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
上奏,也只有上奏朝廷了,张纯孝知道汉王的狼子野心,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这种莫须有的诬告,在朝廷哪里是很难通过的。况且现在朝廷也惹不起汉王,即便在知道汉王有可能裂土封王,那有怎么样,总不能去直接绞杀吧,况且一个文官手中没兵,怎么能够对抗手握重兵的汉王呢?
忠君爱国是每一个文官的操守,可是每次改朝换代的时候,最先变节的依旧是文官,所谓的理由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山社稷。一句话,真理永远在文官的那张口中。饱读诗书的张纯孝也不例外,倒不是他不忠于大宋王朝,而是他更加知道这个国家处于什么状态,不是一句忠君爱国就可以抵御外辱的。
王朝更替那是一个站队的问题,可是外族入侵就牵涉到人基本的准则了。张纯孝有点心烦意乱,最终他还是选择连夜拜会王老爷子。
王即对于张纯孝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惊讶,相反好像很期待似的。他让侍女给张纯孝斟茶之后笑着说道:“张府君来到太原也六七年了吧,今天好像是第一次登门,真的是令王府蓬荜生辉呀!”
“是晚辈失礼,没有早早地拜会前辈。”张纯孝知道王即不是怪罪自己,毕竟身为朝廷命官,冒昧拜会豪门权贵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自己没有来拜会也不能说是无礼。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后说道:“大红袍的浓郁,让人心旷神怡。看来,在整个太原府,也只有在老前辈这里才能喝得到呀!”
“欢迎张府君经常来品尝。”王即知道张纯孝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就先开口说道:“太原府来前朝龙兴之地,今日遭遇浩劫,如果不是张府君运筹帷幄,居中调度的话,恐怕这座城池要落到异族之手,生灵涂炭了。老朽代表城中百姓感谢府君的付出。”
“如果没有老爷子的支持,王家的付出,就是十个张纯孝也守不住太原城呀!”张纯孝毕竟是文官,太过的话还是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这里兜圈子。
看到张纯孝不步入正题,王即准备帮对方一把,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朝廷的旨意是把太原府交给金国。府君您抗旨不尊,才换来太原府的不失。自古至今都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要知道官家就是君父,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府君有勇气忤逆君父,难道你就不怕丢官么?”
“武将有守土之责,文官更应该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张纯孝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便是杀头掉脑袋,本官还是会坚持原来的抉择,身为太原府的父母官,绝对不会拱手把太原城让给金人,如果城破了,那就让金军踩着我的尸体进城。”
王即摇摇头说道:“可惜,河间府,中山府没有张府君这么好的命了,一个遵从圣旨打开城门后,知府,守备自杀殉国,一个因为抗旨,得不到朝廷任何支持,最终城破,全城被屠杀,好好的一座城变成了人间地狱,堆尸如山,血流成河。哎,这些人坚持抗金,最终换来这样的命运。最终在朝廷的评语之中依旧是忤逆,是抗旨不尊。”
相对于河间府,中山府而言,太原城的百姓无疑是幸福的。张纯孝心中异常的不平静,他很无奈地说道:“河间府,中山府和太原府一样全程上下,军民一心共同抵抗金军。区别是少一个王府,没有前辈您的支持,太原府也守不住。没有王家的坚毅,晚辈也没有勇气抗旨。”。
“错,不是少一个王府,而是汉王的支持。”王即不准备兜圈子了,他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宋百万禁军,面对金国铁骑,可以说是望风而逃,溃不成军。短短一年时间,至少六十万军队折损,这可以说是国之不幸。如果没有汉王的话,京城都守不住了。试问守不住京城的情况下,太原府能守住么?”
“是呀!汉王是大宋救世主,可惜朝廷那些相公们不那样想,而是认为汉王是乱臣贼子。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宁可割让三座军事重镇。金军用武力打不下来的城池,被他们大笔一挥就送给了金人,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下一次金军南下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张纯孝终于说出来了内心压抑很久的话。他略微不满地说道:“那些浴血奋战的人就一个个白死了,连抚恤金都没有,连一句朝廷的肯定都没有,那些文官就知道争权夺利,就知道互相倾轧,就知道肆无忌惮地打击带兵打仗的武将,这样下去,大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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