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扑到胡良卿的尸体上哭着,只有红湘来问刘义,自己的祖父是怎么没的,刘义说是失足。
红湘怎么都不肯相信,正要去跟林芷萱要个说法,却听刘义与她说林芷萱中了毒,如今不大好。
红湘一听怔住了,转眼又看着祖父的尸体,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哭两声,便抛下了一家人,急急回了锡晋斋。
锡晋斋里头,沈岩已经回来了,可是因为傅为格冒然动针,林芷萱胎动不安。
傅为格已经在和沈岩商量着,能不能给林芷萱先开些安胎股本的药,如今甚至都顾不上去查林芷萱中毒的事情了,只要先稳住林芷萱的胎像再说。
魏明煦急得在屋里踱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第一次觉着自己这样的无力。他陪在林芷萱床边坐了好半晌,只能看着林芷萱痛苦不堪,却什么都帮不上,心急如焚。
实在是不忍心。
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更何况如今林芷萱还中了毒。
红湘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撞翻了琉璃手里捧着的铜盆,铜盆霹雳哐啷,里头的热水撒了一地。
惊了屋里的人一跳,魏明煦怕吓着林芷萱,怒道:“谁在外头!”
琉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还没来得及责怪红湘两句,红湘却丝毫都不怕,已经掀了厚厚的门帘进来,跪在了魏明煦面前,红着眼睛哭着道:“王爷,我祖父死得冤枉,祖父几天前就怀疑有人在王妃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所以这些日子百般小心,暗中查访,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没有敢跟王爷王妃说,怕王爷担心,然后祖父就死了!王爷!一定是有人害死了祖父,也一定是她要害王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魏明煦焦急的步子忽然停住了,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红湘,半晌都没有说话。
屏风里头,响起了林芷萱的呻吟声。
傅为格快步出来,也是跪在了魏明煦面前:“王爷,娘娘怕是不好了,煮药熬药,还要好几个时辰,娘娘的身子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看样子,怕是要早产。请王爷赶紧叫产婆预备下吧,以防万一。”
七个月,可是林芷萱才有孕七个月啊!
林芷萱的身子一直是胡良卿在照看,胡良卿也更知道林芷萱的心性脾气,知道林芷萱心细,心思也重,所以有什么事都不敢在林芷萱面前提。林芷萱身子又若,沈岩想要给林芷萱施针,胡良卿都拦下了。
如今傅为格冒然施针,又当着林芷萱的面,不管不顾地说了林芷萱中毒的事,如今还焦头烂额,查不出所中何毒,如何能解,只说些不好听的话,林芷萱如何能放心?
满心里担忧着自己的孩子,心绪难平,原本没事也要紧张出事来。魏明煦盯着傅为格,气得咬牙切齿,直上去就踹了傅为格一脚:“王妃和世子要是有半分差池,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傅为格吓得连连叩头,匍匐在地。
魏明煦不再管他,只出去吩咐人找早就预备好的产婆,还有一应要预备的东西,好在王夫人心细,自从林芷萱有了身孕之后,后头所有的一应事情,都是她亲自帮着看的,产婆提前几个月就备好了,一直养在靖王府里,也时常帮着看着林芷萱的药膳,好调理林芷萱的身子。
可是,从前一直以为能一切顺遂,谁能想到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大过年的产婆也都放了一日的假回家过年了,只有一个留在这里。魏明煦却忽然想到了林芷萱当初生九姐儿的时候,也是难产,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胡嬷嬷过来,才逢凶化吉。
这个时候,魏明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宫里的胡嬷嬷,即刻派了人进宫去传。
魏明煦是着急林芷萱,也被气昏了头,若不是傅为格这一番误打误撞,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林芷萱中毒的事。
红湘陪了林芷萱这么久,却也是最知道林芷萱的心思的。如今见魏明煦顾不上她,她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回去耳房,继续哭自己的祖父,却听见里头林芷萱的声音越来越弱,想起当初祖父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祖父拼尽一身医术,凭着自己高尚的医德,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林芷萱腹中的孩子,也照看着林芷萱的心情。那样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保王妃母子平安。
如今祖父甚至为此丢了性命,红湘不希望自己祖父抛却性命去保全的人,再有个什么万一。
若是林芷萱真的早产,太医虽然能在外提点,却不能进内伺候,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女子,可以进内伺候,又比产婆多了些医术。
红湘想着,竟然大着胆子站起了身来,走进了林芷萱躺着的东次间。
傅为格被魏明煦一脚给踢懵了,魏明煦已经出去吩咐别的奴才预备接生的事,可是还没有发话让他起来,他便只跪在地上正不知所措,忽然瞧见赞成旁边的那个叫红湘的小丫头竟然径自站了起来,还进了东次间,自己又多跪了片刻,也赶紧起来了,回里间伺候。
林芷萱看着陪在自己床前的红湘,却红着眼睛道:“是我对不起你,竟然让你祖父出了这样的事。你放心,肃羽已经在查了,王爷一定换你祖父一个公道。”
看着这个时候还在安慰自己的林芷萱,红湘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唇角却强撑着一抹笑:“娘娘,红湘相信娘娘的,娘娘菩萨心肠,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祖父跟我说过,娘娘的身子从脉象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当真有什么事,祖父定然早就察觉了。娘娘是相信祖父的医术的对不对,娘娘不要怕,您一定会没事的,小世子也没有事。”
林芷萱苍白的脸上,想强撑一个微笑出来,站在一旁复又断了一盆水进来的琉璃,却吓得差点又丢了铜盆,只叫道:“血!娘娘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