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透亮的天空一碧如洗,茂密的山野林间,五彩的树叶铺了满路。悠长的鸟的鸣叫声久久未停,大约是在话别迁徙的小伙伴。满山的秋风,带来的是累累硕果的清香。
这是一个美好且满是收获的季节。
八九岁的小女孩漫步在空旷的山野之中,走走跳跳,琳琅满目都是熟识的模样。走一走停一停,回头看看身后,多少有些担心,但抬头望了望前方的路,都满是坚定。她的衣着很普通却很干净,柔软的头发只扎成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前,也能当做打发时间的小物件。但是她的长相却是不那么普通了,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璀璨星辰。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光彩夺人。这般精致的小人儿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林子之中,若是不小心一个走眼,倒让人觉得是神仙下凡了。
一路走一路找,小女孩在一路的草丛堆里找出了各种奇形怪状、形形色色的小花小草拽紧在手心里,偶尔碾出汁水来往脸上涂抹。
现在的天气才刚刚转凉,小女孩还是单衣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懂得添衣裳,还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温度。渐暗的天色让女孩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纠起了细细的眉毛。这下可怎么办好?
一声嘶哑的鸟叫“嘎”地一下突兀响起来旁边不知道在哪里的大树上,小女孩被吓了一跳,急忙四下张望,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山林里,竟然慢慢走来了两个身影。
一大一小的身影,有些落魄的样子,但一身道袍飘飘,虽然破旧,却非常干净,仿佛染不上这凡间的尘埃一般。若不是看见了那脚底还是沾着泥土,小女孩真的会怀疑,难道这就是娘亲说的神仙?
“娃儿。”那老道凑近过来问,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一般。“这山里就你一户人家?”
小女孩闻言,警惕地退了一步,抿着嘴不回答。
跟在一旁的小道士却是对那老道冷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的行为,又鄙夷地看看面前的这个小女孩。除了那双眼睛还能入眼之外,这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涂了满脸的花花绿绿根本看不出来原本模样。这么邋遢,怎么可能是?
在小道鄙夷的目光中,小女孩又碾碎了手中的一棵小草,抬手便把那些东西往脸上又涂了一道。小女孩那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弯弯的眼角满眼嘲笑。
小道顿时怒了:“你什么意思!”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绕过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哎哎!别走啊!待老道给你算上一卦……”老道不理会那小道的愤怒,而是急忙赶上了小女孩的脚步。手指捻动之下,老道突然咦了一声:“娃儿,你的命真好啊!”
小道对老道的说法嗤之以鼻。
倒是小女孩有些心动了:“什么命?”出乎意料的,软软的声音又有些脆脆的,软糖一样。绵绵的外表包着一颗香脆的坚果,总是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手接福源,富贵在天。”老道捻着下巴那稀疏的几根胡子,故作高深地说道。
“在天啊……”小女孩遗憾地叹了一句,要是在天,那有什么用呢?
“不对不对。”老道笑眯眯地反驳,“不是那个‘在天’,而是‘上天’喽!”
“上天?”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却依旧不是很明白。
老道笑而不语……
…………
这是郁扶摇八岁半的时候第一次偷偷跑出了家门,因为她那十二岁的哥哥今天已经可以离开了高高山上的家,去往山下的繁华世界。
郁扶摇的跟踪没有成功,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离开了之后,郁扶摇便被她家爹爹捉了个正着,捞回家去了。
…………
“喂,老头!”小道怀疑地看着那个老道,“东西真的在她身上?”
“不是亦不远矣。”老道依旧是那么笑眯眯的模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欠扁得让人想揍他。
小道真的举起了他的拳头,但是还没来得及挥下,便听老道依旧笑得满脸花开却用很严肃地声音说:“阿寒!你要记住,那块玉佩关系着家主位置的着落,就算是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们也要去证明到底有没有!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了,千万不要小看那些似乎年纪还小的人啊。”
那个被叫做“阿寒”的小道愣了半晌,收回了举起的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道突然一叹,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不小了,但是我却已经老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继续找下去!”
仿若遗言一样的话听得小道心惊胆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前面还在行走的老道,满眼不知所措。
老道没有停,依旧在走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
一转眼,便是六年多的时光。
山上冰雪厚,山下暖春阳。
在从山上到山下的小山道上,第一次离家的黑衣少女快乐地哼着歌。红扑扑的脸蛋衬着水汪汪的眼睛,尽管面容不算特别出彩,却显得特别活泼开朗、精神飞扬。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特别美好,一路蹦蹦跳跳着仿佛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开春时候,山下的冰雪开始消融,还是有着些些冷意的,可看那少女却似是浑然不觉,单薄的衣裳,不仅没有一点发抖的意思,甚至额角都有了薄薄的汗意。
“没记错的话,哥哥好像说过这儿有一条近道吧……”心情很愉悦,不想走寻常路,郁扶摇想起哥哥说过的话,毫不犹豫地在分叉路口拐了弯,进入更加厚重的山林中。
眼见着太阳渐渐高升,空无一人的山林间依旧还是那么寂静,纵横交叉的树枝上覆着的薄雪在阳光下渐渐软化消融,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分外清晰。只是冷冷清清没有人气的存在,只有各类在寒冬依旧顽强的虫鸣鸟叫谱写的自然歌曲。郁扶摇没有更多的心思倾听这一些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是蹦蹦跳跳地往前,寻思着自己的方向。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远远的就有一阵声响传来,郁扶摇的耳尖不由得动了动。好像有人?这个认知让除了爹娘哥哥几乎没见过其他活人的郁扶摇更加兴奋起来,想都没想地就开心地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轻风拂过,还没到地方,郁扶摇却已经警觉地停下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张牙舞爪地告诫所有想要靠近的人,这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真不是个好味道啊。郁扶摇皱眉,感觉很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并不代表她能阻止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不带任何犹豫的,郁扶摇溜溜哒哒地就过去围观了。
诶诶诶,好一个俊朗小生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郁扶摇已经不由得兴趣大增。可还没等她靠近看得更加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就已经发觉了她的存在。只是,努力了半天,地上的男子还是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指尖,这让郁扶摇这个围观者都在为他无奈。于是,不一会儿,他便不再挣扎了。
郁扶摇觉得很有趣。真是个机警又倒霉的人,明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努力做着无用功。不过等走到旁边了,郁扶摇才发现,她所以为的,所谓放弃挣扎不再动弹的人原来是晕过去了。默默地汗了一下,郁扶摇这才看清楚他有些发黑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下自己的嘴角。真不好意思,这好像是她疏忽了?
说起来,躺在地上的人相貌虽说还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及不上哥哥比不上爹爹的,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很养眼的。面如冠玉称不上,俊朗精致倒还能沾上边,最重要的是结实略有点黝黑的脸皮,说明这真的不是一个小白脸。
郁扶摇对自己的结论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来应该不是被抛尸了吧。从怀里掏出一盒粉末状的东西,郁扶摇仔细往晕过去的人的嘴唇上涂抹了上去。嘿嘿,看她大显身手吧!
替人包扎完伤口,郁扶摇抬头看了看天色,眯了眯眼,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洒满了山林。但是幽静的山林依旧沉默,驳杂的树枝交错让人分辨不清楚方向。见此,郁扶摇不由得纠结了下自己那条细细的眉毛。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娘亲好像说过这山里除了她家没人了?
总不能刚出门就又回去了吧!实在是太对不起她第一次离家的经历了!郁扶摇又皱眉想了想。唔,她没记错的话,哥哥说前面有个平地?去那里休息吧!
所谓的前面,郁扶摇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看见踪影。望着四周变得越发相同的景色,郁扶摇不得不认真地承认:她迷路了。她是不是被哥哥骗了啊?郁扶摇扶住额头,想起哥哥那个不太靠谱的性子,突然对自己的如此轻信表示无言以对。
望着地上被她拖来拖去的人,郁扶摇摸摸鼻子自觉挺对不起他的。虽然她给他粗略做了一个垫背的,不至于把他的衣服都磨破了,不过这颠簸也够他受的了。啧,好像伤口又流血了?
阳光渐渐西斜,漂亮的霞光开始渲染天空,山林间的湿度正在慢慢增加。郁扶摇皱皱眉,好像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不然会遇到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从包袱里找到几根烧火小棍,又去周围收拾出来一块空地和一些枯枝点了火。郁扶摇默默感叹,这时间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带着个病人实在不能那么随意。她只能再默默祈祷这大山林不会因她这一番放肆直接起火烧掉。
给这个俊朗的病人喂了药,包扎好伤口,迷迷糊糊的夜,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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